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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焦气躁的少将军 ...

  •   阿叹涕泪肆意的纵流,却是怎么也哭不出声像似失了声带。没有家国庇护的流民居无定所,漫漫流浪苦涩的日子里与阿叹相依为命的折儿终于成了她生命里留不住的余温。

      “贵人可便告诉我折...那个右手脱成两截的乞丐死后被送去哪儿了?”阿叹本想说那个乞丐的名字折儿——因为手臂折成两截便被叫折儿。

      丌御本想说不记得了,毕竟一具流民的尸体谁会去多加注意去向。但瞧见站在阁楼台阶上的谢陶便没有说话,谢陶先是看了一眼冷峻淡漠的丌御再向阿叹小童走去。方才的话他听全了。

      夜凉如冰,加之噩耗便使得夜更加冰凉刺骨,阿叹微小枯瘦的身子本就伤痕遍布精神更是虚弱。谢陶把身上的披风裹在阿叹身上,他在怪丌御——如此直白的将阿叹朋友消息告诉本就身心俱疲的阿叹。

      有时候,谢陶觉得丌御还没有当下的夜温暖和。

      谢陶不忍的看了阿叹,道:“少将军可否妥善那个孩子的后事?”

      黯淡柔和的灯辉摇曳在黑幕里,他瑰丽精致的容颜朦胧在一层轻薄的光辉里犹如身带光环的谪仙。丌御并没有陷入谢陶容颜致命吸引里,他看的出谢陶的责怪。一阵寂静后,丌御才道:“好。”

      许是听见丌御要妥善安排折儿的后事,阿叹慌忙拖着披风跪伏在冷硬的地上停不住的磕着地面道:“阿叹谢贵人,日后定做牛做马报答贵人!”

      “不必。”

      冷漠且不留余情的拒绝让阿叹有些茫然,待阿叹再抬头贵人已经不在原地了。谢陶没有多言,对于丌御来说一个孤苦无依的小童的回报确实不必。丌御一个手握重权的少将军不缺这点回报。

      “阿缘,以后你叫阿缘。”

      翌日谢陶用完早膳行至门外,发现门外不单是马匹还有一辆尚可的马车。林硕和伍子逢都在,唯有丌御不在。谢陶趁着空问了扶明丌御去哪了,扶明摇头他也不知丌御去哪了。谢陶微微蹙动细长的黛眉,难不成丌御亲自去处理那个折儿的后事还没回来?

      星眸烁光,睫羽如扇,霜面腻颜衬的一张檀口殷红悉数落在细细打量昳王一番的林硕眼里。如此若非生了一双流光潋滟的多情桃花眸,凸显着男子的风流倜傥,昳王实则更像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林硕觉得依着昳王这软和温墩的性子,昳王若是女子也不错。突然想起先行下一个驿站的丌御临行的交代,林硕慌忙搁下手中的缰绳大步流星走向昳王。

      他头回行礼道:“殿下,丌御让臣告知殿下,那个小童是个女娃。”

      阿缘是个女娃?

      满脸错愕的谢陶看向阿缘,阿缘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活像个假小子让他先入为主的以为阿缘是个男孩儿。如今被林硕告知阿缘是个女娃,谢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几人都是男子。

      林硕脸上洋溢着浅笑,昳王的错愕与为难悉数被他收入眼中。他道:“权且让那女娃娃扮个男娃娃,反正也瞧不出。”

      谢陶觉着这话不错,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却发现林硕还在笑着看着他。他颇为不适便斟酌的开口道:“林参军在看什么?”

      林硕没有因为昳王的问话而收回目光,反倒更加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形容昳丽的昳王却发觉昳王似乎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啊。林硕继续笑容可掬道:“昔年,臣还在神兵局的时候有幸一睹龙颜,殿下与圣上虽是同胞兄弟,生的却没有圣上英武魁梧。”

      谢陶微垂睫羽,神色似乎有些冷淡,他语气也是冰沉沉的道:“本王容貌肖似母后,皇兄肖似父皇。”语毕独自上了马车。

      马上虽然清简了些,但是却是五脏俱全,车厢还有软垫茶水甚至一些干果小食。谢陶无心细细打量这些扶明布置的东西,他在回味着林硕的话。再明显不过的试探之意,谢陶弄不清的是林硕是怀疑他的身份还是其他——。

      更让谢陶担忧的是消失的丌御,他总觉着丌御消失的不简单。深思之际,扶明伸进半个身子将阿缘送了进来并道:“殿下坐稳,这就发车了。”

      谢陶此刻最不想见得便是扶明,见扶明出现当即合眼将深思藏在黑暗里。当年就是扶明将他送来漠北的,即便是他自己要来漠北还忍不住从心里排斥扶明——皇兄的人。

      再说丌御快马加鞭的到了驿站,神机营的人已经带着都蓝在一处偏僻的房间里等候他了。都蓝王子被擒后基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丌御不想听都蓝这厮的赘言。都蓝被丢在房间的一角,没有什么押送俘虏的牢笼,因为都蓝肩骨被穿了两个铁环通过铁链连住颈上的枷锁,脚腕骨同样被铁环穿骨。

      “少将军!”

      丌御微哼以应,房中的甲士两列分站给丌御让开一条路。丌御淡漠的看了地上瘫坐的都蓝,不仅是身上血迹斑驳就是所坐的地方也零零星星的凝固着血珠。都蓝原先扎别在耳后的粗发散乱遮掩着疲惫之态,此刻被一声少将军惊醒,像是被惊醒的重伤孤狼警惕十足。

      “都蓝王子,我朝何人与突厥勾结?”丌御开门见山。

      都蓝听着这清冷雍容的声音便知晓丌九哀来了,他忍着肩胛骨的阵痛用着狼目一样尖锐的双目盯着容颜冷峻清隽的丌御——生的如此绝卓手段竟如此狠辣。他嘶吼:“我是狼王的王子——阿史那都蓝王子!就算战败到你手里,你不也能如此对待我!”

      “我朝何人与突厥勾结?”丌御又问了遍。

      都蓝看着神色冷淡的丌九哀,想起先前突厥王唯一提起的中原汉将就是亓仪与其子丌九哀,心中开始颤抖。但是狼王的血液还在他的身体喷涌流动,他就不能屈服低头。都蓝冷笑两声,故作高深。

      丌御有些不耐烦,极其随意道:“都蓝王子不说,本将便当昳王与王子勾结回了圣上。”

      一阵锁链的哗啦啦声,紧接着便是都蓝的哀嚎,一个爬起的动作竟也让铁环穿身的他如此痛苦。都蓝不可置信的看着丌九哀,他吼道:“昳王不是你们中原皇帝的胞弟吗?!你如此诬陷不怕你们皇帝杀了你么?”

      丌御不甚在乎反道:“若非都蓝王子大营劫昳王,本将听了这话都要以为昳王是突厥的王子了。”丌御又道:“凭着王子这番话,想来也能应证昳王与王子关系匪浅。”

      怒不可遏的都蓝站不起只能端正着身子道:“丌九哀我敬你是个人物,你不要胡说冤枉你们昳王!”

      话到此处,丌御抬起手示意房中的八人出去候着——他要与都蓝单独说话。待八人速速离去,丌御肃冷着脸才语气沉沉道:“王子与昳王是何关系?”

      都蓝麦色的脸浮现几分怪异的颜色,他梗着脖子偏头半晌才道:“能有什么关系?昳王视我如血海深仇的狼贼,仅此罢了。”

      刚毅坚朗的都蓝全身笼罩着黯然神伤,他自数年前第一回偷袭大晋北军见到中原昳王便沉沦其人。一颗本残暴无情的心无时无刻的不挂念那道身影,起初他觉得是自己贪婪在作怪,于是不断发兵攻打大晋漠北防线。直到一次谢陶中箭,他不假思索就撤兵并当地拧下伤谢陶脑袋的士兵,还焦虑担忧的派人匿名送药。他就明白了,他于昳王是真心实意的动心喜欢。

      亓御看着都蓝由哀情转变为心甘情愿,一时间觉得好笑。都蓝堂堂狼王王子居然会对一个男人情根深种,而且对方还是敌国王爷。

      他道:“吾皇若是知晓了王子所思,只怕不光昳王就要失了继位的资格就是王子也活不了。”

      一阵狂笑响彻房间,都蓝轻蔑的看着亓御,此刻的亓御倒是有些符合他想象中的亓九哀了。

      他道:“莫不是中原大晋病皇帝绝后了,所以连昳王…这样的都要做皇帝了!”紧接着又是一阵嘲笑道:“亓九哀你们这些人莫不是都是废物摆设?”

      都蓝倒是比亓御想象中的还要护着昳王。

      咔哒咔哒两声,都蓝由嘲笑再次转变成哀嚎,脚腕骨上的铁环深没骨肉几分顿时鲜血淋漓一地血腥味的殷红。

      亓御斯条慢理的收回踩在铁环上的脚,原本只想钳制都蓝防止其被轻易营救走的举措,此刻折磨起都蓝来也让亓御觉得痛快淋漓。

      懒得理会都蓝的亓御踱步至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道:“王子的心思若是被人知晓,只怕昳王殿下就遭殃了。”都蓝对谢陵的心思能把谢陵从突厥人手里保下,也能让别有用心之人加害谢陶。

      快入夜了,昳王等人才到驿站。亓御果真如林硕所言在驿站候着他们了,只是亓御的脸色不太好。林硕与亓御熟稔,对亓御的不悦感受深刻。

      他将亓御暗暗请到一处单独说话他道:“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都蓝王子跟你说了什么?”

      亓御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远处容颜靓丽的谢陶,而后语气凌厉的冲林硕不善道:“你还是搞清楚你扶持的是什么正统,莫让人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

      与亓御年少相识于神兵局的林硕还是头回见亓御如此疾言厉色,便是当年亓大将军被番邦蛮子设伏孤岛被困一月之余,亓御的心焦气躁也未曾如此浓烈。由此可见必是从都蓝处得知了什么秘密。

      原本打算走向昳王的丌御脚尖一转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谢陶艳溢的薄唇泛着雪霜,翕合间终是没有叫住亓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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