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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圣诞怪物(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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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倒是男主人声音里有点不高兴,勉强道:
“怎么,客人不喜欢我准备的饭菜吗?”
没人敢接话。
高银河巴巴的望着春湉。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春湉双手抱臂,面有不耐:
“赶紧吧,废什么话!”
男主人:“……”
行吧。
他老大不情愿的揭开别的菜肴,和之前一模一样,甚至摆盘位置都没变过,如果不是胖子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众人可能会误以为时光倒流了。
女主人又站起身。
蠢蠢欲动的想搞事。
春湉赶在她动作之前,
按住了她的肩膀:
“歇着吧,我来。”
女主人:“?”
下一秒,只见春湉抄起她面前的餐盘,一叉子扎上那颗酥脆的头颅,三下五除二就拨到了盘子里,然后托着盘子探身放到了小女孩儿面前,笑容慈祥道:
“赶紧吃,毕竟不够也没有了。”
女主人:“……”
小女孩儿兴奋的发出叫声。
旁边男孩儿不乐意了。
他愤怒且骄纵的拍打着桌子,大声道:
“我的!我的!好饿!好饿!”
“妈妈!妈妈!妈妈!……”
如同被抢夺了战利品一样。
女主人慌忙起身安抚他,却被男孩儿狠狠推了一把,他使劲儿撕扯着自己头上的铁面罩,却无论如何的都摆脱不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女孩儿飞快把盘子里的烤人头吞食一空。
男孩儿哇的哭起来,嘴巴花瓣一样裂开,舌头凌空飞舞,看起来要疯了。
女主人急切的抱住他。
被他反复推开。
最后没办法,她只得冲进厨房,拎起一把菜刀冲了出来。
座位上的人顿时色变。
有人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双马尾女孩儿吓的直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推开椅子,一路踉跄的往门口跑,边跑边哭叫着:
“别杀我!别杀我!……”
然而女主人眼里像是没她这个人,她只是冲到餐桌前,挥舞着菜刀,无比用力且凶狠的,把刀刃扎进了男主人手臂上。
男人浑身抽搐了一下,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像是习以为常般,接过匕首,三下五除二的砍掉了自己的左手小臂。
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坐在他身边的况野最倒霉,脸上头上飞的到处都是血沫肉渣,极大的恐惧和面对危险时本能想逃的冲动被他按捺下来,整个人像是钉在了椅子上,半步不敢动。
因为他还记得昨晚长发女人离席后,那一家几口的反应,他无比确定这是游戏的硬规则,犯了必死!
事实的确如此。
男主人砍掉胳膊后,把断臂又切吧切吧,体贴的分成小块儿堆到他的餐盘里。
旁边的女主人则急切的端起盘子,送到小男孩儿嘴边,看着那裹着涎液的长舌头探出来,风卷残云般的吃掉了自己爸爸的手臂。
吃完后,似乎还不太饱。
但也勉勉强强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两个主人似乎才注意到双马尾的离席,他们一致看向被风雪不断拍打的红门,奇异的给人一种正在微笑的错觉。
“啊,太失礼了!”男人喃喃道,“面对如此精心烹饪的美食,这位挑剔的客人非但拒绝了享用,竟然还擅自离席,太失礼了!”
他站起身,双手高举过头顶,终于喊出了让众人为之颤抖的话——
“感谢神明!赐予我们食物!”
当啷,刀叉被人丢在了餐盘上。
春湉不耐的看向他:
“到时间看电视了吧?”
小男孩儿:“?”
小女孩儿:“?”
你有毒吧。
男主人像是被噎了一下。
好一会儿才道:“可以了。”
话音刚落,像是印证他的话:
墙上的时钟响了三声。
七点整。
“看电视!看电视!”
两个孩子兴奋的拍起了巴掌。
男主人清了清嗓:“美好的晚餐结——”
话没说完,春湉已经站起身,抽出纸巾擦了擦溅上两滴血点子的手,拔腿往沙发走去。
男主人:“……”
就尼玛不尊重NPC是吧?
等女主人牵着两个孩子走到沙发前时,春湉正翘着腿,一手捏着遥控器不断切换频道,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女主人:“……”
山上的笋都让你夺完了吧。
没等她开口讨要电视遥控器,春湉已经站起身,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丢:“嘁,啥也不是!”
况野离得近,隐隐看到女主人在发抖——
气的。
等她带着两个孩子终于在沙发上坐定,况野的视线移到了电视屏幕上:
依旧时不时冒出点雪花。
嘶嘶啦啦的信号干扰声。
他努力辨认着里面的画面,终于在一片杂乱中,看到一个尚算清晰的标志:
衔着麦穗的鹿头。
电视里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耳朵:
“……麋鹿镇遭遇……无人生还……重大危机……封闭城市……”
他不由看向背景墙上的鹿头。
原来,是这座小镇的标志。
二楼。
男主人再次取出钥匙。
这次是四把。
两个玩家一死一失踪。
刚好少了一间房。
餐桌上血腥的一幕让人心情沉重且后怕,尤其是那跑出门的女生,没人知道她下场会怎样,却又隐约猜到了结局。
春湉拿了钥匙正要回房,忽然胳膊一紧,她低头,视线沿着那抓着自己手臂的纤细五指,一路延伸到对方脸上。
是双马尾的同桌。
那个短发女生。
她害怕且难过,眼泪忍到现在,才大颗大颗冒了出来,质问春湉:
“为什么你没事?”
“明明你早上也偷跑出去过!”
“凭什么你没事!?肖琳却……”
她没有再说下去。
但眼神充满了谴责和怨恨。
春湉微一蹙眉,况野急忙走上前,可能是怕她直接给人一个过肩摔。
“她们情况不一样,”况野耐心解释道,“你同伴不应该在那种时候离开座位跑出去的,昨晚上的事大家都看到了,离席一定会有惩罚,这是游戏规则……”
“那也是因为她!”
女孩儿尖利的叫道,眼泪成串飞了出来。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把那颗头……”她哽咽着,“NPC也不会冲进厨房拿刀,肖琳只是被吓坏了,罪魁祸首还是你!”
这话就过分了。
况野皱眉,手上微微用力,掰开了女孩儿抓着春湉胳膊的手,看她吃痛闷哼,这才松手。
这次不用他开口,高银河已经忍不住怪叫了一声:“乖乖,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一把拨开况野,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女孩儿一眼,冷笑道:“昨天的信息谁踩出来的?那么有能耐,吐司你别吃啊?今天找线索你们两个也装傻充愣不想动,合着危险的事儿全让别人干了,你就活该享清福?脸怎么那么大呢?!”
女孩儿被骂的招架不住。
脸红了又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高银河却没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骂骂咧咧道:“玩个游戏就你道理多,怎么遇到事就不能耐了?她要不把胖子的人头弄走,你他妈就坐等着NPC给你分眼珠子吃是不是?傻逼。”
“行了,差不多得了。”
况野拉了他一把。
女孩儿被骂的一张脸煞白。
哭都不会哭了。
队伍里同为女性的长发空姐默默听着,似乎并没有开口为她说情的意思,倒是那瘦高个男生看不下去了,一撇嘴,嘟囔道:“嘴真臭!连女生都骂,何况人家也没说错什么……”
“你他妈再说一句?”
高银河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人。
况野头疼的拽了他一把,推推搡搡的,总算把人弄到房间里去,门一关,隔绝了里面的谩骂。
春湉掀了下嘴角。
这二百五还挺有意思。
她挑了间房走进去。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跟过来。
她没回头。
门一关,就听到女人微微颤抖的声音,问:
“你是高级玩家吗?”
春湉烦不胜烦。
这女人的关注点为什么总不在游戏上?
她随意踢掉脚上的短靴。
选了张床躺下。
大概是被她冷漠的态度逼退,长发女人好一会儿没吭声,就在春湉以为她终于开始有眼色时,旁边幽幽飘来一句——
“你到底什么等级啊?”
春湉:“……”
我尼玛一刀。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
“我不回答,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问下去?”
女人眼神瑟缩了一下,咬一咬牙,硬着头皮道:“我就是好奇……你手上没标识……”
春湉服了。
“谁告诉你,每个人身上的标识都在同一个位置?”
女人的眼神像好奇宝宝:
“那你身上的在哪儿?”
春湉对着她森然一笑:
“不然我脱光了让你瞧瞧?”
女人脸一红:“算、算了!”
不过第一个问题对方没否定。
所以她的确是高级玩家?
女人抠着手指,想起上个副本里遇到的男人,他后颈上有个非常显眼的黑色“二分之一”。
两人组队时,她隐约听他提到过但凡通关过一次黑卡副本的高级玩家,是拥有自主选择副本权利的,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只挑选积分倍数与奖励双高的黑卡来做任务,而不像她们这些低玩,这一个副本结束,下一场会刷到什么,完全随机……
而基于游戏的相对公平性,高玩固然可以选择进入低等级的副本,可同样的,他们获得的积分会日趋渐少并最终降至负数,甚至于道具卡也很难产出,这种游戏机制本身就是为了防止高级别玩家恶意下低端局虐杀新手,同时也给了中低级别的玩家,一定的发育时间。
因此,脑子正常的玩家通常会在通关黑卡后,更为谨慎的选择自己下一关的副本,而不是像个智障一样来低端局在线掉分。
那眼前这个呢?
女人的视线落在春湉脸上——
而眼前这一位,等级高低还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