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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锁妖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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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潇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朴实无华的贫穷佛修，实际上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就比如说常年长在头顶上的斗笠，能掩盖住他对于魂体的发光效应。一般来说，能看到鬼的活人，在鬼的眼里都是自带光环buff简单好认的，这一简单粗暴设置也是为了更好的建立人鬼沟通桥梁，从而达到人鬼两届和平发展的□□效果。
戴上斗笠以后，除非他主动脱下马甲，跟鬼进行交流对话。那么在鬼的眼里，就和别的所有人一样都是两个互不干扰世界的存在，自然不会有鬼主动找上门，强行要求他去搞那些鬼事。这样一来，确实生活会轻松许多，也少了许多糟心事。
那串出镜率很高，永远都盘在手上捻动的佛珠，也确实是被高僧开过光，有制鬼奇效的灵性佛珠。
至于是哪位得到高僧有荣幸开这道光？
哦，
是他自己。
夜黑风高，万里无云。多年云游在外的少林掌门了然大师带回新的关门弟子，一下便在寺中炸开了锅。
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崇尚不争不抢，以仁义普度众生。
谁做主持不重要。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那弟子们被什么烫到了呢？
答案，被新师弟的绝世容颜所震惊。
即使是大道在心的佛门弟子，也不敢多看一眼清潇的眼睛。
有一种自己六岁尿床的床单被都出来的曝光感。
弟子们纷纷在一瞬间领悟到了掌门的良苦用心。
怪不得主持师父从来不收关门弟子，只宣扬佛渡众生人人平等，却要把他关在门里面。
还以为主持师父转了性子，升华了道心，对传道受业有了新的理解。
新政策不是用来保护新来的小师弟，而是用来保护他们这些平等的普通人。
呜呜呜...
太感人了。
少年清潇被安置在主持内院。
刚踏进寺里的时候，众多穿着僧袍的弟子纷纷带着鼓励和关怀的真诚眼神前来欢迎这枚珍贵的小师弟。
那是他还是个小孩子，身高不够，平时前方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堆脖子以下的部分。
但是没关系，他像往常一样抬起头来，用清澈动人的眼睛认真又仔细地环视了一圈众人。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师兄们脸上挂起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跑了。
很好，和以前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凭着这双像毒蛇一样的异瞳，他挣扎着活到了现在，没有人敢靠近他，从他手上抢吃的。
讨厌他的人，只会聚在一起躲在远处朝他身上招呼石头。
仅此而已。
不足为惧。
师父和别人不一样。师父虽然也从不直视他的眼睛，可师父会给他吃的、给他穿的、教他认字。
师父说，每个人心里都有黑暗面，可那些黑暗不是罪孽。那些黑暗，就像阳光照射下出现的阴影，是不可避免的。
于是师父给了他一个硕大的斗笠。
戴上斗笠，他便跟常人无异，常人也能安然存活于这世上不被他干扰。
住进去的第一个夜晚，寂静无声，夜黑得深沉。清潇稚嫩的脸在微弱烛火的照耀下格外模糊，寺院是个好地方，没有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他也得到了长这么大以来头一个安稳的夜。
太美好的场景总是不舍破坏。清潇为了铭记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安稳，也欣喜于头一次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房间。他不舍得睡觉，翻来覆去把他的小禅房翻了个底朝天。
其实小禅房很简单，普通的木质老房间，轻轻动一下门都会发出古旧的“吱呀”声，提醒你这玩意儿年久失修请小心使用。
里面的东西也一目了然，除开干干净净的一张简单的床和一把椅子、一张小桌子，别无他物。
就是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毕竟出家是为了修行，而不是享乐。
小清潇端着那张叱咤江湖多年的小冷脸，硬是将这简单的禅房的犄角旮旯都认真摸索了一番，决不放过任何一处，将桌角散落的鸡毛尖尖，烧过的煤油灯芯，衣服线头，头发丝全都翻出来了，当然了，最惊喜的还是那串床底下翻出来的佛珠手串。
当时年少不更事的单纯小和尚，以为是自家师父偷偷给自己准备的惊喜，激动地将刚刚找出来的所有东西珍藏起来。
那串佛珠被存放得最为妥帖。
后来的小清潇长成了大清潇，成为了众多修士中的一名，且学会做法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串佛珠做成了魂器，每一颗珠子都可以安放一个灵体，顺势成为了清潇和尚的第一个亲手的手工制作的法器成品。
只是...捧出来给师父看的时候，师父的表情很是淡漠，只略一点头，再无旁的表示。
清潇本就少年老成，安静严肃，更不可能问师父为什么不表扬自己，这事自然也就揭过去了。
直到几年后偶遇在外云游的师兄。
师兄盯着他手上的珠串狐疑了半天，又仔细询问了他住的房间，抠着没毛的脑袋连说了好几个“怪不得怪不得”，见自家师弟满脸不解，师兄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当初自己住过的房间，临走那天不小心起晚了，就遗落了下来。
那时的珠串已经被做成了魂器，清潇也不觉肉痛，当即就从手腕上取了下来，要还给师兄。
大师兄急忙推诿，一下跳到老远，口中振振有词，说什么，佛渡有缘人，物也随有缘人。这东西既然到了师弟的手里，那便是与师弟结下了因果，而与自己无缘了。今日自己与旧物相见，是在解因果，而不是再续前缘。
那一刻，清潇明白了，原来这东西不是师父给的惊喜。
是命运馈赠的礼物。
......
苦练剑法哪家强？二院大师兄顾云岚最强。
论目前门派上下，谁最勤劳，谁最刻苦，谁最剑痴，莫数顾云岚。
一般来说，能一只脚踏进修真界的，不是家里特别有钱，就是自己特别有天赋的。
顾云岚就很特别了，
他...
什么都没有。
他是二长老太古下山以后捡回来的第一个徒弟。
年轻嘛，初出茅庐，只重当下不看未来，见着顾云岚有几分资质又是肯吃苦的努力性子，心生欢喜心下怜惜，带回门派里了，并亲手为其挑选了卿云剑。
顾云岚入门的时候才五岁，太古也还算上心，基础打得很牢固，加上后天勤奋努力，倒也当得起大师兄这个称呼。
偌大的练武堂的内堂异常空旷，只有顾云岚一个人在，似乎刚刚练了一段，坐在角落冥思苦想打磨细节。清潇也不废话，提着法杖往顾云起身旁一戳：“比一场。”
嗯？
顾云岚抬起头，眼睛里浮出迷茫的神色。倒是认得这个和尚，毕竟这身装扮整个凯元派只此一人，只不过，这么特别的人，为何偏偏找自己比试？
想到这里，顾云岚不自觉微微皱眉。
“比一场。”
和尚今儿个也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跟顾云岚比试。
大师兄一向温和谦逊，礼貌待人，面对客人的要求，虽有疑惑也不会扫了客人的兴致，故而也没多问，点点头，去武器架上找了一把桃木剑，在比武台上摆好姿势：“大师，请。”
“用你的剑。”
...
这下不光顾云岚满脸问号，顾天菱也懵逼了。
清潇的作风明明是不求甚解啊，对别人的事一向不在意，主动找活人打架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现在竟然还要要求打架的武器？
顾天菱：系统，你说清潇是不是吃错药了？
系统也很惊奇：你怎么没醒着？
嗯...这个嘛...顾天菱瞬间有点怂：我没融合全部。
相当于是背书的时候把每个字按照顺序背下来，但是完全不理解每个句子的意思一样，她只是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进了自己包里，再把有关锁妖塔的信息抠出来递给了清潇，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把顾池诏那堆东西关在了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并上了锁。
系统直接无语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清潇抡着法杖框框几下就把顾云岚按倒在地，顾云岚苦笑道：“我输了。”
清潇却不满意：“再来，你没有尽全力。”
...行！
顾云岚捡起剑，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确实比刚刚耐打一些。
清潇抡起法杖，框框十几下把顾云岚掀翻在地。
没想到啊，
平时闷葫芦一样的人折磨起人来也挺别致的哈。
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顾云岚此时心里还有点庆幸：还好现在是太上长老的讲学时间，这个时辰除了他没人在，否则一定颜面尽失了。
“大师，我到底哪里得罪您了？你就直说好不好？”顾云岚有点受不了了，若说有什么是比挨一顿暴打更痛苦的事，莫过于不停地挨暴打了。
“受人所托。”清潇右手收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顾云岚。
整场打架，清潇都是右手执杖正面刚，左手始终垂在身侧一动不动，现在打完了，倒是把左手抬起来了，抖了下手腕将珠串抖进了手心，顿了一下又抖回了手腕。
不要直视清潇的眼睛一直都是道上秘而不宣的潜规则。
自潜规则本尊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修真门派以后，很快在这个远古的门派里传开了，自然也传进了大师兄的耳朵里。顾云岚抑制住了处于低处抬头说话的惯性，眼睛死死盯住清潇新染了灰尘的鞋子。
“能否请大师明示，我不记得自己得罪了哪位。”
依照他的推断，能请得动清潇来搞自己，那一定是十分有手腕的角色。而那个角色不自己来，要么就是打不过自己，要么就是不方便出面。
究竟是谁呢？
“是顾云墨。”
！！！
这下不止顾云岚惊了，顾天菱也惊了。
顾云墨...不就是那个...
整个门派里长得最好看的小师弟么。
“师弟？”顾云岚不可置信地猛一抬头，恰好撞进了清潇清澈深邃的眸子里，吓得双手双脚发软，啪叽一下又摔回地上了。
那双异瞳并不是毒蛇一样丑陋，恰恰相反，
她们实在是太美了，太干净了。
净得容不得半点污浊，
又干净又纯粹，就像一汪清澈透亮的清泉，
水至清则无鱼。
顾天菱简直要拍手称好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反应！
太真实了！就跟终于照镜子照出自己的真实面貌，然后才发现自己是滩屎似得，实在是过于恶心。
“你永远没有机会用到那个东西了。”清潇神色无异，语气也是完全的陈述句，不掺半点私人感情的那种。
顾云岚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若非你能像顾云起一般在所有人面前坦诚所做之事，你的修为将永远无法更近一步。”
“顾云起曾与我说起，他当日是准备去与顾云墨商议向长老坦白之事，临出门前你拦住他，将酒交给顾云起，让他们好生谈。”
“顾云峰说，去锁妖塔高层冒险，小师弟顾云墨陨落之后，也是你提议将他的乾坤袋带回来，还将此事隐瞒下来。”
“顾云墨说，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不在乾坤袋中，而放在他的贴身内袋里。”
连珠炮似得陈述句不着感情地朝顾云岚扑面压来，一层一层地叠压心头，喘不过气来，压得他胸闷气短，吐气困难。顾云岚在那瞬间逃避地想：干脆就这样被打死好了。
可是不行。他是武痴顾云岚，是二长老的座下最努力最优秀，最有希望做接班人的大弟子。
现在还不能倒下。
摇摇晃晃地撑着卿云剑勉力站起来。
浑身没有一处致命伤，但就是酸软无力，感觉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罢工，今天不干活了。
清潇的打架路数狂野霸道，不像普通的修真门派世家，有招式套路，而是那种直接裹挟了狂风暴雨一股脑砸过来的蛮力，庆幸的是清潇并不是为了重伤废了他。
只是为了打败他，从而打掉他的自信，给他的道心开一道裂口。
不得不说，确实做到了。
抓紧手中的支撑，顾云岚血色尽失的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苦笑，苦涩的勉笑中包含的不甘和无奈放眼可见：“没错，他们三个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只有你，是这里面唯一我没有算到的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