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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皇子（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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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御书房内却烛火通明，亮如白昼。
老皇帝还在伏案批改奏折，老骥伏枥、为国分忧。良久，身下的木椅发出“吱呀”的响声。哪怕是一台机器，不眠不休地运转了几十个春秋，也该累了，更何况血肉之躯的人呢？
自从两个儿子都不能为自己分忧解难以来，本来分出去的一些重担又不得不收回一些，再加上庞的杂事操心，老皇帝最近经常熬夜加班，着实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皇上可是乏了？”李公公走上前，贴心地为皇上按揉太阳穴。
皇帝仰面倒在椅子上，面上尽是疲惫之意，经此打击，他的身体更虚弱了。余光一扫，便能瞧见那个象征罪恶的木盒安稳地停靠在桌案之上，那日回来他故意让李公公摆在最为显眼的地方，为的就是时刻提醒自己的无能：多年来勤政为民，治理天下，却连自己家务事都处理不好。
“查得如何了？”皇帝终是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那心头的刺。
李公公明白皇上指的便是二皇子对大皇子下手的事情，手上动作不停，略一思索开口说道：“回皇上。所谓“‘大师’名唤吴庸。不过是个招摇过市的江湖骗子，已经缉拿归案，收押在审。那日名为秋儿的奴才也供认不讳，那物却是吴庸所做，与此同时，在他家里，搜出了百十来个...”
剩下的话不必多言，大家都懂。
“斩了！东西也要全部毁了！”皇帝悠然睁眼，双目赤红，吓得安公公指尖一抖，差点失了力道，说完皇帝又接着闭目养神，回复了平静：“他呢？”
赫连子丞的身份现在很尴尬，到时罪名坐实，指不定要除了皇室籍贯，故而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称呼，干脆直接称为“他”。
“回皇上，一切安好、吃喝规律，看不出异常。”稳得一批，在众多监视之下依旧活得逍遥自在。
“哼，他是不是认定了朕虎毒不食子，觉得朕不忍罚他？”当初居然还想过自己莫不是误会他了。皇帝闭着眼睛嗤笑一声，思索降罪事宜，脑中却莫名浮现出故人的身影，心头没由来地一慌。
此时的顾天菱正失眠地打开窗户装模作样地吟诵床前明月光，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心头一喜：莫不是墨离那个小崽子想我这个妈了？
想到墨离，她面露哀怨地叹了口气，老皇帝到底什么才能打开盒子看一眼？被禁足真是无趣。
事实上她已经过上了半个月的独居生活了，谈话第二天便有人来接墨离脱离这个是非之地，明摆了是赫连子衿的人。顾天菱淡淡扫了一眼，二话不说让人走了，还附赠了一份墨离专属调养身子的方子。
她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来近来操劳过度身心疲惫，想自己静静，正好有人肯接手这个拖油瓶，她当然不会阻挡。
二来，她料定赫连子衿为了与墨离双宿双飞，定会给他安排一个合乎情理的新身份，到时她再把墨离收回来，也方便一些。
三来，这儿子在妈的身边，不觉得妈多好，一旦远走高飞了，又有几个不想家的呢？
至于还有一个更隐秘的想法，哼哼，她在心里给两个人加油打气，希望他们争气点，别让自己失望才好。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对不起。”墨离冰凉的手躲在桌下捏成一团，语气里不自觉稍了些后悔的意味。
顾天菱目光淡淡，没有丝毫怒气：“没关系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责备你，承诺依然有效。”
墨离眼中愧疚更深，语气还带了自责：“我只是负责传递消息，没想到会...”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
“我全都知道，也不怪你。”顾天菱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定定地望着墨离，目光如剑，直直插进他的心底，“但是你也要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只有你好好活下去，我特么才能完成任务啊大哥！所以你要去追爱就追啊！要陷害我就害啊！都没关系，只求你别一天到晚要死不活的。
...
“子衿的情况怎么样了？”皇帝摒弃心头杂念，转而关心起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来。
“回皇上，大皇子身体日渐好转，这几日可以下床走动了。”
大概算是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了吧！皇帝欣慰地想。头也没那么痛了，挥挥手示意李公公可以去一边休息了，再一看桌上剩余堆积如山的折子，实在没有提笔的欲望，干脆趴上桌案稍作休息。
许是太过劳累，小憩直接成了沉睡，还做起了梦。
皇帝少年时过得并不舒坦，先帝勤于政室，不理后宫，先后善妒却入宫数十年未孕育子嗣，不仅如此还肆意打压其他妃子，暗中毒害腹中胎儿，皇帝是被一个宫人偷偷怀上的，从孕育到出生，一直过着东躲西藏苟且偷生的日子，丝毫没有皇子应有的尊严。直到五岁才被先帝发现。
好在先帝对他还算上心，亲自带在身边抚养，皇后虽表面笑意盈盈对他亲如生母，实际上却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后来实在找不到什么机会下手，竟然想到了歪门邪道的法子...
梦中的皇帝一个挥手，想要挥去先皇后阴森笑脸，却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木盒子，发出沉闷的响声。皇帝从梦中惊醒，瞥见木盒子中象征诅咒的娃娃滚落脚边，娃娃身体上的针芒犹在，待他不自觉看清娃娃上的生辰八字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打瞌睡的李公公被声音吵清醒，蓦然看到皇帝颓然倒在椅子上，这一下，又宛若老了十岁。
一个月老了二十岁，本就年纪半百身体亚健康最近还坚持熬夜加班的老皇帝，这下彻底枯了...
院外层层包围御林军撤走的时候，同时还传来了皇帝重病的消息。安公公还没来得及叽叽喳喳地赞美自由，就被顾天菱一个冷眼堵了回去。
经此一事，顾天菱沉默了许多，喜形更加不露于色，不仅如此，还霸道地要求旁人也保持安静，尤其点名聒噪的安公公。院子里一下少了秋儿和墨离两个人，本就安静了不少，剩下的人心里或多或少都装了些事，这下更为萧条寂寥了。
两位皇子同一天恢复上朝，朝中大臣俱是一惊。只不过两位皇子的性情似乎有点变动，大皇子面色倦容，眼下乌青，凭空在俊脸上增了几分阴郁之气。
别人不知道赫连子衿的状况，顾天菱倒是一目了然。不就是纵欲过度加计划失败呗，老娘偏偏要气死你。
反而是之前性格阴沉的二皇子没那么阴郁了，只不过你非要说不阴沉就是阳光，搬在二皇子脸上也说不过去啊，总之就是身上多了些摄人的气势，有点心惊，不敢随意轻视了。
太监站在高台之上宣布皇上重病，不便上朝，有折子就递，没事赶紧走。
有事起奏的臣子纷纷拿出准备好的奏折呈给公公。
顾天菱和赫连子衿并肩走了出去，众人嗅到了不寻常，自觉离开两位八杆子远。
“没想到这样你都能翻身，倒是小瞧了你。”赫连子衿几乎是用鼻孔在说话，神情高傲如孔雀。
顾天菱知道他一定心有不甘，并且疑惑不解，她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皇帝突然改了心意，可她偏要吊他胃口，露出标准的八齿阳光笑容：“皇兄下棋时，只考虑当下那一颗子吗？”
“你！”赫连子衿惊觉被耍，羞愤不已，拂袖离去。
老人难过冬。民间有传说，冬日阴气深重，鬼门大开。传言虽当不得真，但冬天对于年迈的加生病的老人，的确难捱。在凌冽寒风的衬托下，皇帝的身体更显虚弱。屋内炭火烧的正旺，关了门窗屋里气闷，呼吸压抑，开了门窗一阵狂风卷进来又冷得人直哆嗦。
皇帝已经许多日不曾上朝，拿进来批改的折子也大多只画上简单的圈叉，不再朱墨批改，近日的更是堆积在案，分量与日俱增。
冬月初八，皇帝病危，众人跪于身前。总务府内管大臣，当众开启鐍匣，宣示建储朱谕“皇次子赫连子丞著立为皇太子。皇长子赫连子衿封为亲王。”同时宣示了两份交代身后应办事项的遗旨。
顾天菱跪在地上，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场对她来说，耗费精力死脑细胞的持久战，终是落下帷幕，有了令人满意的结果。
当初她本着自己一事无成又不想学任何真本事的懒惰之心，故意在前期给老皇帝埋下亲情的种子，声泪俱下地宁愿自己折寿也要父皇平安，后来巫蛊娃娃送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她正愁没有表现的机会，干脆就将计就计把那个娃娃上写了赫连子丞的生辰八字。
这样一来皇上立马就能联想到孝顺的儿子是真的贯彻落实宁愿自己过不好也要父亲活得好这件事，并且身体越虚弱，越能想到儿子是多么愿意牺牲。她敢保证，只要皇帝稍微心存感情，最后的时光里脑子里的人一定是自己。
薄薄一张圣谕，决定了两兄弟一生的命运。从此，弟弟黄袍加身、九五至尊，哥哥俯首称臣。
顾天菱：有点爽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是这样了，明天再收一点尾巴这次剧情就搞定了。
不想写楚留香了，我在游戏里最爱的妹子恋爱了，有点心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