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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示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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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甫钧和穆时丰一下楼就见一辆漆黑的豪车停在楼下。
车窗摇下来,一个长得俊朗邪气的青年朝陈甫钧笑:“陈哥。”
穆时丰见陈甫钧一下子整理好难看的表情,看起来又是平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大少何必亲自过来。”陈甫钧轻声说。
“这不是事发突然吗。而且来接陈哥,我怎么会嫌麻烦。”邹大少笑眯眯的跟穆时丰打招呼:“呦,见到真人了,陈哥眼光真不错,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穆时丰跟着陈甫钧喊人:“大少。”
邹大少勾勾嘴角:“陈哥,请吧。”
陈甫钧坐在后排挨着邹大少,穆时丰坐在副驾。邹大少吩咐司机:“开开暖气,没看陈哥穿这么少吗。”
陈甫钧笑了一下。
邹大少开始跟穆时丰聊天,左不过就是问他和哪个明星熟不熟,参加过什么活动,顺便夸夸他好看。
穆时丰按捺住自己,心平气和的简洁回复。
邹大少觉得无趣了就跟陈甫钧说:“你们俩性格还真是像,平时估计除了上床也不说什么话吧。”
连穆时丰都觉得被冒犯了,不知道陈甫钧又怎么想。他不由自主的从后视镜看陈甫钧,陈甫钧像个雕像一样,从始至终都一个表情。
所幸地方离得不远,很快他们就从这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里逃离。陈甫钧比他身材整体大一号,大衣的肩也比他自己的肩宽,整个把他包了起来。穆时丰迈进酒店时,从玻璃门看到自己,有一点点不同以往强硬的大气。
这是金门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他们三个一进大厅立刻有人过来引路,乘着专用电梯直升顶层。
他们进了总统套房,就见邹七爷坐在最中间的高背沙发上,一个男人跪在地上。
穆时丰看得心惊,他紧挨着陈甫钧站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爸。”邹大少很亲昵的喊邹七爷:“我把陈哥带来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陈甫钧置若罔闻只顾喊人:“七爷。”
站在邹七爷旁边的男人喊了陈甫钧:“陈哥。”
陈甫钧只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翟爷。”
穆时丰想起他刚听到的那个“翟爷”,立刻对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起了警惕。
翟爷看起来跟陈甫钧差不多年纪,比陈甫钧还高一点点,身高估摸着足有一米九。一头有点长的卷发随随便便的扎起一个小揪揪,还蓄着胡子。看起来不像□□,倒像是搞艺术的,有一点点小田切让的感觉。
他的眼睛里也有凶光,但是又和陈甫钧不太一样,没有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邹七爷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国字脸上总是带着笑,仪表堂堂,一副和善的样子。
穆时丰乍一看感觉他们没有一个有当时的陈甫钧可怕,他相信陈甫钧肯定不会被为难到。他小小的拉了一下陈甫钧的手。
陈甫钧的手居然是凉的,手心里都是冷汗。穆时丰有点不安的看着陈甫钧,他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四平八稳的样子,要不是拉了他的手,穆时丰绝对想不到陈甫钧在害怕。他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能牢牢的攥着他的手。
邹七爷笑眯眯地说:“这个人小陈你知道的吧。”
陈甫钧仿佛才看见地上有人跪着一般,他看了一眼:“是金门运输的财务主任。”
意思就是这是陈甫钧的人。
邹七爷轻飘飘的说:“这个人啊,吃里扒外,狼心狗肺!不是什么好东西。”邹七爷撑着拐杖起身,穆时丰才发现他一条腿有点跛。
邹七爷抬起拐杖就抽了下去,穆时丰就听那个人惨叫一声。
“翟应坤,”邹七爷又喊了一个人:“金三角那趟线,你口口声声说没事,结果呢。招来了警察开始查我们的生意,你这么废物的话,还是别做了。”
翟应坤脸色铁青。
邹七爷叹口气:“你们俩,也算是现在我最能指望得了的人了。结果还是一天天的叫我失望。小陈,我对你向来放心,可是这个人,拿着你洗钱的证据要捅出去,这要不是我给收回来,咱们都进局子里团聚吧,哪还能高高兴兴在这里见面呢。”
洗钱这件事,虽然为的是金门整体的资金流转,但是是由陈甫钧出面负责的,一旦捅出去,金门的生意虽然会受影响,但死得最惨的一定是他。
这个人他知道,他们无冤无仇,没道理拿到他洗钱的证据不管不顾的就要爆出去,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邹七爷拿捏住了他的死穴,要他找到自己洗钱的证据,这样邹七爷就拿捏住了自己的命门。
陈甫钧认了,他不争辩也不解释:“是我识人不清。”
邹七爷笑了,好像是满意了的样子。
“以后啊,我们这些老人,也该放放手享享福了。”
“爸,你老什么。”邹大少像是不乐意的样子。
“我这个儿子,从小娇惯,以后还得指着你们帮衬帮衬。他现在去了金门房产,有什么生意上的事,小陈,你多带带他。还有,管好手下的人。”
邹七爷这是敲打他。
“还有……青山公墓那边……”
穆时丰感觉得到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陈甫钧在愤怒,他的手在发抖。
邹七爷说的轻描淡写:“刚才听说出了火灾。不过也没什么事,反正人都死了嘛,再烧一遍也没什么事。小陈,你说是吧。”
“应坤,你也是,一直都是莽莽撞撞,护住了头护不住屁股。这次金三角这批货损失这么大你还想骗我,我看你是欺负我年纪大了是吧。”
翟应坤连忙道歉:“七爷,这件事是出了内鬼,透了我们的行踪,我这几日正在调查……”
“够了。”邹七爷冷冰冰的说:“这一块,你不要再管了。管好你剩下这点东西,再出差错,该什么规矩什么规矩吧。”
“至于这个人……”邹七爷扫了一眼,对陈甫钧说:“你怎么处理?”
陈甫钧说:“剁掉手脚,叫他再敢偷东西。”
穆时丰惊诧的看了一眼陈甫钧,陈甫钧松了他的手。
邹七爷笑了:“算了,今天难得,人来的齐,别叫这么个东西坏了兴致。你好久没去拳击馆了吧,拿他试试?”
陈甫钧面无表情的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袖口的扣子,提起地上的人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那个人不住求饶,一直痛苦的惨叫。陈甫钧还是一拳一拳的砸下去,穆时丰几乎想求他停下来——
不为别的,他觉得陈甫钧失控了,他被邹七爷逼到了绝路。
“停了吧。”邹七爷发话了:“看把你小情儿吓得。”
陈甫钧麻木的停了手,把那个已经昏厥的人丢在一边。
“你叫穆时丰,是吧。”邹七爷那双鹰目盯上了穆时丰:“之前小陈那几个小情儿,我没一个记得住样子的。你倒是生得够漂亮,过来,让我看看。”
穆时丰心里一凛,就听陈甫钧喊:“七爷!”
这嘶哑的一声有点哀切。
穆时丰感觉这么下去陈甫钧真的要疯了,他听不明白邹七爷和陈甫钧之间的言语官司,不知道邹七爷说的这些对陈甫钧到底是多大的刺激,只是他知道,陈甫钧那一道道稳固的防线被全面击溃,他现在没了盔甲,只能用凡胎肉身承受着一击一击的伤害。
“怎么。”邹七爷不笑了:“你要是玩玩的话,怎么玩不是玩。还是,你是认真的?你要是说了是认真的,这孩子就是咱们家里人,我断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你可对他真不错啊……出巨额违约金,又给他花钱拍戏。我还真不知道,你陈甫钧也是个情圣啊。这要是哪天你们散伙了,传明得损失多少,不如跟着我,我保证他跑不了。”
穆时丰如堕冰窟,他僵直着身子,只觉得喘不上气。
陈甫钧挡在他前面:“我给他花钱,是觉得能挣回来。七爷,你若是不信我,觉得我在背后动什么手脚,您一句话,我的命就给您。”穆时丰吓得立刻伸手拉他,却没拉住。陈甫钧直接走到邹大少身边,邹大少警惕的看着他,他抓着邹大少按着枪的手对准自己的眉心,看着邹七爷:“您一句痛快话的事。”
翟应坤急了,赶忙挡过去:“七爷,陈甫钧这么多年为金门出了这么多力,他包养个人罢了,您何必呢!”
邹七爷原本也不是要陈甫钧的命,被翟应坤这么一挡反而笑了:“小陈,你不错。”
邹七爷冷淡地说:“都给我滚出去。”
翟应坤赶忙拉着陈甫钧往外走,穆时丰跟在后面。
“陈甫钧你是不是疯了?”翟应坤使劲抓头发。
“我看你才疯了,”陈甫钧揪起他的衣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你大爷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翟应坤扯着他的衣服冷笑:“我这批货这么长路就过了一趟你的公司就出事了,陈甫钧你是多想我死。”
“这个主任,不是一向跟你关系不错嘛,怎么刚才你一句话也不说啊。”陈甫钧冷笑:“他的级别还够不上窥探我这些事吧,翟爷也挺有手段的。”
穆时丰赶紧推开翟应坤:“先走吧。”
翟应坤看了一眼穆时丰:“这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
陈甫钧冷淡地说:“你闭嘴。我跟你没话说。”
他们三个人一起坐着电梯出去,一直出到门口,翟应坤才说:“青山公墓……你不去看看?”
陈甫钧掏了下口袋,发现没烟。他把穆时丰拉到身边来,从他身上披着的大衣口袋里掏出烟,他才咬住,翟应坤就给他点了火。
穆时丰看到他手背的骨节处都是细碎的伤口,又红又肿,应该是打人时留下的。陈甫钧仰仰头,露出锋利的下颌线,他缓缓吐了一口烟。他穿的那么少,却还站的笔直。
“没什么。七爷说的对,死人再烧一遍,也没事。”陈甫钧的车来了,陈甫钧坐进车里:“活人烧一遍,才有事。”
翟应坤不管不顾也挤了进去:“陈甫钧你什么意思?你还不死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翟应坤,你动动脑子。”陈甫钧冷笑:“算了,你一直也没有。你愿意继续带孩子你去带,我去干我要做的事。”
“陈甫钧,你收收手吧。”翟应坤低声说:“我知道你总得找个目标吊着自己,可是,没必要这么疯狂。”
“今天你还觉得没必要吗。”陈甫钧看也不看翟应坤:“他替他儿子树威,我们就要把脸递上去让他打?咱们俩怎么倒霉的咱们心里都有数,说是咱们的势力,其实到处都有那个老不死的布的钉子,拔也拔不干净。现在,我手上的能用的,除了传明也没什么实在的,你那边,就是一堆见不得光的东西。咱们一身脏水还被他拿捏着卖一辈子命,你甘心,我不甘心。”
“陈甫钧……”翟应坤叹口气似乎是劝无可劝。
翟应坤说不过陈甫钧,立刻开始对穆时丰横起来:“哎,你不劝劝?”
穆时丰想我能劝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穆时丰冷冷淡淡的说:“我就是一个被包养的。有我什么说话的份儿。”
翟应坤没想到在穆时丰身上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有点诧异的看了看穆时丰——他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并不是那种只会讨好人卖乖的怂货。
陈甫钧倒是笑了,对翟应坤说:“你管得太多了。”
翟应坤跟他说不下去话,又想到自己还在陈甫钧的车里,立刻感觉如坐针毡:“喂!停车,我就这停。”
翟应坤下车之后还不忘装横:“陈甫钧我就等着给你收尸,把你埋在青山公墓。”
车上没了翟应坤的聒噪,穆时丰一下子觉得安静地有点不习惯。
穆时丰摸不准两个人是敌是友,明明两个人针锋相对,可是刚才陈甫钧搏命时翟应坤又护着他,刚才在酒店里吵得那么凶,上了车又能讲掏心窝子的话。
陈甫钧问他:“害怕吗?”
穆时丰坦白道:“怕。”
陈甫钧又点了一根烟:“怕什么。”
穆时丰想了想:“怕您让我跟他走……也怕您出事。”
陈甫钧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重重一下把烟头碾在玻璃上。他手指一松,烟头落地,陈甫钧就按住穆时丰的头吻他。
陈甫钧嘴里全是烟味,又涩又苦,陈甫钧凶狠的亲吻他,像是困兽,勾着他的舌头重重的吮吸,不住的用牙齿厮咬他的嘴唇。陈甫钧搂他搂的很紧,一下都不曾放松。
穆时丰被他吻得昏头昏脑,又被他勒的骨头疼。他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陈甫钧这才放开他。
“我不会出事的。我还没输过。”陈甫钧笑了,充满着讥讽:“我要是死了,那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穆时丰想自己可能是疯了,他听陈甫钧说到“死”时,他想到的居然是——
“那我怎么办。”
“您不会有事的。”穆时丰说。
“我会用我所有的运气,为您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