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人间共白首》仙鱼余水

6、第 6 章

　　第六章
　　场面有些冷，三叔三婶看着文正，希望从他的嘴里说出一些什么，又好像不希望听到这些东西。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三婶微微挣开三叔的手，有些小心翼翼。
　　“他，死了”，文正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笑意。
　　三婶听了这话有些怔忪，三叔的伸手把妻子圈进了怀里。文正眼睛不曾离开他们的身上半点。见到这情景，他有些自嘲地问：“你们都不问问他怎么死的吗？”
　　三婶埋头在三叔的肩上轻轻地哭泣，三叔的眼神此时很沧桑，说不出来的哀伤和愧疚，事情到此时，在场的众人里有些明白事情可能有问题的人，都开始散出这里，留下这几人在这里处理事情了。
　　沈西和不是好事之人，但是她觉得三叔三婶应该是有什么苦衷的。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余周拉着沈西和的手慢慢的往外面走。
　　外面的太阳很暖，晒在人身上感觉暖烘烘的很舒服。沈西和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人在此时议论里面接下的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本来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商量初六的那天怎么给爷爷过生辰，这个时候出了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之后，便都散回家了，儿子们都留在了这里，媳妇们和孩子都回家了。
　　路上沈西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余周说一些事情，她回忆了一下，慢慢地说道；“我三叔和三婶自从我记事以来，是我所有长辈里面最喜欢的。现在想想当时他们刚没了堂哥，应该很伤心，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得到的关系和关爱就会更多一些。记忆里，三叔和三婶总是很时髦，他们常年在外面打工，每逢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回来就会给我带很多好玩的东西以及好看的衣服。过年前的日子，虽然有很多作业要做，但是每一天还是很开心，白天，我基本都在三叔家过，三婶会做很多好吃的。那个时候，三叔总会受朋友约出去打牌，饭快做好的时候，三婶让我去喊三叔回来吃饭。我去了，三叔一定会给我在小卖部买零食吃，让我等他，我很乖，他给我买的零食我吃的差不多了，他就带我回家。路上让我给他保密，不告诉三婶他输钱了。我们回去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吃的很是少，三婶怕我吃不饱给我乘了很多的饭，但是我都吃不完，她很疑惑以我的饭量肯定是能吃完的，但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她家就吃不完，她以为是做的饭不好吃，但是我每次都很诚恳的告诉她，饭很好吃。久而久之，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也没有戳破我跟三叔的秘密。”
　　沈西和说道这里，她笑了笑，看着：“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好啊”，余周摸了摸她的脸，把她搂紧了：“嗯，他们很好。”
　　后来，沈西和的父亲回来，事情她从父亲那里知道了，毕竟是长辈的事情，很多他们都不理解。
　　爸爸说三叔跟三婶的儿子当年出生之后，有小儿麻痹症。后来，他们夫妻两个把儿子养到了两岁之后，才发现并确诊。家里并没有多少钱财能够医治并养育儿子到成年。孩子越大来自于周围的议论和压力就越大。不管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说，甚至说道他们夫妻家儿子是妖怪附身，家里夫妻两个肯定有人做了什么早了报应的事情。三叔三叔那会压力大的不行，整个家庭深陷阴云，直到后来，儿子走丢了。这些流言和猜疑消散了，但又换了一种方式，人们开始揣测夫妻两是不是故意把儿子丢了，更有好事者说的言辞凿凿说在哪里哪里见过夫妇两个扔孩子，那段时间对沈父沈母来说，无疑是煎熬的。
　　没过多久，他们就外出打工了，从此常年不在家。后来，这些事情才落了地，没有人在提起。直到今日，这些事情又翻开了。
　　孩子是真丢了，夫妇两也找过，没有找到。现在出现的文正不知道是这怎么找到这里的。他说堂哥记得家在哪里，他说堂哥很聪明，他说堂哥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他，他松开妈妈的手去抓跑的鸭子，扑进了装鸭子的车里，车开走了。他小小的时候就知道周围人不喜欢他，所以他离开了。但是，这是不是真的，似乎都不重要了，他走了，并且让人带回来了消息。
　　沈西和不知道这件事又会在村子里掀起来什么样的风韵，但是她知道，三叔和三婶一定不高兴。
　　过年的气氛，似乎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悲伤，有些沉闷。余周还在她家，沈西和心里有些柔软。门被敲响了，“进来”。余周从外面推开门端着一碗红枣薏米粥，他递给沈西和，沈西和接过，碗是温的，粥是暖的。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本来答应要去三叔家里的，后来也没去成，三叔跟三婶去接堂哥了……
　　过年家里还有些忙，哥哥忙着应酬，父母忙着走亲戚，沈西和跟余周有时间就出去逛，带着问问，两人一狗，要么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余晖拉的影子老长，要么走在商场外的大街上，余周手提肩扛。晚间回家，两人在客厅放着恐怖片子，问问在西和的怀里一人一狗看的起劲，余周过来趴在西和的怀里吓得抽抽地哭。西和对余周的这种撩妹行为，深感鄙视。
　　初六那天，似乎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与小时候不同的是没有熟悉的热闹了。
　　余周跟沈西和商量了要订婚。不过多久，两家家长就要见面正式商定。
　　余周要走了，两人在过年期间的这段日子基本上天天都腻歪在一处，每日里总有很多的话说，不说话的时候在一起看电视，日子过的也挺好的，问问在过年期间没有长个子，倒是长胖了，圆圆的毛茸茸地摸着更舒服了。
　　沈西和在房间里跟余周一起在收拾行李，其实余周过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基本上都是带来要送人的礼物。这次离开，沈母给他又装了很多的吃的，加上过年期间两人逛街买的衣服等等，余周装的满满当当才走。沈西和把他送到车站看着他进站之后，在外面又溜达了一会才回去。
　　家里人都在，沈江南看妹妹从外面回来无精打采的，调侃道：“小哥哥走了，没人哄，过来大哥哄你。”
　　沈西和撅了撅嘴，表示收到。蹬蹬跑到沈江南跟前：“哥，要抱抱”，沈江南伸手捏捏她的脸，“多大的人了，还要哥抱。”沈西和抱着沈江南的胳膊摇了摇，沈江南说：“走，哥带你去唱歌。”沈父沈母在一旁乐乐呵呵地看着兄妹两个闹。
　　一转眼，开春了。沈问问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长个子，到三月快四月的时候，已经长成了一大只。沈西和没有办法把它再抱在怀里了。好玩的是，每天的晨跑，问问不用沈西和再等它一起了。这家伙现在精得很，西和在它的后面跑，它玩的时候察觉沈西和跑近了，立马撒丫子向前跑。
　　前阵子，沈西和见到三婶了，很憔悴，老了不止十岁。不在是以前爽朗明媚的人了，岁月的无情终究以最残忍的姿态，让这个妇人倒下了。年跟前还跟她笑着开玩笑的人，此时，见了她也就牵强的扯了一个微笑，便什么都没有说地走了。沈西和的心挺疼的，眼睛酸涩，好像一眨就要流泪。那件事情之后，沈父沈母不允许他们几个去三叔那里，说是不要打扰他们，他们也需要时间来整理心情。
　　后来，三叔把堂哥的骨灰接了回来，选了一个吉日，埋在了祖坟。这件事情算是完了。
　　有一天，沈父和沈母把沈西和以及沈江南叫到跟前，很是郑重地对两人说：“以后，对你三叔家好点，你三叔三婶这些不容易。你们是晚辈，见到人之后要客气，特别是西和，你小时候你三叔对你的好，你都记着，要孝顺他们。”
　　沈西和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不用你们说”。
　　沈江南也点了点头：“爸妈，你们放心，咱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也做不会出来那种背后落井下石的事情。”
　　沈父沈母欣慰的看着两个孩子，什么也没有说。沈西和却分明看见父亲眼中有泪光闪过。
　　村子里关于这件事情，终是没有人再讨论过。
　　阳春三月，天气正好，春光明媚，沈西和带着问问去了郎青山采风。这次，到山顶吹着有些温暖的风，再也没有想冬天那样寒冷。想到余周因为爬山而感冒的事情，沈西和就莫名的想笑。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想到余周前几天说还有半个多月才能见到，又有些惆怅。
　　她趴在栏杆上无聊的眺望着远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发光一样，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便没有在意。转了身，问问没在跟前，沈西和喊了一声：“问问？”，没有回应，沈西和又喊了一声：“沈问问”，不远处有狗叫声，沈西和听见问问的声音以为它遇到了什么事情，跑了过去，才发现不知道这个问问是从哪里弄来以个镜子，在地上摆弄，镜面朝上，镜子里照出沈问问的样子，这货就对着镜子汪汪汪嚎叫，沈西和有些好笑地看着问问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