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很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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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琛，你说这标准两人间也有这些吗？”夏雪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中打量床头柜里面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何以琛根本没注意她的话也没看见她的动作，否则怕不是要敲她的脑袋。他用冷水扑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昨天晚上简直兵荒马乱，睡太晚了，现在还有点恍惚。
“何以琛，何以琛！”夏雪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有故意猫挠玻璃门的声音。
明明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睡得都很晚，为什么这丫头还是这么精力旺盛？
“因为你老了，需要提前走上养生保健之路。”夏雪推开门，正好听见这句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她昂着头理所当然这样说道，“身为一个奔三的、即将迈入中年、并可能拥有啤酒肚这样可悲存在的油腻男人，你难道不应该有一点危机意识吗？”
风华正茂正当时的何·大学生·以琛深呼吸一口气:“……我今年21。”
所以，啤酒肚、油腻、中年这些词根本不可能存在。
“男人啊男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夏雪翘着嘴角，半仰着头长叹一声，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请自便。毕竟像我这种连18岁都不到的青春美少女才不懂你们中年男人的可悲。”
两个月不见，这丫头的嘴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作为法律系出名的高材生怎么会怕？
“青春美少女？”
何以琛拧干毛巾挂在架子上，扯了扯嘴角，回敬道:“恕我不能苟同。”
“怎么？”夏雪歪着头看他，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何以琛就没带怕的，他慢条斯理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突然问道:“刑法里面的拐卖妇女罪还记得吗？”
夏雪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背道:“拐卖妇女儿童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她从小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外婆是业界有名的沈曼卿沈大状，耳濡目染下虽然没对法律行业起极大的兴趣，倒是对法律条文十分熟悉，顺溜地背完了她又回想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拐卖妇女儿童罪怎么了？”说着她突然瞪大眼睛，惊诧道:“何以琛你不会是想要卖了我吧？这是犯法的，你可是学法律的你不要知法犯法啊！”
“想什么呢？”何以琛真是服了她的脑洞了，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提示道:“问你这条，是想告诉你，拐卖15岁女性就是拐卖妇女罪了，也就是说法律中14周岁以上的女性是妇女，而你，已经过了三个三八妇女节了。”
他一锤定音，“所以，比起我这个尚且遥遥无期的“油腻中年男人危机”，青春美少女还是多考虑一下你已经到来三年的‘妇女危机’吧！”
“……哼！”
夏雪扭头就走，扎的高高的马尾甩出一道扬起的弧线。
何以琛素来沉稳不动声色的脸上罕见露出些笑意，倒是削弱了他那种不苟言笑的冷漠气质，显现出几分难得的少年意气。
阶梯教室里，向恒把何以琛的书放在他身边的位置上，抬手看了看表，还有10分钟就要上课了。
“何以琛真的……那什么了？”一个舍友从旁边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瞅了瞅桌上的书本，封面上端端正正写着“何以琛”三个字。
“什么‘那什么’？何以琛怎么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年纪，什么样的环境，世上总是不缺一颗追随八卦的心。
前排同学耳尖，又嗅到八卦的气息急忙转过头打听，“向恒快说！”
这一凑过来，霎时间一圈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向恒顿时压力山大，出于舍友爱，他拒绝透露，只好干巴巴地笑了笑，搪塞道:“没什么没什么。”
“何以琛是不是夜不归宿了？”
前排的同学虽然学的是法律，但是有一颗柯南的心，他不仅耳朵尖，眼睛也尖的很，一眼就瞄到了何以琛的书本，再联想到平日里上课何以琛总是提前15分钟到从不例外的情况，还有向恒这可疑的表现……于是他大胆地得出了结论。
这冷不丁的一句让向恒懵了一瞬，虽然立刻掩饰好了表情，但是这哪能瞒得过柯南同学的眼睛，他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知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何以琛女朋友过来了。”
向恒眨了眨眼睛，清嗓子，严肃道:“柯一南，不要散布谣言。”
是的，这位拥有柯南心的同学大名“柯一南”，正正好比“柯南”多个“一”，性别男爱好女……错了，爱好是侦探小说，尤以柯南道尔为最。
见到向恒这副表现，柯一南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还是做了一个嘴上拉拉链以示闭嘴的手势，不过那眼神还是十分戏谑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向恒又清了清嗓子，努力澄清:“是妹妹，妹妹。”
“嗯，嗯，知道了，妹妹。”柯一南敷衍应和，情妹妹吧……
眼见没什么大八卦可以看，周围的目光也散了去，向恒松了口气，不过还没喘完这口气，就看见何以琛牵了个戴着贝雷帽的姑娘走进了教室，小手那是拉的光明正大的，向恒剩下半口气还在喉咙口，吐也不是，吸也不是，险些没呛住自己。
何以琛走过咳得惊天动地的向恒身边，把自己的书带走，目不斜视，径自牵着姑娘走到了后面空着的一排。
向恒:咳咳…见色忘友…咳咳咳……
柯一南:啊，老子说的对不对！情妹妹！
教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悄摸摸的目光都往教室后面寻过去。
讲课的周教授进来时，整个教室里只剩下向恒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他还关切地问了一句向恒。
向恒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刚要说自己没事，柯一南猛地冒出一句:“教授他没事，就是被自己口水呛着了。”
安静的教室里猛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周教授也忍不住被自己的活宝学生逗笑了。
向恒:……柯一南，你死定了！
“何以琛，那就是向恒哥哥？”夏雪戳了戳正在翻笔记的何以琛，小小声地问。
“嗯。”何以琛在笔记上划了一行字，“叫哥哥。”
“不。”夏雪拒绝，“你早上还欺负我，我才不要叫你哥哥！”
哥哥……早上……欺负……
坐在夏雪前面的男生听到这几个词，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脸噌的一下烧了起来。
这一堂课后排的或者说关注最后一排的都没有听好课，一个是本身注意力就不集中，还有一个就是——何以琛你不觉得自己的小动作太多了点吗？带个软妹子来虐他们这群单身狗也就算了，说好的高冷孤傲呢？掐脸摸头这种小动作不要太多！
火把呢火把呢火把呢……
周教授挑了挑眉，显然也感受到教室里躁动的气氛，他简略讲了一下案例，又挑了四个同学站到讲台前面，“现在有谁能告诉我他们四个要判什么罪？”
相传法学专业有三个“B”，上课逢发问“必”低头，布置作业“必”论文，期末考试——“闭”卷。
此刻大家都良好贯彻了“但逢发问必低头”的传统，因此在一众缩头缩脑的“鹌鹑”里，那只撑着下巴发呆的就格外显眼了。
“坐在最后面一排的那位小姑娘，你的想法是什么？”周教授笑眯眯地提问。
“我？”冷不丁与教授和蔼鼓励的目光对上，夏雪懵住了，在周教授的微笑注视下她慢腾腾地站起来。
“这个问题……”她飞快地把何以琛的笔记本扯过来，绝望的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何以琛——”
“……我没听。”何以琛单手支住额头，同样小声回答她。刚刚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了，一点也没有听课。
讲台上周教授目光殷殷，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当然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但是学霸的尊严怎么能容许“不会”这两个字呢？
夏雪进退维谷，突然瞥见空白的黑板，急中生智道:“老师，您能画个关系图吗，刚刚有几个细节我没听清楚？”
周教授笑着答应了，教了这么多年书对于学生们的花花肠子了解的很，他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小姑娘没听课，想要再听一遍题目。
借着画关系图的过程，周教授又把题目复述了一遍，底下一片唰唰唰的抄写。
夏雪凝神想了一会儿，又提了几个问题，周教授一一解答，眼睛都要放光了，从这几个问题里就可以看出来这小姑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我认为，……因此，首先甲乙丙属于共同犯罪，都构成故意杀人罪，都要对被害人死亡结果承担责任，其次，甲乙在实行阶段起到主要作用，所以他们是主犯，再次，丙虽然中止自己的行为但是没有阻止被害人死亡结果的发生，所以不构成犯罪中止，最后，丁构成盗用身份证罪、诈骗罪、掩饰犯罪所得罪。”夏雪不自觉摸了摸脸颊，露出一个小骄傲的笑容。
“啪啪啪”周教授鼓了鼓掌，称赞道:“说得很好，请坐下。”随即又瞪眼看着下面的学生，十分嫌弃，“愣着干什么，记笔记！”
柯一南左脸写着崩溃，右脸写着嫉妒:何以琛这冰块居然都能找到女朋友？女朋友还又软又可爱……还是一个学霸，哼！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我给你加个平时分。”周教授笑眯眯地翻学生记录，这姑娘好像有点眼生，不会是其他系的吧？
周教授的平时分……嫉妒使我质壁分离。柯一南猛地扯了一嗓子，“教授，她不是我们系的！”
“咦？”周教授愣住了。
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也来，“教授，她是何以琛的女朋友！”
“何以琛？”周教授这才想起自己的得意门生，抬了抬眼镜，发现了不对——
“怎么今天你坐到最后面了？”
“那是他女朋友来了，要陪女朋友！”教室里面又起哄。
夏雪一脸懵:“……”谁是他女朋友？哪跟哪？
“小何，你女朋友刑法基础真是不错！你教的挺好啊，家学渊源嘛！小姑娘有没有考虑过以后从事法律行业啊！”周教授先是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开了个小玩笑，又笑呵呵提议，难得见到一个法律思维逻辑挺不错的孩子，就该投身祖国法制建设添砖添瓦才是，放过了多可惜！
“咳，老师，她是我……表妹。”何以琛看了眼面上写满茫然无措的小姑娘，有点好笑，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难得见她这副慌张茫然的模样，“她家里长辈就是从事法律行业的。”
“哦，表妹——”挑关键词。
“哦，家学渊源——”拎重点。
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学一唱一和，贼兮兮笑着起哄。
周教授咳嗽了两声，教室里却是笑闹成了一团，他一时没忍住，顶着自己得意门生的无语目光也笑了出来。
夏雪呆了一瞬，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话，觉得没毛病，就扯了扯何以琛的袖子，直截了当问道:“他们在笑什么？”
何以琛没看她，脸上的表情略有些一言难尽，这群人……这让他怎么回答？
前面有男同学好心转过来提醒了一句，“咳，家学渊源！”
“家学渊源怎么了？”出于一个高三生的素养，她先是回想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又联想了一下语境，还是没找出什么问题，“我家里人的法律学的可好了，家学渊源没毛病呀！”
这声音脆生生的，笃定极了，像是一把蚕豆洒进了锅里，当然这句话造成的效果也跟一把蚕豆洒进锅里似的。
前排男生看着何以琛漆黑的脸色，憋着笑意转过去把脸埋进胳膊里，笑的一颤一颤的，险些滑下座位。
这群人……何以琛单手捂着额头，一脸仿佛崩溃的神情，耳根却悄悄红了。
丢脸死了。
夏雪神情微妙:他们到底在笑什么，笑点这么低的嘛？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鸡飞狗跳”的一堂课终于结束了，何以琛几乎是踩着下课铃声走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当然临走也不会忘记捎上“小女朋友”就是了。
校园的林荫道上。
“明天你有空吗，早上我去参加完作文比赛，下午你带我去逛一圈吧！”夏雪有的时候可以说是细致入微，但有的时候又是十分粗线条。
“夏叔叔他们很担心你，不早点回家？”何以琛的耳根还有些红。
“哼……他们才不会关心我，只会打击我，我准备参加作文竞赛的时候他们就泼我冷水，之前我进了初赛，他们还嘲讽我，说我不过进了一个初赛就洋洋得意，后来我进了晋级赛，他们又嘲讽我，说我肯定进不了终极赛，再接着我进了终极赛，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恭喜我，全都忽视我，正好终极赛在C市，我也不想和他们说话，听他们那些打击我的话，所以我就给他们留了字条说我不参加终极赛了，去外公家住几天。”夏雪嘟嘟囔囔地说完，“他们才不会发现不对，因为他们一点也不关心我！”
何以琛皱眉，以他对夏叔叔的了解，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不过，他摸了摸小姑娘气呼呼的脸颊，这丫头从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这回是气狠了，安抚道:“不生气，你肯定会过，好好写，下午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
夏雪先是对他掐自己脸颊的动作怒目而视，后来又听到他的安慰，迅速乌云转晴，露出两个讨喜的酒窝窝来，抱着他的胳膊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我就知道以琛哥哥最好了，以琛哥哥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何以琛无情戳穿她:“你就我一个哥哥，还‘最’喜欢的哥哥？”
“唔，那就，去掉后缀？我最喜欢何以琛了！”夏雪抱着他的胳膊摇啊摇，酒窝甜甜的。
“咳——”何以琛不自在地别过头，刚想组织语言说点什么，又听见夏雪来了一句“咦这好肉麻”，简直被气了个倒仰。
“夏雪！！！”
“你干什么吼我啊！”夏雪委屈极了，突然眼尖瞥到什么，“何以琛你耳朵怎么红了？”
“闭嘴——”自暴自弃的语气，手却悄悄反握住了她，耳根的红也蔓延开来。
“哦。”小动物的直觉让她觉得现在最好乖乖听话。
至于牵手？何以琛一直都是这样牵她的，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v＝
一如多年前，年幼的何以琛牵着年幼的夏雪。
他们已经这样牵着手走过了许多年，而以后的更多时光他们也将这样并肩一同走过。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很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