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股三分》八千山夕

5、薛姨

　　江立夏在书房赶工，薛沛离就在一旁看书，江立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就在旁边打游戏，走哪跟哪，“你不准备回家看看么？”

　　薛沛离转头看着江立夏，眼中的阴冷是江立夏没见过的，“我在这儿哪还有家。”

　　江立夏看到“乔帆”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乔帆”就抢着道：“你要是嫌我烦我走就是了。”

　　薛沛离阴沉着脸抓起衣服就要走被江立夏连忙拦住，“刚才是我说错了，我道歉。”

　　他拉着薛沛离坐下叹了口气，“我没有嫌你烦要赶你走的意思。”

　　“别说了。”薛沛离打断他的话，“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不用等我了。”

　　身后响起关门声，江立夏愣在原地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这死脑子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他转身回了书房，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再停下天已经黑了，再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摸黑点起一根烟，看着黑暗中的那一星火光，想起他工作的第一年，那年乔帆高中毕业。

　　高考结束后的那一天，他们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回的家，他送喝过酒的乔帆到楼下，这小子被灌了不少酒，听他同学说还被不少小姑娘告了白，尽管乔帆都一一拒绝了。他看到楼上亮起灯才往回走，结果都快走到家才想起来这小子手机还在他这，他转头跑回去，费劲地跑上楼看着乔帆家的门开着，他在门口叫了两声乔帆，没有听到回应。

　　他摸黑抓起门口的鸡毛掸子，刚准备开灯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他挥手拿着鸡毛掸子就抽了过去，那人闷哼一声，“哥，是我，别开灯。”

　　江立夏想到刚才自己狠劲抽的那一下子着急起来，“你说我刚才叫你你也不应，抽你哪了，疼不疼啊。”

　　乔帆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我没事。”

　　“怎么不开灯？”

　　“……”

　　“乔帆？”江立夏察觉出乔帆的不对劲，他不顾阻拦打开灯，转身看到的是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的乔帆，和他身后吊在天花板上的熟悉身影。

　　“……薛姨？”江立夏下意识后退一步抖着手掏出手机就要打120，乔帆按着他的手，“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一会就来。”

　　他把乔帆拽出屋子，自己在楼道拐角处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乔帆平静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江立夏他妈是第一个赶来的，见到乔帆就哭了出来，“你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没过多久警察和医院的人员就都赶到了现场，直到一个素未莫面的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出现在乔帆面前和他起了争执，江立夏才捻灭了手中的烟走到那人面前，他眼睛都红了，哑着嗓子向那个男人低吼道，“离他远点，别碰他！”

　　“这位先生，我是受人所托来接乔帆的。”

　　江立夏回头看了看乔帆还没等开口，乔帆就摇了摇头，“哥，你先回去吧。”江立夏把他的手机放在他手上，“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

　　江立夏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以至于一夜无眠，他第二天清早就去了乔帆他家，人去楼空，前一天晚上那是他们三年前见的最后一面。

　　他也给乔帆打过电话，可电话那头一遍遍地显示的也都是一成不变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后来还是从段思那儿得知他是去了国外父亲那里。

　　他捻灭手中那根烟，仰在椅子上想到“乔帆”刚回来那天，他们两个人就是在这儿亲吻。三年没给他带来什么变化，倒是“乔帆”改变了很多，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清早醒来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的，冷的。他果然没有回来。他洗漱穿衣打开冰箱，也是空的，冷的。

　　他抬头一看表，完了要晚了。他也顾不上早餐啥的了匆匆忙忙的往出跑，到了公司依旧忙的脚打后脑勺。这期间手机除了工作电话再没电话打进来。

　　他梗着脖子夹着座机的电话，左手在键盘上飞舞右手握着鼠标滑动，那打了鸡血的架势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快要变成三头六臂的哪吒似的。注意力集中到连祁舍站在他旁边五分钟他都不自知。

　　“……嗯……嗯好那就这样。”他刚挂了电话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你好？”

　　“大江，你看你左边。”

　　“左边？”他转头看到的是满脸带笑的祁舍，他打了个哈哈：“……啊，祁总监啊。”

　　“你这工作真是投入旁边站了个人你都没感觉？”祁舍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儿让江立夏打了个寒颤。完了，祁瘟神要找他算账了。

　　他在心里把各路大神拜了个遍摆出了张职业笑容：“祁总监？”

　　办公室其他的人连头都敢没抬，恨不得把头扎工作里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祁总监看上江立夏的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没人敢说。

　　祁舍看着假笑的江立夏拍了拍他的肩，“我没什么事儿你继续吧。”

　　江立夏松了口气，继续忙手头的活儿，也不知道祁舍他发啥神经。准时上班也准时下班的江立夏在到点的第一时刻打卡下班。

　　他回到家打开门，屋子里没有开灯，“乔帆”没回来。他叹了口气拽了包薯片就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明明之前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怎么现在“乔帆”才回来了两天，他一不在自己就感觉家里空荡荡的了。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哪瞎晃。

　　薛沛离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街上互拥着的男女感觉厌烦极了，他也不知道昨天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就那么和江立夏起了冲突。其实也只是他单方面再发无名火罢了。

　　他白天路过的那个小区，是那个女人带着乔帆生活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鬼使神差就走进了那个小区，那间屋子。

　　屋子里虽然落了灰但还有一丝生活过的气息，他仿佛能看到当时的乔帆那个女人是在这儿如何生活的，他乔帆和江立夏又在这儿发生了多少故事。

　　他逃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他感觉自己再多一秒都待不下去。他蹲在楼下点起一根烟，想起三年前的乔帆出现在自己和父亲面前时的那张脸，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来这儿走个过场一样。父亲欣赏他的冷静，那小子果然学了法律，可能以后也会和父亲走一样的路吧。

　　不像他，他的选择不管是对是错，他父亲都不会多管他一下。

　　他很冷，他决定回去找江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