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羊）怀雪成说》新茶焙旧酒

49、心疼

　　尚未天亮，二人就驱车离开了梓州地界，众所周知，日出前是一天最冷的时候，顾云珏怕他冷，启程的时候特意准备了一身暖和的大氅放在车内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才出发不到一刻钟，林怀雪就已经觉得身上冷得不行，他披上了那件大氅，将自已包裹起来，才觉得好些。顾云珏见他这样的反应，就知道是喝药的日子到了。
　　这几日一直在路上，没有时间给他弄药喝，没有子蛊用血浇灌的母蛊会在他体内频频作怪，时间久了会出大事，他知道林怀雪必须在今晚继续服用药引，所以他加快了马车的速度，必须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到顾宅。
　　顾云珏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这几日一直赶路，加上林怀雪恢复了记忆之后那样的态度，即使他一直在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他整个人都被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人也时不时的走神，有时林怀雪要叫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两人赶在了日落之前抵达顾宅，此时林怀雪脸色已经有点不太好，他觉得周围更冷了，但他以为是自己这几日赶路不曾好好休息才出现的不适，所以想赶紧休息一晚，醒来就没事了。
　　这次再来顾家旧宅，这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严婆婆领他们进门之后就去准备晚上的吃食，这次他俩不用再挤一个房间，可能是顾云珏想到返程之后还会在这边停留一晚，所以之前离开的时候已经拜托严婆婆提前收拾出多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布置得和之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让林怀雪感到有些物是人非，踏入房门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倒流回到几个月前，他们关系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微妙。
　　只要度过今晚，也许一切都会恢复原位。林怀雪感慨着，回程的路上他已经打定主意明日就告别顾云珏返回师门。尽管这种做法他自己也很不齿，竟然想到利用师门的森严来劝退顾云珏，但他眼下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他只能寄望于彼此分开以后，顾云珏能想明白，这样他们再见面时还能像以前一样相处。

　　晚上用膳的时候，林怀雪几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说出了他在路上已经决定的事，顾云珏当然是强烈反对，但是林怀雪去意已决，顾云珏有些生气但无奈之下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后面收拾碗筷的时候虽然心情很差，但还是嘱咐他要喝完药之后再去休息。
　　两人不欢而散之后，林怀雪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回房，只剩顾云珏像个傻子一样待在原地，发呆了好一会才收拾东西去厨房给他准备今晚要喝的药。
　　他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因为他向他隐瞒了很多关于长生蛊的事，所以才着急着想要跟着他去纯阳，就是怕他因为离开他太远会出事，但他又害怕将全部事实托出，这几日他好不容易才软化了对方的态度，如果被他知道，大概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此刻心中的委屈，加上多日放血和路上奔波已经使他疲惫不堪，强撑的精神在准备药物之后，便觉得身体要支撑不住了，他靠在灶台边上，心跳突然加快，上气不接下气地出冷汗，眼前已经开始出现白点和发黑，他勉强把药碗放稳在桌上之后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距离顾云珏说给他准备汤药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林怀雪在房间里已经等得快睡着了，他疑惑顾云珏为何迟迟不来，忽然一阵不安涌上心头，他匆忙披上今早的大氅，脚步加快地往厨房跑去，看到半开的房门的时候，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踏入房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顾云珏。
　　眼前的一幕又刺激到他回想起十年前看到顾怀山当时的情景，林怀雪立马慌了神，惊慌失措地冲过去将他抱起，用颤抖的手查探了他的鼻息，还好，人还是活着的，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轻声呼唤着顾云珏，希望能将其唤醒，此刻他才发现顾云珏瘦了许多，原来这几日他一直强撑着身体，不让他担心，而他却以为对方只是因为他的拒绝心情不佳，想到此处，林怀雪愧疚极了。
　　顾云珏在他呼唤下，慢慢苏湘过来，林怀雪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他吃力的说了一句：“记得喝药”，又昏睡了过去，林怀雪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的那碗药，将他扶起来放在一旁的时候，他不小心掀起了他的衣袖，看到了被层层白布包扎的手臂，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想明白为何这段时间他脸上多有疲色，也知道为什么这个药一直有股辣味，原来是因为他一直在放血，又怕他吃出来味道，所以才加了点别的来掩盖血腥味。
　　看到他为自己尽心尽力的保驾护航，林怀雪心乱如麻，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眼下顾云珏这个样子，他根本没办法就这样抛下他离开，他清楚知道如果明天不走，以后就很难再走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留下，顾云珏现在需要他。
　　林怀雪的身体已经开始冷得发抖起来，他想起顾云珏昏迷前的嘱托，把汤药三下五除二地喝完，汤药下肚的一刻，那种围绕着自己的寒冷立马被驱散了，身体不适感消失后，他立马抱起顾云珏，将他带回自己房间照顾。
　　他手忙脚乱在顾云珏的药箱里找了很久才找到合适症状的药给他服用，手上也一直没停下给他敷冷毛巾的动作，但他看到顾云珏服完药之后依旧是浑浑噩噩，高烧不退的样子。心急如焚的他不得不这么晚还去打扰严婆婆，让她帮忙照顾一下顾云珏，自己则飞奔出门去镇上万花开的医馆找人来帮忙。
　　一路上狂奔的时候，林怀雪心里既心疼又愤怒，他知道顾云珏一直有事情在瞒着他，但没想到是用自己命来骗他，他看到顾云珏现在这样病倒，既有愧于对他不够关心，更令他生气的是顾云珏的隐瞒。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林怀雪看到门口尚未灭灯的医馆，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此前还担心无人在话要怎么办。他着急地拍打着医馆的大门，焦急万分地说：“有人在吗？我这边有人高烧不退，想请大夫帮忙去看一下，他情况很不好，能不能跟我立刻去看看，我实在是担心他撑不过今晚，请大夫帮帮我。”
　　医馆没多久就开门了，但他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裴元。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裴元，听到声音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开门之后看到是林怀雪更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来的人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林怀雪，他就知道出事的人是顾云珏，于是他立马拿着药箱跟他回到顾宅。
　　一进门看到躺在床上烧地一塌糊涂的顾云珏，眉头紧蹙，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从来没见他这般生病的裴元十分心疼，正想问林怀雪发生了什么是，只看到一旁面如死灰的林怀雪，他只好叹了口气上前查看顾云珏的情况。
　　“脉象急促且紊乱，气血大亏之象，应该是积劳成疾，又被刺激到急火攻心，一时撑不住才这样。”裴元立马给他施针疏通经脉，刚掀开衣服，就看到受伤的左手，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怀雪知道这事因他而起，他已经感觉到裴元已经十分不满，他只好将他知道的部分告知对方，“他一直瞒着我在放血做药引，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裴元很生气，但看到同样一副脸色不佳且大病初愈的林怀雪，那点责怪也说不出口。他大概明白此次去南疆两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很多事。他对自家徒弟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而且也了解林怀雪的为人，两人都是个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的人，所以他对这两人的犟脾气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也只能等顾云珏清醒了才能问。
　　于是他换了一套治疗方案，原本在手上的施针换成了在脑袋上，他一套针扎下来，顾云珏立马就出了一身汗，体温也很快降到了正常范围，只不过人还没那么快就苏醒。
　　他起身离开前叮嘱林怀雪看着他，自己先回医馆给他抓药，如果他在这期间醒了就和他多说说话，在他吃药之前都别让他再睡过去。
　　裴元离开后，他就坐到了顾云珏床边，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可在得知顾云珏为他做到如此程度，心里被震撼地到现在都没办法平复下来。他看着顾云珏现在退烧之后睡得十分安稳的面容，之前因为他隐瞒这件事有些生气的心情此刻也变成了心疼。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这样我该怎么对你好？”林怀雪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他因为出了一身汗已经浸湿的衣服，怕他好不容易退烧之后又着凉，便起身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准备给他换上，
　　刚换完，躺在他怀里的顾云珏就醒了。
　　突然的对视吓了林怀雪一跳，他像触电般立马将顾云珏放下，低头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顾云珏醒来之后看到自己换了一身新衣服，就知道林怀雪已经知道了药引的事，他知道自己欺骗了对方的事实已经被知晓，加上他此前知道林怀雪还是想离开，可他现在身心疲惫，暂时不想和他争论，于是他沉默了。
　　林怀雪看他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再次坐回到了他的床边，嘴上责怪道：“你今天吓坏我了。”顾云珏闭眼等他判处自己的“死刑”，林怀雪却握住了他的手，眼睛盯着他，心里却都是心疼，“下次不要这样了，你要出事了我要怎么办？”
　　顾云珏陡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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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思来想去，本土狗还是喜欢甜甜甜，还是少虐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