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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返行 一五一 ...

  •   肖寒的背紧紧地贴着树干,心虚得一动不敢动。
      齐祯沐浴的水声在他耳边来回荡漾,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哥哥洗澡真是斯文。
      后来又有声音,是哥哥在擦拭身体、穿上衣物,听上去动作依旧慢条斯理。
      肖寒的喉结滚了又滚,他也不知道自在躁动不安个什么劲儿。
      他的眼神无处安放,就只好死死盯住天上的月亮。
      可方才无意间看到的香艳一幕始终在眼前徘徊。
      哥哥的皮肤,怎么能白得胜过女子呢......
      他怎么这么瘦呢......手也修长,腿也修长,瘦的却那样好看......
      十五岁的少年,越想那画面,身体就越来越不对劲,直到他被自己胯间的一片冰凉激得回过神来,才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
      肖寒在军营里跟着一群爷们长大,从小就没少被他们开害臊的玩笑,时间一长,一些羞云怯雨的事情虽未经历但也通晓了。赵恭时管他严,天天将他拴在身边练武练兵、骑马射箭,因此肖寒长这么大,虽然情爱都未碰过,但此刻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他立刻就明白了。
      这么多年来,他都无比坚定地把齐祯当做自己十分敬重的人。
      肖寒咬着唇,自己对人家“哥哥哥哥”喊得起劲,现在却算怎么回事?
      他都糊涂了。
      他在糊涂和崩溃的时候,齐祯出浴了。
      屋里安静了下来,肖寒知道,齐祯入眠了。
      肖寒坐在树枝上吹风冷静,嘴里甚至开始默念“色即是空”。
      不愧是佛语,果然对清净六根有点儿作用。等他神思略微清明之后,肖寒才轻手轻脚地从树枝上爬起来,足尖轻点窗柩,再次站到齐祯面前,无声无息。
      齐祯回燕京第二天,身累心更累,他很快就睡沉。
      冷色的月灰将他的面庞照得如同冰琢玉刻一般。肖寒一时有些看得出神。现在的齐祯给人的感觉与白天在国公府里时相去甚远。
      无意间,肖寒鼻头一蹙。
      嗯?这屋里怎么有股酒味?
      哥哥没让店小二送酒来啊。
      肖寒转过头,才看见桌角上的一只墨色瓷壶。那瓷壶旁边的碗里还剩下大半没喝完的东西,光靠看的话分辨不出是酒还是米汤,毕竟燕京人喜爱醇香的米汤,就好似岭南人酷爱解暑的凉茶。
      肖寒端起墨色瓷壶,凑近鼻尖闻了闻,酒酿的味道似乎并不浓郁,他只好又微微啜了一口,那米汤刚一入喉,肖寒便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家伙,这分明就是酒,闻着无害,入喉没多久后却有不小的后劲。
      看这碗里的余量,估计齐祯刚一进屋也错把这瓷壶里的酒水当米汤喝了,只是没喝多少就立刻发现了不对,所以才就这样将大半碗剩下了放桌上不动了。
      难怪小二倒完了热水还要问一句要不要送酒来,原也是看见了桌上动过的瓷壶了。
      肖寒正要将手里的瓷壶放下,骤然间床褥轻响,肖寒的心猛然间一惊,他回过头,就见床榻上的齐祯睡眼惺忪地慢慢坐起。
      肖寒躲都来不及,他就这样在原地结结实实地迎上了齐祯投过来的目光。
      齐祯呆呆地看着伫立不敢动的肖寒,随后勃然大怒:“大胆飞贼!”
      肖寒冷汗直流,慌忙中不知该作何解释,然而齐祯怒气冲冲地喊完这一句,又突然间身子往后一仰,再次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肖寒:......
      又过了一小会儿,齐祯细微的鼾声轻起,肖寒这才松出一口气,走到床榻边。
      哥哥这是......喝醉了?
      肖寒觉得有趣,嘴角轻扬。他不忘自己手中提了一整天的礼物。那一沓被包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衣被肖寒放在齐祯的枕边。
      这样哥哥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能够看到了。
      衣服终于送到想送的人手里,他本该离开,可又不舍。
      肖寒在黑夜的月光下静静看着齐祯,越看,他心里的喜怒哀乐也越被放大。
      他的哥哥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
      肖寒的眸光缓缓异彩,——哥哥好看得,都叫自己的身体不听话、不正常了。
      肖寒惆怅又叹惋。
      突然间!齐祯的手猛得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肖寒支着的胳膊不放,然而看着肖寒的目光却专注而呆滞。
      行,这次又是在耍酒疯呢。
      齐祯又开口:“你是什么女子,长得还没有我半点白嫩,你离我远些,我不喜欢。”
      肖寒霎时石化在当场。
      “你贤良淑德吗?以夫为纲吗?政事上能助我一臂之力吗?”齐祯流里流气道。
      肖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干脆继续僵着不动。
      “原来是根木头,没意思,我更不喜欢!”齐祯又叫嚣道。
      肖寒喉结一滚,思索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那哥哥喜欢有什么样的?”
      齐祯复述起封沉安白天时说的:“美貌贤淑,夫为妻纲,有才有势,乖巧顺从,听话懂事,多多益善!”
      肖寒的脸顷刻间一黑。
      齐祯嘴脸也一变,骂了一句:“可真是想得美!”
      肖寒不知道齐祯在胡言乱语什么,只认真地问;“哥哥真的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齐祯又陷入了醉眠,不曾回答。
      肖寒难以启齿了一阵,慢慢脸色通红,像是给自己做了极其庞大的心里建设:“这样的女子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这样的男子......可不可以?”
      齐祯瞬间一松手,转过身去,没有任何动响了。
      肖寒耐心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齐祯的回应。
      哥哥这次是真的又入睡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肖寒已经默默地跟睡梦里的人告别了好多次,但好多次告别都没有用,他还是舍不得走。
      可雄鸡的高鸣响起,肖寒不得不轻声说了“再会”。
      燕京城缓缓从黑夜里复苏,客栈楼下渐渐响起了人声。
      齐祯的羽睫颤动,肖寒慌不择路地翻窗离开了。
      那扇窗户虽小,却在一晚上装下了许多。
      装下一目能览的沐浴角落。
      装下飞身进出的少年身影。
      装下深夜的月色。
      装下清早的鸡鸣。

      肖寒急匆匆地离开后,心里还在想着齐祯酒醒后会不会记得昨晚的事,但实则是多虑。
      醒来后的齐祯对于昨晚自己的醉态一无所知,他看到枕边多出来的一身衣裳与玉佩,就算询问了店家也得不到答案。
      齐祯翻看玉佩的背面,上面粗糙地雕刻了一个“祯”字,那刻纹很浅,照了光翻转才能看清,齐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肖寒白天等自己时刻下的。
      这块玉佩于齐祯而言价值并不高,虽然肖寒是花了些银子买下来的,但齐祯这些年见多识广,连燕京的宅子都买得起的祯少爷,区区此物还不放在眼中。
      后来齐祯将凭空出现衣裳与玉佩的事情说给封沉安听,封沉安笑话他,说:贼不走空,若真是遭了贼,那也是个被美貌蛊惑了而倒贴的采花贼。
      齐祯被他恶心地眉头直皱,骂道“胡扯”。
      可心中还是琢磨,此事怎么可能是采花贼做的呢。
      齐祯的手指轻轻摩挲在玉佩背面浅浅的“祯”字上。

      .
      肖寒离开了那座客栈,漫无目的地在燕京城游荡了好一阵子,他将那身衣裳送出去后便不知道自己留在这皇城里能做什么了。
      他魂不守舍地跟着人群游走,不知不觉,眼前就是城门。
      肖寒的心跌进谷底,他实在不情愿就这么离开了,但自己却给不出留下的理由。
      即使放慢了脚步在大街上转悠,指望着能和齐祯一起多看会儿同一片天空,但老天却还是把离开的路送到了眼前。
      肖寒的脚步停在原地,他摸了摸腰包里的盘缠,还剩三两,他叹了口气,这点儿路费哪里够回营地呢。
      肖寒正苦恼着,他面前走来一位补鞋匠打扮的老者。
      老者已过六旬,两鬓斑白,而耳目清明,眉眼间还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老者穿着朴素平常,一身的旧衣服,缝缝补补,洗的泛白却十分干净。
      老者的目光一直都在肖寒身上,肖寒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因此二人还有百步之遥时便四目而对了。
      不知怎的,肖寒觉得这位老者异常面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老者直径走到肖寒面前,那炯炯的目光才稍有收敛。
      “少年郎,要补鞋吗?才收三个铜板。”老者道。
      肖寒的手按在有些羞涩的钱袋上,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这鞋还能穿些时候。”
      老者展眉一笑:“若囊中羞涩,那我就不收你钱两,你就当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我年纪大了,出来做事也不是为了讨生计,无非就是想看看人,动动嘴皮子。我儿女在外,自己在家中孤苦,无人相谈呐。”
      肖寒默叹一口气,反正他也不想就这么走了,于是点头答应,对老者微行一礼:“有劳。”
      老者带肖寒拐进城门边上的一条巷里,巷中果然摆着一个补鞋的地摊。老者让肖寒坐在一张矮凳上,他帮肖寒脱鞋,手指触碰到他的脚底稍作停留,随后老者询问:“可否问问你的年纪?”
      肖寒道:“十五了。”
      老者问:“家在何处?”
      肖寒答:“我没有家,本是在外从军,近日才有机会回京。”
      老者若有所思道:“哦......你从小就长在燕京城?”
      肖寒想了想:“没有,是后来才来的燕京。”
      老者慢慢补鞋底:“少年郎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肖寒道:“有一位兄长,年长我几岁。”他说到这话时,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是个很厉害的人,才貌双全,能文能武。”
      老者点点头:“你很是敬重你的兄长。”
      肖寒原本正要自豪点头,可转念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他的脸不免“腾”一下子又红了起来,于是挠挠头,含糊答应:“是啊......”
      老者问到这里,似乎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致,手中认真地穿针引线,一丝不苟。
      肖寒见空气沉默,便也问他:“老人家,那您呢?”
      老者淡淡一笑:“我?我就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
      肖寒沉吟道;“不像。”
      老者:“不像?”
      肖寒点点头:“说实话,我刚才第一眼看到你,竟觉得眼熟。”
      老者的话匣子这才又打开了:“哦?为何?我们之前见过吗?”
      肖寒道:“或许是多年前,我们曾经在街道上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老者笑笑:“那不太可能,我刚来燕京城也才一年多。”
      肖寒问:“老人家原先是哪里人?”
      老者淡淡道:“大魏人士。”
      大魏。
      肖寒的心骤然一跳。
      他在北燕当了这么多年的阿君,大魏二皇子的身份都快在血液里尘封了。
      肖寒的嘴唇扯了扯,突然被勾起的悲伤回忆逐渐掀起涟漪,他抿了抿嘴唇,道:“是吗...这么巧,我亡故的母亲也是大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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