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我的朋友是审神者》H2SO4夜

5、第五章

　　（14）

　　“……这还真吓到我了。”
　　新鹤不出花阳所料的露出惊讶的神情。她赶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赶你们走的意思。”
　　“只是……”花阳话顿了下，最后一次犹豫后还是继续说下去，“前两天陆奥守的情况你都看到了。”
　　“其实这条街上的刀剑付丧神，都和他一样的。”她终于向对方委婉地坦白了这个重要的秘密。

　　新鹤短暂的发怔后，神情反而放松下来。他随意地靠在身后的竹篱笆上，抱起手臂，看着花阳的鎏金眼瞳微微弯了起来：
　　“你是想说，这条街上的大家都是暗堕刀剑，是吧？”
　　“……你倒是比我直白多了。”花阳嘴角抽搐地说，实在惊讶新鹤表现出的淡定，或者说，毫不在意。
　　她想了想，急忙补充，“你可别不信我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条街上的付丧神了。”
　　“我没有不相信花阳小姐你，我知道在主公来之前，你大概就是这条街上唯一的灵力者了。”新鹤平静地说，目光投向庭院，“这里的房间并不少，而且风格各异，大概是谁住谁就自己搭的，但我在这里见过的刀剑男士却极少，几乎只有我那位兄弟在整天绕着花阳小姐你转。不过街上我见过的，人数倒是能和这里的房间数量对上号，那天那位陆奥守也称花阳小姐你为，主公。”
　　他的目光对上院子里正向这边看过来的鹤丸，友好地笑了笑，又转回来迎向花阳怔然的目光，“我猜街上的刀剑应该都是花阳小姐你这里的付丧神吧，是你捡回来的，或者由你来恢复稳定他们的灵体，就像那天你对陆奥守做的那样。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现在并没有住在本丸，而是分散到了街道上不同的人家中。不过听陆奥守话里的意思，那是他们自己的意愿，并不是花阳小姐你指派的。”
　　“……姥爷我错了，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傻多速，现在看你该不会是个卧底的条子吧？？？”花阳喃喃吐槽，接着解释道，“他们大多并不是我捡回来的，但因为街上只有我一个灵力者，能手入和恢复灵体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们都在我这里住过。而恢复过后，一般都是谁家捡来的谁家领回去。”
　　“所以姥爷你也该明白我为什么劝你带小葵走吧？小葵倒还好，但你在这里，时间长了就不怕……也染上暗堕吗？”

　　这才是花阳担心眼前付丧神的原因，也是暗堕真正让政府头疼的地方——
　　如同瘟疫一般，它会在刀剑男士间传染。
　　如果一个本丸出现了一振暗堕刀剑，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全本丸暗堕；而如果在演练场上接触的演练部队中藏有一振暗堕刀剑，这个倒霉的本丸也很可能会被全面牵连。
　　因为连暗堕的本因都不曾清楚，传染的方式就更无从得知。政府唯一能采取的办法，就是对已发现的暗堕刀剑集中隔离，也明令各本丸一旦发现暗堕现象就必须尽速上报，不得延误。而出现暗堕刀剑的本丸都会被暂停运作，封锁并进行全面检查。
　　这种严厉的处理方法是政府为了最大限度的控制暗堕传染采取的手段，但也正因如此，很多审神者发现自己本丸出现暗堕刀剑后并不是按规定上报，而是——
　　偷偷将暗堕刀剑丢弃。

　　当面临全本丸被封锁检查、自己被停职查办的风险，抱着侥幸心理想瞒天过海的审神者并不在少数。有的人会故意碎刀，因为刀解后回收的灵力碎片也有被发现的风险，不如战死沙场处理得干净利落；也有的人会解除自己与刀剑男士的契约关系，放他们离开本丸，或者干脆将付丧神强行封印回本体，再偷偷丢出去。黑街上的刀剑付丧神，来历大多如此。

　　正如这里的人们都是被社会遗弃之人，这里的刀剑，也都是被主人遗弃的刀剑。

　　“花阳小姐，你的确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新鹤微笑着说，向眼前人类少女的好意表示心领。他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大概有所不知，我和主公现在是通缉要犯。政府的网络已经覆盖到外界的每个角落，我们不管逃到哪里都随时有被追缉的危险。我们当初就是如此走散的，主公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说这话时还是在平静微笑着的，但那双琥珀般的金瞳里却难掩深深的疼惜、伤感与失落。花阳突然有点心疼眼前的付丧神，葵的精神状态的确一直很不好，失忆不说还整天疯疯傻傻的。但对新鹤来说最难过的恐怕还不是爱人忘了自己，而是她对自己的排斥吧。
　　“如果我们被抓回去的话，主公大概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而我作为蛊惑审神者私逃的付丧神，会被碎刀处理吧。相比之下，黑街这种三不管地带反倒安全。”新鹤轻描淡写地说，向花阳再次怔住的神情轻松地笑了笑，“吓到你了吗，花阳小姐？”
　　“……还行。我就是觉得你俩挺不容易的，敢私奔都是真的勇士。”花阳拍了拍新鹤的肩膀，由衷感叹。
　　“只要能与主公在一起，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新鹤深情而坚定地说，眼里流露出对世俗与强权的挑战和不屑，“只不过是个暗堕，又算什么呢？”
　　“……你辛苦了。爱情真伟大。”

　　与新鹤谈过后，后者又去颠颠追葵去了，留下花阳兀自唏嘘。她自家鹤丸这时走过来，试探地问，“你们刚刚聊什么呢，这么久？”
　　“没什么，就是关于他和小葵的事。”花阳坦然回答，看向身边的鹤丸，突然想起刚刚的对话，“对哦，为啥别人都走了，就你还一直留在我这里？你是不是垂涎哀家的美貌？”
　　鹤丸：“……”

　　（15）

　　在了解到新鹤与葵真正的情况和新鹤的态度后，花阳便不再多操心，她其实私心上也乐得这结果。日子就这样，普普通通地继续下去。
　　直到这一天，花阳的窗台上落了一只鸽子。

　　一只轻盈而丰满的鸽子，优雅闲适地在窗台上踱着步，整理自己洁白丰盈的羽毛。花阳一眼看到它就一见钟情，去厨房抓了把玉米粒回来。
　　她把玉米粒摊开在掌心，学着鸽子的叫声：“咕咕咕，咕咕咕。”
　　鸽子歪歪头，警惕地看着她：“咕咕，咕咕咕咕。”
　　花阳：“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鸽子：“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嗨，你们在聊什么？”
　　一颗白花花的脑袋突然从窗外倒吊下来。花阳惊得手一哆嗦，大半的玉米粒都洒了出去，鸽子也“扑棱棱”的飞离窗台，飞到窗外的老树上去。
　　花阳忙大半身子探出窗外，确定鸽子就落在老树的树梢上不动了后，才松口气，紧接对吊在外面的鹤丸怒目而视：“你干嘛？吓我一跳！”
　　“哈哈，吓到你了啊？抱歉抱歉。”鹤丸合手作揖。
　　花阳气哼哼地瞪了付丧神一眼，一指树上的鸽子，“帮我把它抓回来，我就原谅你。”
　　“这……”鹤丸挠了挠头，有点为难，“不太好办啊。”
　　“怎么，你们不都是鸟吗？你飞不过它？”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之后被动成为鸟类的刀剑付丧神是怎样上蹿下跳满院子扑腾地去逮一只真鸟类，在此赘述不表。花阳跟在后面大呼小叫地加油打气，空中幽幽飘落一片雪屑似的纸片，她也未曾在意，目光紧跟着跃过空中的付丧神的身影，衣袖飞扬，就像一只真的飞鸟一样。
　　当鹤丸终于逮到了那只鸽子，并把它交给花阳的时候，他看着女孩欣喜地轻轻抚摸鸽子的头羽，还细声细语地说“以后就叫你阿弥了好不好”，忍不住问，“看来你还真的很喜欢鸽子啊，打算养起来吗？”
　　“怎么可能。”花阳斜睨了他一眼，露出“你太天真了”的轻笑，“当然是要今晚炖了。”
　　“……这可真吓到我了。”

　　（16）

　　葵飘进厨房来问晚饭吃什么的时候，花阳正在把整只鸽子下锅。她一眼看到还没盖上的炖锅里的内容物，本来迷蒙的眼神突然一凝。
　　“小花，你炖的是什么？”
　　“鸽子啊。今天刚飞到院子里的，我们废了好大力气才抓住。”花阳轻快地回答。
　　她正忙于料理，看不到在她身后，葵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你只抓到这只鸽子吗？没有在它身上发现什么？”
　　“没有啊，它身上能有什么？”花阳奇怪地反问。
　　她在炖锅里又撒了把调料，才后知后觉到葵刚刚的语气里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扭过头正想问问她怎么了，厨房里葵已经不见踪影。
　　“……小葵？”

　　花阳盖上锅子，担心地追出厨房。她很快在院子里找到了葵，后者正埋头在地上，满院子转圈寻找什么。
　　“小葵！你在找什么，我帮你啊！”
　　花阳远远就喊，葵抬头看了她一眼，蓝瞳里目光复杂。她没有回应花阳，扭头就跑回屋子里。

　　“……小葵这是怎么了啊？”花阳喃喃，还是头一次遭遇跟新鹤一样的待遇，一时无所适从。恰巧这时新鹤提着个新买的西瓜从外面回来，刚走进院子，就被花阳如看到救星般的叫住。
　　“鹤姥爷，小葵是不是不喜欢鸽子肉啊？”
　　“鸽子？主公对鸽子没什么特别喜好，不喜欢也不讨厌。”新鹤回答。
　　“那就好。”花阳松口气，“我们今天刚在院子里抓到一只飞进来的鸽子，晚上炖汤喝。可小葵知道后就变得很奇怪，我还以为她讨厌鸽子汤呢。”
　　“……原来如此。”听明白了女孩苦恼的原因，新鹤笑了笑，再次打消她的疑虑，“你放心，主公并不讨厌鸽子汤。”

　　然而，葵直到晚上开饭时也没有走出房间。
　　新鹤也不在，这货平时黏葵黏的像狗皮膏药，这种时候却不见了踪影。花阳愤愤地默念着“男刃都是大猪蹄子”，端了饭菜直接送进屋里去。
　　她推门走进屋时，葵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花阳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转身也爬上床，坐到葵的身边。她抬手搭在葵的肩上，后者这时才回过神似的，没有焦点的目光微微聚焦，落在花阳脸上。
　　“小葵，如果你不喜欢鸽子汤，就直说啊。”花阳柔声说，语气像个在哄孩子的温柔母亲，“可你不能不吃饭啊，饿到了怎么办？”
　　葵怔怔回视花阳关心的目光，突然一把抓住了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她把那只手扯近自己的胸口，抓得紧紧的，同时微微探身，脸凑近了花阳。
　　“我不讨厌鸽子汤。”
　　她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说，眼睛睁得大大的。花阳能清晰看到她浓长的眼睫和那对冰蓝色的眼瞳，通透清澈得像是不掺一丝杂质的宝石，或者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禁屏住呼吸。
　　“可是小花，下回不要抓鸽子了，鸽子是一种邪恶的生物。”
　　“哈？”
　　花阳从那双蓝瞳里一下回过神，发出懵逼的声音。她看着近在咫尺这张认真得神经兮兮的脸，反应过来——的确，这就是正常的葵，有点二兮兮的精神病。
　　“据说鸽子们身上都携带一种很容易传染的病毒，一旦被染上，就会变成一条奇咸无比的咸鱼，整天只想咸鱼瘫不再填坑，只会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让人无比想拎到河边烤了吃掉。”
　　葵继续一本正经地“科普”，听得花阳一愣一愣的，“这些鸽子还组成一个邪教，叫‘咕咕咕’教。传染了它们的咸鱼病毒的人后来都会加入这个邪教，整天聚集在一起‘咕咕咕，咕咕咕’，终于有一天，这些人……都消失了。”
　　“……”
　　花阳在葵阴森森的语气和直勾勾的眼神里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她干笑着想说点什么，缓解下这种好像鬼故事会的气氛，葵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小葵？”
　　花阳感到葵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她力气真大，抱得自己都有些生疼，但她那么用力，让人隐约觉得她似乎在恐惧，就像迷路的孩子重新找到自己的母亲后怕再失去对方那样的恐惧。
　　她听到葵在她耳边还在神经质地嘟嘟囔囔，“小花你以后不要再碰鸽子了，鸽子会带来不好的事。我真的好怕你会消失。”
　　“……”
　　花阳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吐槽。她突然又有点心疼新鹤，想来葵以前作为审神者应该也是英明神武的，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虽然她觉得这样子也挺萌的。在花阳的观念里，漂亮小姐姐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萌萌哒的。
　　她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反过来也抱住对方，作为回应。

　　（17）

　　花阳本以为这只是她日常生活中一段鸡飞狗跳的沙雕插曲，最后还是以两个小姐姐亲昵相拥作为结尾，温馨无比。她当然也不会把葵那段没吃药的话放在心上。
　　但直到两天后，当她本丸的大门被一群她最不想打交道的不速之客强横地敲响时，她有些相信了，鸽子的确会带来不好的事。
　　“开门，政府搜查！有人举报这里窝藏暗堕刀剑，马上开门配合检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