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的品格[娱乐圈]》行迟路长

31、我回来了！明天开始恢复日更！

　　《国宝往今》开播后的火爆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这个节目汇集了无数后台、资本和优秀的专业团队，并且后续的宣发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它的火爆里有巨大资本的基础。人们常说“强推之耻”，嘲笑资本在某方面还是行不通，观众们不买账钱也是白花，强调金钱非万能。可这其实是个谬论。“强推之耻”并非强推的失误，而是方法不得当或者钱没有到位而已。

　　合适的导演、优秀的台本、实力与流量并存的嘉宾、大IP的助阵与加盟、影响力庞大官方背景电视台的上星播出、讨论度的引流与控制……这些优秀的基础都是要花钱买的，要资本投才可能得到入的。

　　换句话说，强推之耻会存在的唯一问题，是钱还没有花够罢了。

　　意料之外，是因为它瞄准的主要受众一开始的确是存在年轻人的。它作为一个官方性质很浓厚的节目，一开始存和发起，其实是为了服务于益智科普——它的主要面对瞄准人群其实是尚在读书的学生。而在后来这批学生的确成为受众最大的群体之一，可最大的群体，却是当初没有想到过的一群30岁以下到16岁以上的年轻人。

　　诚然这些青年也在当初受众计划的项目之内，可他们成为数量最多并且自发宣传的中坚是很多人根本没有想到的。

　　哪怕是一开始策划节目的制片人和编导，初衷也是为了在泛滥的国外版权的综艺、翻拍的电视剧里，树立起属于自己国家的文化自信。他们一开始研究受众心理时，都普遍认为，在快节奏的都市文化和消费文化中，自己们这档节目浓重的教育科普意义，让它看起来在娱乐并且拥有观众基础更多的翻拍的综艺里，并不是很讨喜，会过于晦涩。

　　在制作组的估计当中，哪怕他们已经尽量削减晦涩的部分，以表演、歌舞、短剧等方法来编排。主要核心使用舞台剧形式的“往昔今世”讲述国宝过去与现在的联系。可它的核心是不够娱乐化的，只有需要相应知识储备，和还能有耐心与时间学习的学生们会接受欢迎这档节目。

　　但播出之后不久，《国宝往今》就力压各大邀请无数流量的地方台综艺，开局单纯依靠几位演技派老戏骨演员和过硬的歌舞编排，吸纳了大量死忠粉和自来水。

　　这种现象着实让制作团队惊喜的同时，负责后续营销的团队进行了节奏梳理之后，线上线下的枪手们借势撰写各种文章软文进行宣发——以《国宝往今》的火爆开篇进行引申，赞扬年轻一代人的审美其实并没有被娱乐快餐化的综艺洗脑，国家文化方面的优秀原创综艺并非做不出来，传统文化作为优秀的宝库依旧有着被发掘的巨大潜力，和支持《国宝往今》就是支持优质国创文化综艺等为论点，看似明面是赞扬国家软实力崛起的同时，变相捧了一把看《国宝往今》并且自来水的观众是有品位的人群。

　　依靠以上几点，团队营销的潜台词呼之欲出——这一系列动作，给观众传达了“《国宝往今》是弘扬传统文化的原创好综艺，欣赏它的观众都是有品味、底蕴、与众不同、有文化自信的优秀人才”的观点。在各大社交媒体上，通过大V转发，这组核心词语迅速成为被转载的高赞爆款软文。

　　宣香远不仅是一名大一的传媒方面专业的学生，更是一名B站影视方面的UP主。她作为嗅觉灵敏、文化程度较高，并且较为挑剔理智的部分群众。在一开始《国宝往今》播出的时候，就自发成为了它的自来水，在视频里安利并且多次混剪相关视频。而不久综艺大火出圈后，她的老师也开始相关的布置作业，要求她们以这学期学到的传媒营销学相关角度，来分析它火爆的原因。

　　所以在搜集资料的时候，在晓乎热度榜单上看见新出现的大热问题——“你怎么看《国宝往今》的火爆”、“《国宝往今》能成为当季厮杀激烈的综艺里的黑马的原因是什么？”、“如何评价中视综艺节目《国宝往今》？”……宣香远毫不意外微微一笑，简单扫了一眼回答的数目和质量，心里对这几个问题背后是不是有资本营销的痕迹有了自己的判断。

　　酒香还怕巷子深，抛砖引玉的方法呢，也是必要的。哪怕是真的过硬质量的综艺也是需要推广，就像今天最新一期的锦海博物馆的国宝宣传PV里，请来的国宝代言人比较前几期的几位，也更加具有流量。

　　这里面李澄琳的名字吸引了宣香远的注意力。

　　小花此起彼伏的这些年，冲击大花的举动也让她们这些做传媒的收集了不少资料。举动中有成为经典的优秀案例、也有被嘲笑当做错误的失败计划，更多的操作让他们在学习的同时更是吃瓜了不少。可无一例外，从锦海黄金时代的谢幕至今，尚且没有新生代小花成功飞升。近几年的小花们更是被膨胀的资本市场拉拽，走上了一条黑红的歪路，少有静心拿出作品来升咖的。

　　而大奖压身的大花们，息影半息影或者爱惜羽毛转战幕后的不少，至今还时隔几年就拿出些作品在国内活跃引发讨论的，除了李澄琳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如果理解别的隐退的大花是禅让，那么可以说，李澄琳目前是国内娱乐圈唯一头戴王冠，在位多年，金身不败，长青长红坐在颠峰之上，俯瞰底下攀爬的众女星的女皇。

　　她高傲孤单的坐在那，自然是唯一的靶子，引得某些人和资本摩拳擦掌的觊觎。

　　————爬不上去的话，那就拉她下来。

　　这类手段宣香传作为资料研究过好几次了，无论看几次那些白纸黑字，还是觉得心惊肉跳，暗想娱乐圈卧虎藏龙，手段比起宫斗剧还精彩狠辣——宫斗剧那多半是女人之间的故事，可为了拉李澄琳这块金字招牌下来，男人们的身影在这场战争里可是格外醒目。

　　要怪就怪她背后是锦海系的资本，老公和院线系的那几个大佬还闹翻了。

　　从《苏州河》国内扑天倒地的差评，到后来李澄琳电影上映后火速的泛滥盗版，还有指责李澄琳男女关系的绯闻，对她国籍和立场的怀疑，她和丈夫婚姻的不和与虚假……哪一样，都能轻易毁掉任何一个女明星。

　　可种种往事风刀霜剑都是过眼云烟，明日黄花。时至今日，李澄琳还是站在了官方背景的中视综艺舞台上作为压轴，比她佩戴的钻石更久远璀璨，在PV与海报里光彩照人引发弹幕雪崩，于红毯上独霸一方收割闪光灯以美貌引发讨论。

　　这个女人还是国内娱乐圈刚有起色时便崭露头角、独一无二的女皇，同时代所有女明星的表演落幕后，新生代的小花们的星光、前途、成就，依旧要在她俯视的目光下黯淡。

　　她的那些“资本”，钱、人脉、势力、演技、美貌……终究是帮助这位一身非议的女皇，走过一次次逆臣们企图推翻她王朝的反叛。

　　唯一活跃大花身份咖位背后的惊心动魄，宣香传这类以冷酷学术的眼光看待明星们的女人，想到李澄琳如何一次次凌厉击溃敌人的计谋与攻击，其中蓬勃野性的战斗力和生命多么波澜壮阔，情不自禁的，就盯着预览图中李澄琳的一双眼睛，仿佛被画面里妖精似的女人摄走魂魄。

　　“我敢说你绝对比我想象的，还要迷人、邪恶，又聪明的可怕。你真该多接一些男性对漂亮女人刻板印象的邪/典电影，让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充分面对一下，他们这些沙文主义者面对过于美丽的女人散发出的荷尔蒙像动物一样被吸引的丑态毕露，又无法掌控，逐步濒临失败时刻慌张的恐惧。”她的食指伸出，指着平板上女人的脸，模拟想象的世界里，许许多多无形的枪口瞄准了那张美丽面孔。宣香传的表演性人格发作，说的兴起，几乎全情投入自己的情绪，对画面上不能动的李澄琳倾诉已经不能满足她了：“自然界越鲜艳的植物越有毒，明星爬的越高背后势力越可怕。女人得罪不起的女人可能只是长的好看加上一点小聪明，而男人女人加在一块都得罪不起的女人，她……”

　　女孩的面孔染上恍惚兴奋，瞳孔轻微的放大，像机关开动的人偶，徐徐平移旋转过脖子，对台面上的化妆镜里的面带天真笑容的自己，一字一顿的诉说秘密和定论：“一定是个，蛇蝎美人(femme fatales )。”

　　宣香传当然不是还在相信明星都完美无瑕的追星少女，更不是不能接受女人有野心这个角色标签的女孩。她能冷静分析营销固然因为她受到教育的层面和生长环境，也因为女人最了解女人。还有就是国内因为国情，导致小花们谁也不敢在人设定位上更加具有“婊气”，人设几乎千篇一律的停留在“玉女”这个上世纪的形容词的框架里。

　　大花李澄琳是国内唯一一个不仅营销人设有“婊气冲天”这个特点，做事还真的从来不OOC，从出道到现在都维持她敢当场阴阳怪气的“碧池大小姐”人设的女明星。怎么能不让挑剔的观众们，如宣香传这类阅人无数的老饕眼前一亮呢？

　　作枪/击手势的食指指腹离开界面，播放开始，大量无用的打卡弹幕涌出的瞬间就被一点的屏蔽词关闭了，靠着评论区高赞的“指挥部”顺利空降了李澄琳的表演单元——以《李夫人家书》这件国宝的主人李夫人为故事原型，二次创作编排剧本故事“往昔今生”的演绎。

　　骤然暗下的屏幕当中，《李夫人家书》的“往昔今生”传奇的鎏金字体像一片黄沙被吹散。舞台上的灯光暗淡，仅留下几盏白色的追光照亮着空旷处徐徐升腾起的白烟和一面画着水墨画的薄纱。

　　宣香川暂停在这仔细辨认，认出这水墨画的原型，是另一副藏在锦海博物馆的同时期山水图。它本身的艺术成就在同代山水画里都被认为是很有限的，在那个群星闪烁人才辈出的时代只能说是比及格好一点，之所以被馆藏甚至被记得，是因为它是《李夫人家书》的主角，李夫人的作画。

　　李夫人，原称路氏十七娘。其真名已经不可考，出身乐户贱籍，年少时的出名，依赖于与她一面之缘或者一夜风流的多位诗人，看过她的舞蹈听过她的琵琶后写出的长诗与绝句。然后是后来她依靠广播的艳名，从良嫁给了当时已经年近半百的文学家、政治家、书法家李青时，因此被称李夫人。

　　用现代术语的话来说，李夫人是个依靠众多前男友和照片出圈的网红，依靠美貌和才艺使得吹嘘她的软文出圈后，积累了资本，便火速嫁给半百的某公司董事，自此不再自称文人骚客心心念念的香艳花名路氏十七娘，安心做李夫人，被“尊称”为官太太。

　　旁白的主持人声音在流转的干冰的雾气里娓娓道来，镜头刻意模糊远景，转向一面面复制品上拉近的山水薄纱画卷，营造出古老的年代在幻梦里复苏呼吸般的错觉：

　　“数十年战乱中的乱世落幕后，百废待兴的新生王朝迎来了新的主人，紫京古都中，年轻的小女孩阿路生于风尘中的歌舞烟花地——平康坊，却也在即将到来的新朝中憧憬着全新美好的未来，她，能如愿吗？”

　　编导这里的台本并没有用李夫人的名字开篇，而是用了李夫人生僻的本名称呼讲故事，一方面给不知道这段历史的人悬念，另一方面用“阿路”这个亲昵的称呼拉近千年前一个亡魂和现代人的距离。同时水墨画的出现未尝不是给李夫人的出身遮羞。你别说这类拿文化粉饰的方法这不管用，传媒课上老师年年给新生举例的一个老笑话，说，若是一个大画家私底下做皮肉生意，那他就是下/贱。一个倡优闲暇努力时画上一两笔，她就是奋发向上。

　　想法是好的，但做法要宣香传这类一向刻薄清醒的人来说，有些……欲盖弥彰了。

　　眼神轻蔑的她看着报幕的字体慢慢消失，指尖轮流弹起了桌面。

　　路十七娘天生乐户贱籍，如果不是遇上新朝开国，有了机会被赎身，生于风尘这类春秋笔法的下一句，就是残花败柳，至于下场？“花柳”二字已经算得上幸运。还有什么憧憬美好未来？换句话现实一点，一个倡优的美好未来，不就是积极钻营想要往上面爬吗？

　　不过是最早的捞金女罢了。

　　宣香传的恶意固然有点严重，但本身生父身边经常出没这类女人，才是格外戴有色眼镜的原因。她的想法大概是独树一帜了，起码弹幕开始用红色的字体开始科普李夫人的本名，生卒年和艺术成就用的是褒奖的形容，后面的弹幕一水的都认为李夫人是封建王朝男权社会下的女性之光，或者抱怨玩梗语文书上那篇写李夫人舞蹈的长诗，全文背诵多难的往事，甚至还有在推荐几篇晋江文学上李夫人原型或者出场的玛丽苏小说。

　　她嗤笑一声，有些自命不凡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歪嘴，开始屏蔽相关的关键词，并且顺手举报了那些小说推荐，恶意满满。

　　等画面再开始流动，背景音乐是略微轻快了一些的琵琶，似乎还参杂了鸟叫，画面上适时转向一处开了花朵的枝丫的屏风水墨上，影影绰绰的看见那氤氲的黑白下，黄蓝暖光交错后融融的白光插入，透光极好的白纱当中，一队绿色披帛双环髻的小姑娘正怀抱着琵琶，一行行的坐在地面上，仿佛雨后含露的绣球花。

　　哪怕最有恶意如宣香传，目光落在这群面颊手脚娇嫩可人的小女孩身上，也收起了一些成人世界的有色眼镜，暗自为了这些小女孩弹琵琶的使用拨子的手法点头——导演组在布景上下了心思，请来的小演员粗粗扫过一眼看来也是专门学过民乐的，身姿、手法到指甲特写都是有功底的样子。哪怕是个录播剪辑的综艺，中视的底蕴身份在那，都是现场收声，偶尔有两处拍子跟不上的断续，错乱杂乱，也自然生动的很，加上几个小姑娘年幼的样子，就像一群新生的百灵在放歌，艺术性是不够了，活泼性却瞧的很可爱。

　　但这吃饭功夫不到家，又不是现在的流量，可以靠粉丝热度糊弄过去，拿声色甚至皮肉吃饭的倡优们，可是不成的大错。

　　叫着“停”出场的助演扮演的是这群小优伶们的师傅。前几幕“国宝往今”演出出场过的常驻老戏骨，话剧经验十足，说话时的台词腔调和举手投足给人的感觉就是享受。

　　登台说话就有“角儿”的范。短短几句话噼里啪啦，响脆有力，交代了眼下新朝初立，京城各处百废待兴。这些战乱流离或者罪籍官奴的小姑娘，指不定遇上大赦天下，有了麻雀飞上天的“机会”。老戏骨扮演的师傅劝告这些小姑娘要争一口做人的气，那就在这放下心气火气继续练把戏。

　　围绕老戏骨身边一群稚嫩的孩子面容忐忑的求问师傅。孩子们青涩的表演里，是小演员们自己初次登上中视舞台流露的慌张。剧本里故事里，是被师傅抓住错生怕错过翻身机会的小优伶们。她们那种担心焦躁的心态与角色重合，一圈的孩子们，围绕着高个子的老演员说话，老戏骨对一个久经风霜的教坊司师傅的动作分寸，拿捏更加生动直接，却也一下让人意识到这……是在演戏。

　　这就是表演里习惯在舞台上表演强调“戏剧性”的演员们的通病了。肢体、语气的过渡夸张和明显，强化了“表达”，却削弱了“自然”。比如，老戏骨眯着眼睛环视孩子们，同时伸手点点又哼一声抬抬头的样子，起足了一个拿捏这些小倡优的师傅那种洋洋自得的范。如果是现场，他这种充足的肢体表演，是恰到好处的。但现在虽然在的是舞台，大部分观众们却是依靠镜头来看表演的。这位演技精湛的老戏骨在镜头里难得的有些的表情过于夸张，换而言之就是失手了。

　　弹幕里的观众大多没有意识到，这个新角色让这位老戏骨“失手”了。因为前几期助演出色表演积攒的人气，很多人在弹幕里发“哈哈哈又是这个助演”或者叫这个助演老师上一次演的角色的名字，“天真无邪”的问他怎么到这来“指导大楚平康坊女团”的。更多的或者在讨论围着老师的“一群国风萝莉多么好看可爱已经截图”，羡慕嫉妒恨的说着自己的“大胆的冶炼金属的想法”，说着“以后有女儿也要这样打扮让她学国乐”。

　　观众并没有觉得老戏骨失手，但在更贴近人物、颜色也更鲜艳的小姑娘们的环绕下，被小女孩们吸引居多的弹幕们用自己的“注意力方向”，说明了他们更喜欢的表演是什么。

　　屏幕外的宣香传搓了一下脸，暂停了一下截图弹幕，不仅是因为这里的观众的反馈的潜台词方向很有意思，还是因为她要先小结理一下里面几个镜头上的切换后面的内容了。

　　重新从开头开始低速度看起——在旁白介绍完之后，镜头徐徐从干冰制造的打光幽深的烟雾里推进到薄纱屏风上的山水，然后是一重重白纱之上山水重叠，同时模糊边缘与远景，给人一种时空穿越倒退的恍然感。等人再定回神去看，已经是零碎稀疏的琵琶声响起的时候了。就像一趟到站的列车用声音提醒观众——要诉说故事的时空已经到了。

　　而后同样是镜头给的屏风白纱上的画作，却有了黛青、石碧、青绿、嫣红的彩色绘制的娇艳花卉。彩色当中影影绰绰的画面留白中透着微光，那光芒中心的背光的小小影子，是那些逐渐减弱背光，显出一双柔腴与如花衣衫，却微微低头弹琵琶的小姑娘们——这是对她们下九流身份的暗示。

　　没比镜头语言，更能说明什么叫妙在不言中的东西了。

　　隔着层暧昧白纱隐约看见的女孩们穿着绝不轻佻下流，衣衫也偏向清雅端丽。但那隔开她们和镜头的层层屏风上，轻烟般的白纱绘制的花朵扎眼，朵朵娇艳风流。无论含苞还是开放，都花卉全部饱满的要落地般垂下花萼。被画师笔风绘出微微打开的金黄花蕊里，一只只黑蜂浪蝶正钻入翻涌于这红粉芳华。那花朵垂头任由蜂蝶游戏的姿态，正和那些垂首低眉，弄弦拨弹的小姑娘遥相呼应。

　　而镜头是隔着一面面屏风“看”这些小女孩，人为给观众们提供了个第三者看客的偷窥视角。仿佛是一个轻佻浪荡的公子哥，正躲在屏风后面，看着这一列稚嫩娇艳的小姑娘演奏。

　　这是悬疑大师希区柯克的电影《后窗》里活用且闻名遐迩的手法，也类似“偷/窥狂魔”德加的油画《芭蕾舞女》系列给人的感受。

　　这是个简单的心理暗示：偷窥者的视角看见的人，哪怕不说明身份，人也本能的觉得被偷窥的人在身份上有些许桃色暧昧的猫腻。

　　而后登场的老戏骨的衣着打扮，就说得上浪荡公子了。成人的年纪却不着冠，敞开的领口翻出里头曳红的里衬，两撇胡子轻薄狭长像猫似的在鼻翼颤抖，背手晃头歪嘴，腰间挂了好几串花色复杂的香囊。被叫着师傅也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给他的远景照站姿就是轻佻的，还没有从正面取景，而是略微侧面，一个在高处斜看才会得到的角度来拍摄的机位。

　　宣香传暗暗点头。不愧是影后出场的单元，从布景到运镜的编排都大有学问。安排的仔细程度远胜之前几个单元的舞美。

　　她满意的推回了原来暂停的地方，继续看接下来的剧情。

　　被师傅敲打后要上进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商量开了，这里算是小彩蛋，她们提到了当时皇帝年号还没有下来的事情，还有几则前朝的深宫旧闻，和前几个单元展出的国宝。小姑娘们的台词功底不是很好，说话时的吞咽啊，语气啊，呼吸啊，都是很影响总体感受的事情，但这种不表演的天然难得，特别是现在后期为了完美会选用成人配音儿童的风气在那，中视这种综艺也原音现场收声的法子，就很让部分挑剔的观众舒服。

　　说着说着，她们提起了一个人——“路小姐”。这个外号对贱籍的倡优们来说当然是为了讽刺咯，而这个姓氏吗……宣香传看来一下进度条上的时间，一分钟左右，主角路十七娘终于要出场了吗。

　　几个小女孩像校园里凑在一起打小报告说小话一样，同仇敌害的哼几下，说起了“路小姐”自恃才气目中无人眼高于顶，说着几个抱琵琶的小女孩同时转过去脖子，斜视一个角落。

　　镜头由录进这群小女孩偶尔瞥见一边二三成群的小姑娘们的近景，又一次变化，让热闹鲜亮的人群呆在了左下角的部分，把一个背对她们同样怀抱琵琶轻轻拂动的身影摄录在了画面四分之三的位置。

　　弹幕几乎是立刻以肉眼的速度变得密集鲜红，全部是“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撤退”的预警，看的宣香传好笑。为了不错过细节，哪怕有防档的黑科技，她还是先关闭了弹幕。

　　“噔”

　　作为观众的宣香传一愣，因为就在弹幕刚刚关闭的瞬间，错过了一个镜头转换的时间里，没有等她的惋惜发酵，画面已经变成那背对众人的女孩一双手指拿着拨子的特写，那如同裂帛般的清越之声，正是从她指尖流淌出来的。

　　光这一帧的动图便非常唯美。宣香传本能的呼吸迟了一拍，这是她边看节目边做笔记点评的快半小时内，第一次忘记了刻薄尖酸的言辞与自我意识过剩的恶意，满脑子就只有屏幕上的画面。

　　别管什么文化底蕴、镜头暗示、画面语言、特写手法了，这出现了的小女孩，她……太美了。

　　近景处，琵琶细颈上镶着翠钿的弦槽往下面身部延伸的棕白相间。女孩微微侧头，领口处的后颈如倚靠琵琶生出的一从霜白辛夷。束起的长发折起的光芒乌艳如寒鸦。云朵晚霞般的轻盈的鎏金罗袍裙钗上，正伸出两截雪一样从袖口退出来的胳膊。何其的白腻光洁，让人想起“皓腕凝霜雪”的词句来。那上头画龙点睛似的，有一只系的过紧的红绳显出皮肉扎住的痕迹，才让人知道那是人的皮肤，而不是霜雪明月一类洁白而无生命的死物。

　　退回的中景来看，她的姿态也美极了，连一个揽着琵琶背坐的背影，因为头顶斜着打的一束冷光在地面拉出一道清幽的影子，若积水空明一般，将诗书里临花照水风格的潋滟诠释的淋漓尽致。

　　同龄的几个伙伴明明一样的裙钗簪环，行为举止看起来就都是孩子，唯有她坐着的姿态都是女人的，少女的，有暗示性、有吸引力、让人只看着她胳膊上那一截红绳就挪不开眼睛。

　　是风月里多情、哀怨、自怜、早熟的小歌姬，是借一口王朝风华青云而上艳名远播的路十七娘，是千古传唱的诗歌里让书生们一遍遍描摹艳影的……李夫人。

　　拨弦的拨子被她画眉梳妆般插入头发，同时站起，拉进的正面镜头里娉婷如一只燕子般转过身来。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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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三次元忙完了。
在这里给大家道歉，差点回不来，千万不要因为相信朋友就拿身份证给她去用，麻烦大了。
中间还因为疫情的原因办事特别麻烦，搞不好要负责。
总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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