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他的唇》吴尤

6、第 6 章

　　午夜小酒馆里，庄楚一人在喝着闷酒，他心情低落，翻遍了手机通讯录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周围暧昧的歌声环绕，四处都是男女相伴的温馨局面，不免让他觉得很是寂寞。

　　他向调酒师要了一杯又一杯酒，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愿意想起，不愿意想起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被拆散，不愿意想起英国孤冷的风，连绵不绝的阴天。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快乐过，现在他好想醉一次。

　　一小时内，不时地听到庄楚敲着桌子，“再来一杯。”
　　调酒师看着醉醺醺的客人，劝他道，“先生，您醉了。”

　　庄楚觉得头很晕，周围的人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头也变得很重，浑身轻飘飘像躺在一张柔软的海绵上，他从钱包里掏出钱打算付账走人，又发现不够，歪倒着身子掏出一张购物卡来刷。

　　调酒师无奈地看着压抑又克制的客人，他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先生，扫这里就行。”

　　庄楚觉得晕眩，他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图标，点开一个绿色图标，没看清就对着二维码扫了半天。

　　梁梦此时正在外面游荡 ，还没从庄楚的嚣张气焰中缓过来，一看到手机上显示着“大长腿”的来电，心想，肯定是来道歉的。

　　她接起，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是梁小姐吗？您的朋友喝醉了……”

　　庄楚拨出那个电话后，就醉倒在吧台上，调酒师已经对此见怪不怪，这个城市里多的是这种失意的年轻人，帮客人处理后续也逐渐成为他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半个小时后，梁梦急匆匆地赶过去，她瞅着不省人事的庄楚皱眉，纳闷平时看上去那么克制的人怎么会狼狈到这一步。

　　眼前的庄楚衣着散落，衬衫散乱地晾在外面，梁梦心生一计，冷哼一声，暗自喃喃道，“叫你再威胁我，今天可是被我抓到把柄了。”

　　说罢就掏出手机，对着狼狈的庄楚，“咔咔咔”拍了几张，又怕他日后死不承认，便伸出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抬起头，确认到正脸是本人才行。

　　拍完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她一想到日后报纸头条可能是，“知名企业荣伟公司继承人庄楚深夜买醉露宿街头”就暗自开心。

　　可开心之后，眼前这个大麻烦要怎么办？梁梦摸了摸庄楚的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车钥匙，反倒被惊醒的庄楚吓了一大跳。

　　“干嘛呢？”庄楚的金色眼镜早已歪斜，眼睛有些红肿。

　　梁梦又尴尬地呵呵笑道，“没事，你继续你继续。”

　　庄楚又乖乖趴在吧台上睡着了，梁梦继续找，昏暗的灯光让她这个正经的动作变得不那么正经。

　　在外人看来，她此刻离庄楚非常近，身体紧紧贴在庄楚身上，手在庄楚身上游走。

　　梁梦把找到的车钥匙装进包里，弯腰将庄楚的右手搭在肩上，又环抱着他，把他整个人的重量搭在自己身上，慢慢悠悠出了酒馆。

　　她一边架着庄楚，一边拿着包和衣服，姿势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最近走什么运，先是架吴茵，现在又架庄楚。

　　梁梦看着喝醉了还是那么帅气的庄楚，暗自抱怨道，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就不能控制好自己。

　　无奈之下，她拍拍庄楚的脸，“喂，你家在哪里啊？”

　　庄楚眼皮动了一下，也没睁眼，随手指了指方向，脑袋又耷拉下去了。

　　梁梦看着车来车往的四周发愁，带着他又不能去姐姐，现在真想把这个人扔大街上。

　　忽然瞅见了庄楚停在小酒馆门口的车，她掏出包里的钥匙，摁开了车门，这才把庄楚连人带包的一块塞进去。

　　梁梦发动车子，开着车子朝城外方向开去。

　　夜静静的，梁梦将车子停在郊外一片废旧的空地上，本想打电话向吴茵求救，但总觉得带着男人去不太好。

　　已经是午夜两点了，梁梦趴在方向盘上迷糊睡着了，朦胧中听见庄楚醒来的声音，她转身看过去，仰躺在后座的他有些体力不支，他一只手支撑着起身，模糊中发现女人的身影，又揉了揉眼，这才清醒过来。

　　梁梦看着男人这样暗自懊恼，早知道就不帮他了，她也不会这个点还跟陌生男人露宿街头。

　　庄楚看了看自己凌乱的衣裳，西装被丢向一边，衬衣扣子一直解到胸部，眼前还有位色眯眯的梁梦看着自己。

　　“这是哪里？”庄楚问坐在驾驶座上的梁梦。

　　梁梦拿出手机给庄楚，“你自己看呗。”

　　庄楚拿过来，一看是在通州附近，他扣好衬衣扣子气势变凶，“你把车开到这里干什么？”

　　“问你家在哪，你也不说，只好晚上开车兜风呗。”梁梦轻描淡写地说道。

　　庄楚打开车门，绕了一圈走到前座，对梁梦说，“下车。”

　　梁梦乖乖下车，她挪到了旁边的副驾驶上，看着庄楚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往城里的方向开去。

　　梁梦半躺在座位说，“你要对我负责。”

　　庄楚还是有些微醺，意识清楚但是整个人还在飘着，他茫然地对梁梦说，“负什么责？”

　　梁梦提溜着自己家门的钥匙说，“露宿街头呗。”

　　庄楚虽然脸上不悦，但心里还是开心的，起码她没有把自己扔在大马路上不管。

　　他将车开到了一栋高档小区内，值班的保安强撑着精神开门，车子缓缓驶入了地下车库，庄楚打算问清楚梁梦怎么回事，一扭头发现她早已睡着了。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回城的冷风吹醒了他的醉意，他慢慢靠近梁梦，将安全带摘下，又走进她身边，将她轻轻抱起。

　　庄楚利落地开了房门，指纹锁想起滴滴的声音，像是在警告庄楚即将到来的危险。

　　梁梦安静睡下，庄楚前去洗澡，他想起昨天的失控，不仅不应该，尤其是不应该让梁梦看到。

　　洗完澡后，庄楚来到熟睡的梁梦身边，她的呼吸像婴儿一样安静，睫毛微微翘起，睡梦中嘴角也不住的上扬。

　　庄楚露出难得的笑容，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她在身边，他总会格外地放松，卸下沉重的防备。

　　他拿了枕头去沙发上睡，屋外呈现出一片黎明前暗淡又微弱的光，让他安心地沉沉睡去。

　　一大清早，梁梦在惬意温暖的亮光中醒来，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风景。

　　“这是哪里？”梁梦暗自嘀咕道，忽然眼前晃过一个□□着上身的男人，惹得她一阵惊声尖叫。

　　庄楚端着做好的早餐坐在了桌椅旁。从梁梦的视线望过去，他□□着上身，穿着一条真丝质地的睡裤，自然地坐在梁梦的正前方。

　　“起床吃饭。”庄楚镇定地冲梁梦说道。

　　梁梦身上不知道何时换上了男人的衬衫，她皱眉摆弄着衣服，冲着远处的庄楚怒吼道，“你给我换的？”

　　“不然呢，屋子又没其他人。”

　　说完庄楚扬起嘴角，对还在发愣的梁梦说，“你不是说要我对你负责吗？”

　　梁梦下了床，身下只穿了条轻薄的内裤，她四处找自己的衣服，快速换上之后走到庄楚跟前，“你这个流氓！”

　　庄楚塞了一口面包，看着气急败坏的梁梦说，“你不就是想睡我吗？”

　　梁梦白了庄楚一眼，“自恋。”

　　说完就拿起落在沙发上的包，快步推门准备离开庄楚家。

　　庄楚也不拦着，自顾自吃早餐，只是对冲到门口的梁梦说，“洗把脸再出去。”

　　梁梦怒气冲冲地又走回来，她甩掉刚穿上的帆布鞋又回到洗手间，看着自己毛躁的头发以及昏沉的面容，真是恨不得出去猛揍外面那个嚣张的男人。

　　庄楚脸上溢满笑意，他没想到这些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惹毛这个表面冷静的女人，看她抓狂的样子真是好笑。

　　五分钟后梁梦从卫生间出来了，她走到庄楚面前，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斜眼瞪了他一眼。

　　她看了墙上钟表指向七点，这才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拉着凳子坐在了庄楚的对面。

　　又看到面前多了一份自己的早餐，心想他还算有点良心。

　　“赶紧吃。”庄楚的神情又变得匆忙起来，今天虽是周六，可是他得陪父亲去看郊外那片地。

　　“说吧，怎么谢我？”梁梦塞了一口三明治，玩笑地看着眼前的庄楚。

　　“谢你什么？”庄楚不冷不热，玩味着梁梦话里的意思。

　　“自然是好心救你啊。”

　　“我可不相信你是好心。”庄楚看着恢复了一身花色连衣裙的梁梦，冷冷地说。

　　他擦了擦嘴，将盘子放在了一边，从旁边的储物盒里拿出纸笔，干净利落地将房门密码写在了纸上，推给嚼着三明治的梁梦。

　　“随进随出，这算不算是感谢。”他冲梁梦笑笑，眼神里多了一分认真。

　　说完就起身穿衣离去，留下错愕的梁梦傻愣在空气里。

　　梁梦听见“砰”的一声碰门的声音，她气急了将桌上的纸团揉作一团向门口砸去，怒声抗议庄楚对自己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