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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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赔一百万我赌你不……”
“砰！”
吴复生话还没说完，怔怔地看着自己胸前冒血的枪洞，很多血，怎么止也止不住的样子，但是很意外，根本不疼。
他只是觉得疑惑，李问怎么可能对他开枪，李问，那个胆小鬼，根本没胆子对他开枪。
伤口一点儿都不痛，却再往外不停地冒血，所以是幻觉吗？
随即便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愤怒。
吴复生最讨厌别人拿枪指着他。
上次抢油墨的时候，那人藏在车里对着李问开枪，被他挡了下来，隔着防弹衣都震地胸口疼，他也是被这样的愤怒迷了眼，想也不想地持续对着对方开枪，弄得一片狼藉，损失惨重。
他有想过不能再这样，但他此刻确实很愤怒。
难道李问不知道他会生气吗？
还他妈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吴复生立刻捡起腿边的枪，想要干掉那个碍事的女人。
“砰！砰！砰！砰！砰！砰！砰！……”
李问颤抖着手，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吴复生知道李问很害怕，认识这么久了，他跟着他闻过很多次血腥味儿，见过那么多鲜活的生命瞬间干涸枯竭，却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过人。
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自己会成为他这辈子的心理阴影吗？
自己死后，他会和阮文在一起吗？大概不会。
那么，他会和吴秀清在一起吗？或许会。
他们这种人，得不到最好的，得过且过尽量爱了，倒也没什么。
只是，吴复生突然想起来，这辈子，他还没有真正爱过谁。
他开始觉得痛了，而且痛彻心扉。
02
“少爷，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完美复刻最新美金的人，你物色好了吗？现……”
“出去！”
吴复生咬着牙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懑，看着鑫叔出去时候迷茫的表情，内心骤然平静了一些。
回来了，回到了遇到那个人之前，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现实。
这一切莫名其妙却又有理可循，吴复生，吴复生，兴许是名字取得好，竟然又回来了。
是一次循环。
现在还没有遇到李问，是因为自己没有找他，而为什么没有找他，因为心知肚明他会为了阮文而杀了自己。
既然可以重新选择，当然会选择从来不认识他。
其实他自己也很疑惑，明明刚得知自己有重来一次机会的时候，想直接拿枪崩了那个混蛋，竟然敢对他开枪，竟然敢真的对他开枪，谁借他的胆子！
可是远远看到他穷困潦倒的样子，枪都没兴趣拿出来。
看吧，没了我，你只是个谁都不赏识的可怜虫，我给你当主角的机会，你却反过来毁了我。
然而今天，鑫叔再一次提出他们目前最棘手的问题，他想起李问的脸，李问的声音。
——“不是我以为，是你真的没了我不行。”
去他妈的！
本少爷没了谁都行！
尤其是你！
03
几乎是根据消息亲自走遍了假画卖家市场，却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吴复生坐在车里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又回想起那天自己被开枪打中后，李问模糊的脸。
鑫叔之前是跟他爸爸的，所以对他有时候会自诩是个长辈，说话比其他人要随意一些，其他人不敢提或者不关心的问题，他一天能问三遍。
现在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候，找不到可以完美复制美金的人，没生意做，没收入来源，只能躺着吃老本儿。
吴复生明白鑫叔心里着急，干脆回去放了所有人的假，让鑫叔能回澳门探望他的妻子女儿。
这下子鑫叔舒坦了，眉间化不开的皱褶总算没了。
然而吴复生什么都记得，该提醒的还是要说。
“鑫叔，你跟我老爸的时候，就该知道，行规在我吴家，可是顶了天的位置。”
吴复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丝笑意，他知道在不远的未来，鑫叔会因为这该死的行规丢了命，可行规就是行规，他老爸要遵守，他自己要遵守，手下人也必须遵守。
鑫叔此刻听见这话，自然什么都不明白，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了少爷？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吴复生看着面前这位老人家，表情徒然放松，嘴角带了笑：“没什么，只是希望我的人，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要遵守行规。”
这一来一回，鑫叔表情却变了：“是不是Boddy和四仔有什么问题？”
他问得急切，吴复生想到当初自己开得那几枪，这人在自己手底下即刻没了性命，突然感到意兴阑珊。
“不是。”他回应冷淡，“你跟华女他们说一声，都出去走走，我让你们回来的时候会联系你们的。”
“少爷，那复制……”鑫叔还想多说什么。
吴复生转身冷冰冰撂下一句话：“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04
等人都走了，吴复生算了算时间，阮文的画展就在这个时候，这次他不会出现批评李问的画，李问现在，应该无人问津，过得很不好。
活该。
可鬼使神差地，他定了去温哥华的机票，等醒悟过来，已经站在了画廊门口。
里面人头涌动，吴复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只是看看那幅画，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再说了，就算现在他遇到李问，那家伙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要自己不主动凑上去拉他入伙，就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绝对。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可能第二次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如果再次遇到李问，应该不会手软了。
吴复生站在那副“四季”前面，他想起自己上一次的言论，主要是为了引起李问注意，故意戳他痛处说他是复印机，他说的是实话，但他私以为，就算李问是复印机，也是全世界最高级，最独一无二的那一台。
而自己需要他。
吴复生眯起眼睛，又想起那令人不快的回忆，干脆地甩身出门，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他坐进车里，愣神了片刻，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当初收李问入伙后，他问过这幅画的下落，李问说烧了，他记得当时他的表情，隐忍中带着些苦涩。
“就算跟阮文告别，跟之前的自己告别。”
他说。
是假话。
吴复生极擅于揣测人心，真情假意他比谁都看得清楚，这辈子……不对，上辈子，也只栽过那么一次。
李问那时候分明不舍得阮文，也不舍得那副名为“四季”的画，他只是行至困境，没有办法了，不跟着自己回香港，根本没有第二条路供他选择。
权衡之下，跟他走，反而是当时情境下最正确的决定。
——“笃笃笃”
吴复生的回忆被手指叩响车窗玻璃的声音打断，他抬起头，看到了刚才回忆中的那张脸，瞳孔瞬间紧缩，嘴唇微微张着，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难得一见。
李问弯腰趴在窗前，表情有些……殷切？
吴复生收起一切蛛丝马迹，正襟危坐打开窗户，“你好，有什么事？”
他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大脑飞快运转，难道自己刚才没忍住还按照之前的剧本来了一遍？
不对啊，阮文没有泼他香槟，李问这幅表情也不像是来道歉的。
“你好，我刚才在里面……”他指了指画廊，“……发现你一直在看其中的那副‘四季’，但之后就走了，想问问看，你对那幅画有什么看法？”
吴复生明白了，李问现在当他是个赏识千里马的伯乐，殷切地跑来希望得到赏画人的认可。
可惜了，他不是。
吴复生微微牵起嘴角：“我一直在看那副铜版画，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觉得奇怪，当代有那么多优秀搞创作的画家，阮文小姐也是其中一位，她有创造力，作品有生命力，而那副画，满满却都是别人的生命力，完全找不到作画人自己的影子，那样的人，被叫做画家，不如叫做复印机。”
李问愣在原地，表情也凝滞在脸上。
吴复生发动了车，绝尘而去。
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李问的身影久久没有移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很落寞。
吴复生觉得这次扳回了一局，赢得漂亮。
可是，心里却一丝痛快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怒火中烧，烧得他喘不过气。
05
吴复生在温哥华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事实上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哪里都一样。
鑫叔有家人，其他三个有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像Boddy和四仔一样花天酒地，也好过他现在这样无事可做。
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鑫叔回去见了家人，解决了自己的心事，就开始表露出长辈的啰嗦，想插手他的事。
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
吴复生心情不好，一开口就像吃了枪药：“温哥华，不都放你回去了吗怎么这么闲还想管我？”
好在鑫叔从小看他长大，早就习惯了这样喜怒无常的他，也不恼怒，语气轻快：“我在澳门遇见个年轻人，我看过他的画，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什么人？”吴复生听得一头雾水。
“会画画的人。”鑫叔显得有些激动：“我看过他的画，每一笔都像是别人的笔触，一般人不屑于买他的画，不过叫我遇上了，我们这回算是捡到宝了！”
“……”吴复生烦躁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取下问他：“什么人啊？安全吗？”
不是他不相信鑫叔，这会儿假美金还没做出来，他相信鑫叔还牢牢记着行规，但人只要犯过一次错，就会被怀疑在其他地方也会犯相同严重的错误。
“安全，我什么都没有跟他说，打算让他直接去见你，说你会喜欢他的画，总之，一切等你亲自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嗯。”吴复生回答地有些明显的敷衍，报了个时间地址，“让他不要迟到，否则这辈子就没有发财的机会了。”
鑫叔愉快地应了。
吴复生手中的烟已经快要烧到自己的手指，却浑然不知。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李问？还有能将像真画做到那么极致的人？
李问啊李问，我早说过了，别以为我没了你不行！
可原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他却高兴不起来。
回过神来，他有些厌弃自己，被这点儿情绪左右，怎么能成大事？！
狠狠灭了烟，也不知道是在对谁撒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