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芯意

27、第二六章

　　“姨娘，我从未嫌弃过你一分一毫，是你对我……”听得出司徒文怡的声音带着沙哑，“是姨娘对我太狠心了，我若是一个瘸子，姨娘是不是开心了？”

　　听到这儿，司徒静宜对着书香和婆子挥挥手，几人站在了一旁，此刻她们进去委实尴尬，如果袁姨娘来找茬，那她们进去倒还好，可现在她们母女俩好好说话，她们进去就不好了，不如等她们母女说好了话再进。

　　“我、我那不是不小心，失手了嘛，”袁姨娘放低了声音，“我们母女之间也没有隔夜仇，你别一直记在心里，记恨我，你成了瘸子，我自然是心疼的，我一直对你严厉，还不是盼着你能好，你是庶女，若是嫡女……”

　　“姨娘，我虽然比不上六妹妹的身份，可我也没有要做凤凰的心思，我一直安安分分的，是姨娘将我想的太坏。”司徒文怡心中委屈。

　　“罢了罢了，我们将话说开了，你别气就成了，”袁姨娘声音温婉，“你的脚伤好了？”

　　“嗯。”司徒文怡应了一声。

　　“那就好，”袁姨娘突然叹了一声气，“这几日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患得患失，夜里醒了好几回。”

　　司徒文怡静了一下，缓缓开口，“姨娘这样多久了？”

　　司徒静宜听她们母女俩聊得开心，也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正要抬脚离开的时候，袁姨娘下面一番话止住了她的步伐。

　　“好像是从你给我求的平安符丢了那一日开始的，唉，是我不对，你对我孝顺，这是佛祖给我的示警，让我对你不要这么严厉，”袁姨娘擦了擦眼角，“文怡，你可否替我再求一平安符来？”

　　司徒文怡看着哭得凄惨的袁姨娘，心到底是软了一分，“姨娘只求平安符，我岂会不给，明日我便去相国寺替你求来。”

　　“相国寺太远了，云来寺就可以了，我也不忍心你跑的累，我相信只要是你求来的平安符，都是好的。”袁姨娘温软地说。

　　她们接下来说什么，司徒静宜都没有听了，她脑海里只有一件事情。

　　司徒文怡去寺庙受辱而自寻短见的起因是袁姨娘？

　　她有没有听错！

　　袁姨娘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隐在一旁的司徒静宜，等袁姨娘走远了，司徒静宜露出沉思的神情。

　　书香松了一口气，“六小姐，袁姨娘不是来找五小姐的麻烦就好了。”

　　一点也不好！司徒静宜凝重地摇摇头，“你们先回去，我去找五姐姐说说话。”

　　“六小姐……”

　　“煮点红枣银耳汤吧，做好了给五姐姐送一些。”司徒静宜打断书香的话。

　　“是，奴婢知道了。”书香带着婆子们回去了。

　　司徒静宜敲了敲院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小丫鬟，“六小姐来了。”

　　“嗯，五姐姐在忙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五小姐在赏花，六小姐请进。”小丫鬟打开门，迎了司徒静宜进去。

　　司徒静宜一走进去，就看到神色恬然的司徒文怡，“五姐姐，我来找你玩了。”

　　司徒文怡腼腆地笑了笑，司徒静宜之前没怎么跟司徒文怡接触，她不知道司徒文怡的性格竟是这么的内向。

　　以前看到的冷傲清高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司徒静宜笑眯眯地说，“五姐姐，我正好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六妹妹，”司徒文怡温柔地打断她的话，“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谢谢你。”

　　每一回司徒静宜出现都是替她解围，她便是再傻也知道司徒静宜是在帮她，她心里很感激，她从小到大没什么玩伴，也与他人不亲近，司徒静宜却三番两次地帮她。

　　司徒静宜笑了，“五姐姐不要这么客气，二哥让我多多照顾你。”

　　“二哥对我一直很好。”司徒文怡甜甜一笑，“不过，还是要谢谢六妹妹的。”

　　看着这样的司徒文怡，司徒静宜心里有些难受，这么好的人儿却要被袁姨娘算计，也许是她想多了，一切不过是巧合，但她真的觉得这事透着一股不寻常。

　　也因为之前她没有帮司徒文怡，害得司徒文怡被袁姨娘打的下了床榻，她自知这其实也与她无关，可她心里就是有着内疚。

　　这一回，她若是不管，会不会司徒文怡便是书中的那个结局，一想到那个结局，司徒静宜就心慌。

　　无论是谁，那样的结局对一个女子而言实在太残酷，她想了想，“五姐姐，刚才袁姨娘来找你做什么？”

　　司徒文怡笑容淡了一些，“姨娘的平安符掉了，想我后日去云来寺替她再寻一枚。”

　　司徒静宜冷哼一声，“五姐姐的脚才好，她便上来使唤了。”司徒静宜想着，如何才能做阻止司徒文怡不要去。

　　“无妨，我正好也可以出去散散心。”司徒文怡好脾气地说。

　　司徒静宜思考了一下，“既然如此，五姐姐出去的时候，也捎上我呗。”她不确定，这一次是不是跟司徒文怡出事有没有关系。

　　“好啊。”司徒文怡并未拒绝，她很开心，有人陪她一起再好不过了。

　　望着娴雅如司徒文怡，司徒静宜露出笑容，她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没有爱管闲事的臭毛病。

　　可遇上了，如果她不去帮，那么以后她会后悔，做人，最重要的是无愧于自己。

　　她一点也不想她遇到的司徒文怡，悄然无声地消香玉陨，她也希望一切是她多想。

　　******
　　后日，司徒文怡起得很早，她与丫鬟清香一起走出院子，昨晚司徒静宜派人来说早上有事，到时候在东城门口与她汇合。

　　她们刚走到偏门，竟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袁姨娘。

　　司徒文怡怔住了，袁姨娘是一个嗜睡的人，早上起不来，每回她用了早膳，袁姨娘才堪堪起来。

　　袁姨娘总是说自己早上起不来的毛病，可不可能惯着她也有了这个毛病，所以她每日皆很早起来，就是生病了也从来不改变。

　　她自小就知道，袁姨娘对她很苛刻，可是这也是为了她好，她面露担心地看着袁姨娘，“姨娘，你怎么在这儿？”

　　袁姨娘揉了揉眼，“还不是担心你，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去一趟云来寺，我放心不下。”

　　“姨娘，”司徒文怡怨过袁姨娘，怨袁姨娘的狠心，打她打到这般的惨烈，可是这会儿，她听了袁姨娘的话，眼眶微红，“姨娘别担心，我速去速回。”

　　“嗯，路上小心些。”

　　“好。”

　　袁姨娘亲眼目睹司徒文怡上了马车，担忧的神情渐渐地冷了下来。

　　马车上，司徒文怡红了眼眶，清香瞧见了，开口劝道，“姨娘是五小姐的亲娘，再坏，也总归是心疼五小姐的。”

　　司徒文怡听了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马车徐徐地到了东城门口，司徒静宜已经等在那儿，手里拿着用油纸包着的芝麻饼，利落地上了马车，司徒文怡坐的马车较小，于是清香下了马车，到后面的马车与竹香一同。

　　司徒静宜将芝麻饼递给司徒文怡，“来，五姐姐，我请你吃芝麻饼，可香可好吃了。”

　　司徒静宜是故意不和司徒文怡一起过来的，袁姨娘既然不喜她与司徒文怡挑亲近，免得司徒文怡难做人，她一大早就先出了门，买了芝麻饼，在这儿等着了。

　　“谢谢六妹妹。”司徒文怡接了过来，闻到浓郁的香味，不由地咬了一小口，“好好吃。”

　　“是吧，我可没有骗你哦。”司徒静宜笑着说，突然发现司徒文怡的眼睛微红，“五姐姐，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呀。”

　　司徒文怡吞下嘴里的芝麻饼，开口道，“我出门前遇到了姨娘，姨娘担心我，特意送我出的门。”

　　司徒静宜心中讶然，这袁姨娘对司徒文怡也不算太坏，“袁姨娘只要不对你动粗，倒是一个好娘亲。”

　　司徒文怡苦笑了一下，“也不能太苛刻了姨娘，姨娘以前家中境况好，后来衰败，这才嫁给了爹做妾室的，她心气有些高。”

　　司徒静宜点点头，“爹和娘不是糊涂之人，姨娘恪尽职守，不做逾越之事，定安度晚年。”

　　司徒静宜这话是说的明白了，袁姨娘只要做好妾室的本分，那么袁姨娘的下半辈子不用愁。

　　司徒文怡安静地垂头，吃了几口芝麻饼，“其实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姨娘，她这么的心高气傲，却又要我藏着掖着。”

　　司徒静宜看着她，没有说话。

　　“姨娘她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许我学，若不是夫人开口要我学，只怕我是一个草包了。”司徒文怡喜爱这些，也想学。

　　“五姐姐很有天赋呢，我学什么都不好。”司徒静宜苦笑，有些人天赋好却学不了，有些人天赋一般却硬着头皮学，她正是后者。

　　“我很喜欢这些。”司徒文怡害羞地说。

　　“五姐姐想学便是了，也不用担心袁姨娘说什么，你怎么说也是司徒府上的五小姐。”司徒静宜鼓励她，袁姨娘虽然生了司徒文怡，可真正能做主的人可是司徒老爷和司徒夫人。

　　“嗯。”司徒文怡笑着颔首，她觉得自己确实是不孝顺，又自私，搬出了袁姨娘的院子之后，她的日子过得很开心，也很平顺。

　　想抚琴就抚琴，想看书就看书，想如何就如何，这般的自在让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不过她心中始终记挂着，以后要孝顺，照顾袁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