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1号》蚀月桃

2、研究所02

　　“为什么这个贴不上去。”A01拿着撕下来的纸努力了很多次，茫然又焦急的拍着玻璃，和外边的丧尸遥相呼应。

　　我一阵无语，放下斧头拿起水杯对着玻璃泼了上去。很快研究资料贴满了一玻璃，丧尸们看不见我们了，竟然奇迹般的逐渐安静下来。然而我偷偷贴到缝隙往外看，丧尸根本没有散去的征兆，而是整整齐齐的都堆在原来A01号的笼子里。

　　“它们看不见就会安静，但只要有一只曾见过你听到你，就会所有的都知道你在这儿。”A01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即使椅子和床都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小腿被抓了三道很长的伤口，虽然血早就凝固了但是仍然触目惊心。

　　“那意思是……你看见我在这儿……它们就都知道了？”我胆小，直接钻到了床脚和墙的缝隙里蹲着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没用，但是我就是怕他。

　　“我跟他们不一样。”A01瞥了我一眼，但是没给我解释任何东西，只是安分的闭目养神。

　　我实在是害怕又紧张，突然就非常憋得慌。然而虽然休息室带厕所，但是要过去却必须路过A01身边，我又没胆量。扭扭捏捏了半天，我才发现A01其实早就睡着了，这才做贼似的摸了过去——但是我太紧张了，应急灯也不够亮，我一脚踏错直接踩在了他小腿上……

　　好死不死还是踩的他负伤那条腿。

　　“啊！”A01被我踩醒痛呼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带起了外边一阵丧尸低吼，仿佛是在宣读我的讣告一般——辛雪羽，卒，享年二十岁。

　　“你干嘛！”

　　A01有点生气的站了起来，而我凭求生本能迅速冲进了厕所，锁上了小隔间薄薄的木门。这个时候哪怕给我根筷子我也能当长矛使，然而这儿非但没有任何东西，这小木门还被A01一拉就开。非但如此，A01还拿着之前我放下的安全斧，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有话好说你至少让我留句遗言行不行……”我紧闭起了眼睛，捂着脸止不住的哭。然而半天了A01都没有动静，直到我自己哭不下去了，悄悄从指缝看出去，才发现他早就懒得理我靠墙边坐着了，这会儿正在百无聊赖的拿五只活丧尸手摆着玩。

　　“遗言是什么？”然而就在我以为没事了试图悄悄掩上门的时候，A01忽然抬头问我说。

　　我一个哆嗦跌在马桶上，憋到现在的膀胱再也管不住了，然而我还没脱裤子。我宁可是被再次吓哭，但是刚才哭太多了，我这下是真的再也嚎不出来了。

　　“‘遗言’是指的什么？”A01忽然又问了一次，我才发现我这被吓尿了完全是自己吓自己，他不是要弄死我的意思。

　　“就是死前最后一句话。”我强忍着打死自己的冲动，勉强掩上了厕所的门。还好A01无聊在玩丧尸的手没有来看我，也万幸护士服下摆长的可以当短裙，脏裤子脱了还能凑合，我能忍一忍。

　　“斧头拿上，这道门不安全。”A01玩着玩着忽然说。

　　“啊？”

　　“这道门我扒开过，修好了也就那样，它们合力起来未必坚持得住。”说着，A01把丧尸手扔过来一只。那只手本来安分过一会儿，现在又活跃了起来，正在尝试抓我的脚踝。“你看，它们又兴奋起来了，肯定不是因为声音。”

　　“那是因为什么？”我有点恶心那手，连忙一脚踢开，结果那手又被A01捞了回去。

　　“别踢啊我要吃的。”A01说着真有把丧尸手当凤爪啃的趋势，紧张得我连忙把那玩意儿从他手里拍了下去。

　　“人肉是不能吃的！”

　　A01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忽然说道：“但是这个明明可以消化得了，而且它们也非常喜欢吃……刚我就想说，它们聚过了一定是因为被它们发现的人肉吃完了，现在只剩我们了。它们知道我们在这儿，有没有声音其实都一样。”

　　我忽然一阵毛骨悚然，连忙退回厕所里，这次我没忘记捡起厕所门口的斧头——我不止是害怕A01吃完了丧尸手来吃我，我也怕外边的丧尸真的冲破大门，我可不想被丧尸们活活撕了。

　　不过我似乎命不该绝，丧尸们躁动了一会儿，忽然传来了踢踏踢踏向外走的声音。我连忙扑过去贴着资料纸的缝隙向外看，果然丧尸们有一些在向外走了，尽管房间里大多数都还驻足着，但是房间里的丧尸手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们找到新的人肉了。”A01微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就像陈述孩子找到了玩具一样轻松。“这样下去，这边剩下的少了我就不用担心他们一拥而上了。”

　　但我既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笑，只能双手握着斧头轻手轻脚的蹲到床角，拉起被子裹住自己——即使在地下层，断电这么会儿气温也开始降下去了，研究所里恒温二十六度但是外边可是冬天，寒冷会顺着通风管道蔓延进来。

　　“好冷……他们又在做耐寒实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瞌睡被A01的自言自语弄醒，一个激灵吸了口冷空气我也觉得冷了。但我比A01显然好很多，休息室的空调被虽然薄但也是被子，而A01是不着寸缕的。

　　但很显然我低估了A01，他没穿但是他还能抢我的——这家伙根本没有廉耻心之类的东西，看见我躲在被子里也跟着挤了上来伸手就抢。我当然是不会暖着他冻到自己的，结果这一拉一扯、他往我身边一钻我一揽，我直接被他捞怀里了。

　　当我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时我整个人都懵了，然而我下意识的想跑却被他拦腰搂住，这家伙直接把下巴搁在了我肩膀上。

　　“别动，真的冷，这样好一点。”

　　“A01！你是男的而我是个女孩子，你不能这么靠近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长本事了敢训他了，大概是因为他始终没有表现出攻击性，我有些得寸进尺了。

　　但A01毫无反应，虽然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没有咸猪手，但他死不撤手根本就不听我的话。明明这么一个大男人，却能跟小孩一样任性，我凶他他还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差没给我猛男落泪嘤嘤嘤。

　　我忽然意识到他从小成长在研究所里没有接触过正常的环境，没有正常人各种各样的想法，他的行为基本都遵从本能——他抱着我不撤手，与色情无关，仅仅只是他真的冷；虽然资料上写着他已经二十七了，但他未必有七岁小孩的常识。

　　不过这理由不足以让我原谅他，我也还是个宝宝我还没谈过恋爱，但是他这行为都导致他的管制枪械怼到我了！我就这样从和怪物一起被困在小房间，变成了被困在怪物怀里，到最后我瞪着眼睛挨到撑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又睡了多久。

　　总之万幸，醒过来的时候休息室的灯光和空调都恢复正常了，盖着被子反而让我有点热。A01号仍然在房间里，不过没有继续没脸没皮的贴着我，他正靠在玻璃上往外看外边的情况。

　　“醒了正好，昨夜它们应该是发现了大餐，现在撤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A01听见我起来的响动，头也没回的说道。

　　“真的？”我惊喜万分的也凑到玻璃前，然而外边的情况和我的想象差距甚远，外边至少还有十七八只丧尸，这就是A01说的差不多了？

　　“十八只，没有力气大的也没有速度快的，好对付。”A01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安慰我一般，也不要我拿手环开门，尽然徒手就拉开了休息室和他的笼子之间的门。

　　苍天知道那扇门是必须向外推的，然而他向内拉，这一拉直接把门都给拉坏了。我鸡皮疙瘩都给起来了，放着休息室和走廊之间的那扇门不走，偏偏来拉坏这一道，这简直是故意在告诉我：这个笼子原就困不住他。

　　我又有点吓到了没有吭声，A01也完全不知道休息室另有一道门。他直接在拉开门的瞬间飞出一脚踹倒一个扑过来的丧尸，随即反手就是握拳一砸打瘪了后面丧尸的天灵盖。就我滚过去捡安全斧的这几秒钟，他又接二连三的放倒了五六只丧尸。

　　等到我双腿打着颤跟着他迈出房门的时候，他已经在把第十八只丧尸的脑袋脖子拧着玩了。

　　怪物！绝对的怪物！真的不愧是初代感染者！我胆战心惊的递出了安全斧给他，但他好像没什么兴趣，掂量了一下又给扔了。而我在医药箱和安全斧之间犹豫了两秒，凭脑子决定放弃安全斧而捡起了医药箱。

　　没别的原因，拿起斧子我也不是战斗力，但是医药箱到时候肯定是有用的东西——至少，A01不排斥我给他擦伤口，我觉得讨好这只怪物还是很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