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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每晚都可以苦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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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说定,这一番唇枪舌剑与以往的相处方式有天壤之别,没有想象中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吵完了反倒觉得心头刺痛的同时有几分轻快。
江雅芙异常严肃,婴儿肥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有着不合外表的老成,说的话却是半老半不老。
“国公爷别忘了自己的实际年龄,装年轻还是要有个尺度,毕竟有我这个知情人看着呢。”隐藏意思就是,勾搭别的女人的时候别太放浪不要脸,免得让她看了恶心。
时沛自然听懂了,毫不留情的回击,“彼此彼此,你也别装的太过娇嫩,毕竟你离十七岁太远了,我怕你过犹不及。”
江雅芙嚯的站了起来,“尺素!”
尺素忙不迭的跑了进来。
“国……少爷偷闲太久了,也该好好读书了,不然老爷会责怪他的。你叫人给少爷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夜里读书晚了可以直接歇在那里。”
尺素惊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这是怎么了?昨晚还浓情蜜意,怎么醒来就找借口分居了?
“尺素,这是我和少爷的决定,你吩咐下去,别叫人乱说话,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会误会的。另外你把管事妈妈和丫鬟们都聚在一起,我要见见。”
尺素忐忑的看向时沛,“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叫老……张平去书房等我,老爷在府里吗?”他差点忘了,老张如今也变成了小张。
“少爷,老爷一早进宫去了。”
“行了,你下去吧。”
尺素很快把丫鬟婆子们都叫到了正厅里,其中许多面孔江雅芙都有印象,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和蔼可亲的妇人。
她眼圈一红,孙妈妈是她的奶娘,和尺素一样都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孙妈妈一辈子孤独,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尤其在得知她苦寻了数年的儿子死了之后,更是把她当成了活着的唯一理由。她幼年丧母,是她给了自己无私的母爱,她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孙妈妈过上子孙满堂的好日子。
孙妈妈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夫人居然怔怔的看着她,还红着眼睛,像是久别重逢似的,她没想别的,听说早晨小夫妻两个闹别扭了,这是在和自己诉委屈呢。
江雅芙很快进入了管家的状态,她收起了小女儿情态,端坐在主位上,多年历练而来的当家气势瞬间散开,叫人不敢因她年轻而小觑。
孙妈妈甚感欣慰,看来劝她的那些话她听进去了,进了这深宅豪门就由不得她闲散懒漫了。
江雅芙听着管事妈妈们依次汇报家事,犀利的目光在丫鬟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看的所有人都屏气小心着,总觉得今天的少夫人变了,不像是个刚当了人妇的少女,倒像是管家有方的老夫人。
汇报事毕,江雅芙训话了几句,就叫她们退下去了,独独留下了孙妈妈和尺素。
“刚才站在后排穿粉色衣服的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孙妈妈想了下,“是不是那个总不抬头看人,长的白白净净的那个?”
“是她。”
“少夫人怎么问起她来了?她叫小梅,是最近刚采买进来的丫鬟,平时话不多,我看那孩子挺本份的。”
江雅芙回忆了下过往的事,吩咐道:“你们二人以后多观察她,要悄悄的。”
二人大惊,孙妈妈问,“少夫人?您是说她有问题?”
“我也不敢肯定,多留心总没坏处。”
前世老国公爷出事是那样的突然,一直以来时家人都以为自家没有姨娘庶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内部就没有危机所在,殊不知,外部的有心人早就把钉子插好了,只带要用的时候启用。
尺素不解,“既然这样何不直接赶她出去?”
江雅芙摇头,“你不懂,赶了一个还会来下一个,只要有心总是能混进来的,不只是她,若是留意到其他人有不对劲的,尽早告诉我。”
有一点她没说,这钉子说不定是谁放进来的呢,有可能是通天的那位,无缘无故的动了,只会更麻烦。
她这边一改成亲前几日的畏缩懵懂,直接气势十足有条不紊的管起了家,而另一边,时沛也很快的投入了年轻时沛的角色,开始为以后的一些事做准备。
这个早上,镇国公府的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世子夫妇还在新婚,怎么就热衷于管事了呢?世子夫人的行事且不说,世子爷今日的做派就足够让国公府的老人儿们震惊了。
世子爷才貌一流,文武双全,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十米之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京里别家的小爷们全都不敢惹他,就算是皇子皇孙也对他客客气气的,所以他一向只做自己爱做的事,除了被国公爷强制带去战场上历练了两年,唯一要求他的就是勤看兵书了。
这位爷今儿个怎么突然平易近人起来了?他的小厮张平感受最为深刻。少爷对他说话的时候,有好几次他都恍惚的觉得自己是在和国公爷对话……
江雅芙简单的用过了早饭,把自己绣的一方手帕带上,去了国公夫妇的院子。
此时国公爷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恰好时沛也在那里,看上去气氛十分和睦。
再次见到活生生的老国公和身体健康神色清明的老夫人,江雅芙压下心中荡起的波澜,郑重的给他们请了安。
“雅芙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国公夫人见了她就笑,这个儿媳妇是她亲自挑中的,本来以为儿子会不同意呢,没想到顺利的就成了亲,婚后小两口和和美美,如果再给国公府开枝散叶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快起身,到母亲这里来坐。”
江雅芙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娘,前世她与她相处的时间要比和时沛在一起的时间还多,她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没有半分拘谨,这时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一切事物都处于最好的状态。
“母亲,这是我亲自为您绣的手帕,我绣工不好,您别嫌弃。”
夫人接过帕子细看,“满意满意!我很喜欢,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以后还是别绣这些东西了,太伤眼睛。”
国公爷爽朗的笑道,“这孩子有心了,你母亲说的对!不过,就只绣了一条帕子吗?”
这是吃味了?
夫人瞪了他一眼,“瞧你,我怎么没见你用过绣花的帕子?”
国公爷哼了一声,“以后我就用!”
“来来,这条给你,我看你怎么在将士们面前往外掏!”
老两口时常拌嘴,也不管儿子媳妇是否看笑话,十分可爱。
江雅芙赶紧说道,“我已经给您绣了一条男人用的,只是还没绣完,等绣好了再送给您。”
“好!这还差不多。”
时沛笑着注视着这一切,直到重新见到前世憋屈而死的父亲,他才觉得重生其实也挺好。
江雅芙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谎,她其实从来没给国公爷绣过东西,看来等下回房要重新捡起女红了。
抬眼就与时沛戏谑的笑对上了,那眼神明晃晃的嘲讽她,就你?还记得绣花针怎么拿吗?本来女红就不怎么样,一扔二十年,再亲手绣条帕子可不容易啊。
江雅芙不屑的移开了视线,他只知道她多年未碰针线,却忽视了她淬炼过的远超小姑娘的耐性。
下面的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书房旁边的一间客房收拾的雅致舒适,从此世子爷每晚都可以苦读了,不用怕深夜回房打扰少夫人休息了。
当晚,时沛就歇在了客房。
江雅芙则开始把大量精力投放在了女红上,虽然还记得怎么绣,但多年不碰,毫无手感,她扎了好几次手,才堪堪绣了一点儿。
白天她让人在院里摆了椅子,在阴凉里一针一线的绣着,这大概是她最差的绣品了,却每针每线都饱含着她的真心。
时沛路过她的时候,脚步一滞,本以为她自己绣上两针意思下就得了,其余的会让丫鬟接手,没想到她真的老老实实在绣。
她真心待自己父母的这份心情他自然懂,可……不知怎么心内不受控制的冒起了小酸泡泡。
哼!夫妻半辈子,她可为他动过针线?
见他脸色阴沉的走过去,尺素往江雅芙嘴里塞了一粒葡萄,“少夫人,少爷好像心情不大好?”
江雅芙手上不停,头都没抬,“是吗?再喂我一粒。”
“不用管他,我已经习惯他心情不好了。”
习惯?尺素纳闷儿,这才成亲不到半个月啊。
一连花了三天,江雅芙才把一方浅灰色老梅图案的帕子绣好,准备等下次见到国公爷的时候送给他。她把帕子随手放在针线笸箩里,按了按酸痛的脖子,起身去厅堂里处理别的事去了。
老夫人在成亲的第二天就把治家权交给她了,她做惯了这些事,也算得心应手。在脑子里把京城主要来往的人家全部过了一遍,特别是那些此时还没死的比较重要的人物,以免在礼数上给漏了,还有那些将来要作死的人家,一律在心里打上了拒绝往来的红叉。
她看了两张拜帖,一张是永安候府的三少爷娶亲,一张是张大人的长孙满月,她从容的叫下人们准备礼品。国公府的大管家刘福暗自揣摩,少夫人叫人的准备的礼分亲疏远近,不多不少拿捏的刚好,她当真是江家不知世事的小女儿?
又处理了几件杂事,消耗了一个多时辰,江雅芙才回房,打算躺着歇会儿,她此时虽然人在国公府,但一颗心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牵挂在前世的儿女身上,一半却已飞出了府门,飞向了江家。
可作为新媳妇她现在回娘家是万万不合适的,还好,再有半个多月就是父亲的寿辰,到时候她就能回家见他老人家了,没有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是她毕生最大的遗憾。
哎!罢了,都过去了,以后她要好好孝顺老……嗯?!她绣的帕子呢?
不经意的往针线笸箩里一瞧,帕子竟然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