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制恋爱》半颗苹果

15、老板的感情史

　　所谓雇佣关系，身为老板的柏明庭本来应该是那个把控的人，可在不知不觉间，春时反倒成了那个采取主动的角色，而柏明庭在反过来跟着配合。
　　他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看起来自然，也不清楚正常的男女朋友在这个时候是如何相处的，他甚至还会因为春时的碰触而僵硬，幸好并不明显，但春时已经在心里笑了很多次了。
　　她好像知道了一些老板的秘密。

　　坐下的时候柏明庭被挽着的胳膊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显得有些怪异，幸好春时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改成牵着手，这样彼此之间自然没办法相隔太远，几乎是贴着坐下的，胳膊碰在一起，手指彼此交错，柏明庭半个身体都没敢动，春时便轻摇了他一下，在柏明庭看过来的时候，对着他甜甜一笑。

　　她是希望他放松，效果是有的，可看在柏老爷子眼里就显得很亲密，他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发出一声嗤笑。

　　后来柏明庭突然来了个电话，他下意识往春时这边看了一下，春时几乎是瞬间就回应了他的目光，不应该出现的默契却让他们在视线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柏明庭不放心让春时自己面对他爷爷，但春时说，没关系。

　　那通电话是有些重要的，就在柏明庭离开之后，柏老爷子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开口：“你觉得，你能踏得进我们柏家的大门？”

　　春时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再转回来的时候，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解，但老爷子笑：“不用装傻，你知道我的意思，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想真的走进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是天方夜谭。”

　　春时听懂了，柏老爷子并不相信她真的是柏明庭的女朋友，可这并不妨碍他给予春时警告，春时明白，从一开始就明白，但她很擅长装不明白，这一点她是个中高手。

　　一切都比预想中简单，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言语的侮辱和攻击并没有出现，可这未必是什么好事，柏明庭和春时都清楚这一点，柏老爷子根本不信，因为不信所以觉得不屑觉得没必要，站在一个制高点上，看他们好像是在看小孩子过家家。
　　这当然不是柏明庭想要的结果。

　　“今天辛苦你了。”离开了演戏的“片场”，他们之间的距离被重新拉开，又稍显沉默，一直到春时家楼下，柏明庭的礼貌和温柔彷佛与生俱来。
　　“为老板服务当然不觉得辛苦。”转着眼睛笑得像个小痞子一样的春时早就没了之前在柏家时那份飞扬高调，前后切换利落干脆，让柏明庭觉得有趣，那一句真真假假，远比看上去复杂。

　　回去之后春时给自己煮了一碗面，鸡汤底的西红柿鸡蛋面，还有她自己腌渍的小菜，正吃着，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银行提醒她预约好的时间在明天上午，请她按时赴约。
　　春时没什么投资概念，唯一会的就是买些银行的理财产品，风险小回报自然也低，只是因为柏明庭的首款数额确实可观，才显得那么有希望，有盼头。
　　上一条信息恰好就是转账提醒，春时动动手翻上去，一串数字让她怔怔看了好几遍，没有变化，数字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

　　放下手机的春时面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把碗洗了，端着水果来到客厅，拿电视遥控器的时候看到了压在茶几上的一叠东西。
　　都是剧本，其中有一部她很喜欢，之前一直在谈的，算算时间应该是已经开拍了，那个曾经让她感兴趣的角色，不知道在被谁扮演着，春时仔细回想情节，可脑子里只有那串数字，挥之不去。

　　比起春时的面条，柏明庭的晚餐要更加简单，公司里还有事，他送完春时就赶了回去，没时间吃饭，就在车上吃了个三明治搭配矿泉水，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了，才被一通电话从文件中拽了出来。

　　是谭海译打来的，语气中的责怪带着不加掩饰的八卦意味，柏明庭恍惚中看了眼时间，才知道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去喝一杯吧。”谭海译提议。
　　“行。”一边合上电脑，让那些报表不再能占据自己的意识，柏明庭一边回答道。

　　去的是他们常去的一家酒吧，人不算多，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就着一杯水柏明庭把白天的事笼统说了，没惊喜也没意外，谭海译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你家老爷子不相信才是正常的，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就按我们之间设计的那样。”柏明庭说着就在脑海中把他们的计划过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是为了这个计划的优劣，而是对于这些事情本身。
　　他的人生，爱情，事业，本应该只属于他自己，因为理所当然，所以才让挣扎显得荒唐。

　　“也只能这样了。”谭海译撇了下嘴，酒杯中的威士忌被他晃了又晃，但始终没喝：“春时怎么样？表现的还算不错？”
　　凝视的目光有一丝深沉，柏明庭视若无睹的淡定回答：“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谭海译追问，这次柏明庭只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作答。

　　春时今天的表现应该说是远超过他的预期，甚至是带领着并不擅长的他，让他们之间至少没有出现纰漏，面对他爷爷也能做到淡定从容。想起她进门出门后的两种表现，柏明庭的眼睛里多了点笑意，她很聪明，他看得出来，她也很善于用不同的面目去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场合，精明又轻松的。

　　一个晚上的风平浪静到了第二天早晨有了点波澜，柏老爷子出现在柏明庭的办公室里，人坐在沙发上，一份厚厚的属于春时的资料，在柏明庭面前。

　　“这就是你找的人？”居高临下的声调嘲笑多过质疑，翻看的第一页让柏明庭能明白他爷爷的意思，可他依旧要继续出言讥讽：“见到个有钱人就扒上去，一路睡上来的货色，放在古代这就是个妓/女，还是最低级的那种，哪怕只是扯上一点关系都是我们柏家的耻辱，竟然还带回家里来了，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觉得没脸面。”

　　最后的那一声冷笑让柏明庭感觉很熟悉，似乎是从童年开始便时不时出现，只是那时候爷爷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他爸爸。

　　柏老爷子是在例会开始之前离开的，他没有其他事，来去不过十几分钟，让这个行为本身的意义更加明朗。
　　他就是来让柏明庭不舒服的，以一个上位者的角度，给予的惩罚。

　　那份柏老爷子留下的，关于春时的资料被柏明庭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他知道他爷爷不信，甚至已经认定了那就是他找回来演戏的人，甚至哪怕是演戏，他都觉得春时不够资格。
　　修长的手指轻触镜框，柏明庭的眼睛中隐含着一点冰冷，那是对春时的愧疚，同时也是对周遭这一切的漠然。

　　当天晚上柏明庭又把春时约了出来，他今天下班早了一些，去春时家接了她，两个人先去吃了饭，再看时间，也才七点钟不到，柏明庭有些苦恼，春时看了他一眼就心下想笑。

　　“你之前和女朋友约会都去哪里？我可以配合。”她的意思是迁就柏明庭的喜好，毕竟人家是老板，可柏明庭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女朋友。”

　　也许这句话还可以再加上一个字，过，没有过女朋友，春时真实的愣住，比她预想中还要彻底的答案让她漂亮的眼睛飞快的眨了一下：“啊，这样啊。”

　　她尽量克制，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惊讶，可她也是真没想到。之前在柏家柏明庭的反应让她大概能猜到他应该没有太多感情经历，可从没有过也有点太夸张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快节奏高效率很现实，像柏明庭这种身份背景的人，哪怕缺点再多长得再寒碜，只要把名头亮出去，女朋友不说一天换一个，总该也不会没有过，更何况柏明庭本身还是纯血帅哥一枚。

　　难道是其他方面的问题？春时忍不住脑补起老板的八卦，一点笑意悄悄的从眼角蔓延到嘴角，丝丝妩媚跟着前赴后继，柏明庭看见了，可他不知缘由，只听到春时说：“要不去我家吧。”

　　没有任何歧义的一句话，和约会之后请你上楼喝杯咖啡配我的那种不一样，但春时没解释，因为她看柏明庭似乎也根本没想到那里去，他的犹豫正直的干干净净，和他的人高度一致：“会不会打扰？”

　　“我一个人住，打扰谁，走吧。”春时说着就催促柏明庭买单，她当然是不会抢的，对面那个是老板，老板有钱。

　　餐厅距离春时家不远，上了车之后前面的司机对柏明庭说了一句：“刚刚韩助理打了过电话。”

　　“你怎么说？”柏明庭没怎么意外。
　　“实话实说的。”司机回道，柏明庭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他身边的春时全程都没有任何表示，彷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根本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