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野兽》水月风

25、第 25 章

　　清晨醒来，我有些头疼，想坐起身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臂好像被压住了，转脸望去，竟是一脸睡得很安详的东方幻。抽出手臂，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这一刻我竟觉得不再遗憾而倍感温馨。不过，这不是我会有的感受，应该是羽风的吧！既然如此在乎，又何必推开！龙，本就是随心、随性的自由一族，岂会被世俗间伦理道德所束缚？！
　　“主人，起了么？”门外响起了白茠的声音。
　　“进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总觉得这世间的气息陌生了许多，还有那白茠，不是为了得到自由而想尽办法的要离开我么？怎么现在竟然还在我身边呢？明知道我就沉睡在东方羽风体内，却还执意留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白茠端着水盆推开门走了进来，但是当她看到床上之人那双金色的双眸时，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主…主人，你恢复了？”
　　“嗯。”轻点了下头，起身下床。其实，这次入魔障的人并不是我，而是羽风！虽然羽风极为重视身边的人，但其本质却是和我一样的，所以白茠才会分不清吧！
　　“可是……”额上的印纹还是红色的呀，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望着水盆中与曾经大不相同相貌，我若有所思的抬手摸上了自己额间的印纹，那女人虽然做了多余的事，却也不可否认因此而克制了我身上的邪魔之气，让羽风和我即使在入魔之时也能保持神智，否则绝不可能对东方幻有恻隐之心。不过，能做到如此的，应该不止那个女人吧，就算她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天界第一神官，也不可能做到这些！除非有人助她，而这个唯一可以助她的人，此世间也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但是，我却亲眼见那人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除非——
　　“天外天有人了？”
　　“是。”白茠恭敬的答道。现在她敢百分之百确定，主人真的已经彻底苏醒并恢复了，至于额上的印纹为什么还是红色的，那只有主人自己知道了！只是她很疑惑，那么羽风呢？她很肯定羽风绝不是一个化身或幻影什么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还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瞥了一眼旁边思绪万千的白茠，淡淡的开口道：“以后只要不触犯羽风的底线，本尊就不会睁眼！”
　　“咚”地一声，白茠双膝下跪，诚惶诚恐的看着眼前一身清冷的人。“白茠知罪，请主人责罚！”她竟然忘了主人会读心之术。
　　一只手伸进盆里，掬起水抬起，再微微倾斜让它缓缓流向水盆中。“跟着羽风吧，对你也是好的！”而我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为了那唯一仅剩的依恋才会转生，只是转生后才发现所有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曾经的过往也如过眼云烟般一去不复返了，一切都是我执念太深而强求了！活了上万年，却比不上羽风那前生今世的几十年呢！至少羽风比我懂情懂爱、比我懂得珍惜、更比我懂得自己错在哪里！而我呢？自视甚高，除了那人，从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殊不知自己也正因为此而彻底失去了那人，眼看着那人灰飞烟灭，再无重生可能，心中悔恨不已，只是却再也无法挽回什么了！望着已经无水的手掌，我轻轻叹了口气，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照顾好东方幻，本尊去一下天外天！”
　　“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主人好像有些变了，但又说不上来。看着主人那走向门口的背影，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主人除了冷傲轻狂，竟还会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孤寂。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总觉得好像此去便再也见不到似的，忍不住有些犹豫的出声叫道：“主人……”
　　听到声音，我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便不再踌躇抬脸望天飞升而去了。
　　而白茠则是有点不知所措，心中更是有些烦躁，这样的主人是她所不熟悉的。其实陪伴了上千年，她从来就没懂过主人，只是从未见过像今日这般给人一种生无可恋感觉！

　　上天界
　　“你来了！”脚才落地，耳边便响起了一个轻柔而又熟悉的声音。
　　抬眼望去，心中的思绪不禁百转千回，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句低语：“你还在？”
　　“是。”对方依旧如昔柔顺应答。
　　“还好么？”面对他，我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很好。”他淡淡的微笑，淡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紫色的双眸充满了淡定的柔和。
　　看着他那真心而又有些幸福的笑，我不禁觉得有些刺眼，但又真心的希望他好。“你放下了？”在羽风体内沉睡的这些年，让我深刻地体会到，其实眼前这个人才是爱得最深、伤得也最深的一个。我至少还可以任性妄为的用毁灭一切来发泄自己的怒火、仇恨与不甘，而他却只能默默承受、只能独自一人守候般的等待着，与那漫无止境的孤独寂寞相伴。
　　“是。”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就好！”他的感情，我从来不会怀疑，既然如此说，那便是真的放下了。可我却忘了来时路，迷了方向。
　　接着，我们便陷入了静默，只是并排着缓缓朝前走去，直到看到宫殿时，身边的人终于开口了。“日飖！”
　　“嗯？”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连我自己都快忘了的名字！
　　“你可曾后悔？”
　　“从未后悔！”即使现在我一无所有，也从不曾后悔为那人付出一切，更不曾后悔为了那人生灵涂炭、毁天灭地，所有的罪孽我都愿意一人承担！
　　“那你可曾恨过我？”他有些犹豫，但神情却是坚定的。
　　“恨过吧！”那时，我可是极恨的，恨他的无动于衷，恨他的过于冷静和理智，更恨他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用了那人的力量牵制我，甚至还散了我的魂魄。沉睡千年后却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陌生的世界醒来，冷眼旁观这个身体，也就是羽风的短短人生，很可笑、也很可悲，但却也因此而使我有了改变，原来我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所以错过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即使恨我，那时我还是会那样做的！”他很坦白的说道。
　　“紫修，我不是你，在我眼里，只有他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却用错了方式，所以永远的失去了他！“如今说什么也都已经晚了，而我也已经累了！”没有那人的世界，我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永远沉睡下去，至少梦里还有那人完整的一切！
　　他看了看我，伸手推开了那白色宫殿的大门，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声道：“进去吧！”

　　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神情冷漠的人，我不由的单膝点地。“日飖参见上神大人！”真的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呢！
　　“嗯。”座位上的人神色有些不耐烦，却也是纯粹的冷情，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也是很纯正的上神之息，但看表象，似乎就甚过了那人，至少现在的这位上神绝不会被情感所左右。
　　只见他站起身，缓缓的朝台阶下的我走来，站在我面前，冷冷的注视着，许久之后，才抬起手点在了我的额上。片刻后，额上的红色印纹恢复成了银色。“好自为之！”
　　见他收回手正要离开，我立刻有些焦急的开口道：“恕日飖冒犯，可否请上神告知转生真相？”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因我的无礼而不悦，只是很单纯的无视我。“紫修！”
　　“大人，请休息吧，我会将真相如实告之的。”一旁的紫修立刻现身，恭敬的回道。
　　“嗯。”同样是银色长发的上神大人，转身便消失了，似乎很不愿意留在这里。
　　既然人已经不在了，我自然也不必跪了，立刻起身，然后看向身前的紫修，等着他给我的答案。
　　“你可知，那灭神之术虽是万劫不复，却不能毁你！毕竟是上万年的修为，哪是他千年修为所能比的！”他的眼神有些悠远的看着前方的那个座椅，声音更是有些缥缈的陷入了回忆。“你可知，失去他我比你还要心痛，只是我有我的责任，不可能像你那般不管不顾，其实……我也是羡慕你的吧！”否则那时，我又怎会有了私心？“事实上我虽散了你的魂，却也用你的精魂保住了他的一魂一魄！只是，毕竟是不完整的，所以他没有七情六欲，更不能轮回。但是，如果有你的话就不同了，我用了逆天之术花了近千年的时间，才把你们合在了一起！然后送入了亚人间界，因为在那里没有任何束缚，直到你们变完整方可回归。”
　　听了他的话，我瞬时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焦急的询问道：“你是说，我……”
　　“是的。”他点了点头，继续道：“紫莲是我的妹妹，她为了我、更为了紫氏一族，不但舍弃心中所爱，更是众叛亲离，甚至为了塑其两魂，而强行改了神形，导致身体无法适应而衰败，最终在生产时难产而死！”
　　“羽…羽风他……”瞪大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没错，就是风儿，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也许是天罚吧，紫莲虽生下了孩子，但孩子那不完整的魂魄适应不了这里的空间，所以漂流到了亚人间界！”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道：“毕竟有那人的一魂一魄，所以羽风与生俱来的拥有了些力量，再加上有你的精魂，不完整的他竟然在那空间里饱尝人情冷暖，居然拥有另外六魄！既然灵魂完整，自然也就归回正位，所以就回来了！”
　　“那……他……我……”我激动的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那难掩的喜悦。
　　而紫修只是很淡然的看着我，情绪上没有丝毫起伏。“日飖，你可怨我？此生此世，你都将与他无缘！”
　　“不会！”我握着他的双手，很坚定的说道：“是我将他错过，怨不得任何人！”原来羽风就是他，看了羽风前生那短短几十年的情爱悲喜，我早已明白自己的过错！有些爱，绝不可以放手；但也有些爱，不一定就要拥有，只要所爱之人能幸福就好，毕竟是我先放的手，所以没有资格回头，更无法再挽回！
　　“你……变了！”紫修有些惊讶那一向狂傲妄为、不可一世的上古龙神日飖，居然也会说些为别人考虑的话了！呵呵……真的是改变了呢！
　　“千年的时间，谁都会变得吧！”你不也变了？
　　“是啊！”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那你……？”
　　“只要守着他就好，今生难得的情爱，愿他如愿！”反正也已经睡了千年，不在乎再继续睡下去了，虽然与他无缘相识、相知、相爱，至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