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冰全糖》海鸥叫嘎嘎

16、第十六章

　　和易英豪相比，安宇谢的悲就显得很浅薄了。

　　安宇谢的悲伤来自于顾既明，因为顾既明看起来很凶的样子，而他自己则是长着一张社会新闻里受害人的脸。

　　安宇谢看易英豪拼命往后拉桌子，力图与垃圾桶肩并肩，自己也忍不住移动起来。

　　明显给顾既明和杨晏空出一大块地盘。

　　顾既明这就搞不太懂了：“你俩这是干什么呢？”

　　“多给你们点位子，怕挤到你们。”这话是安宇谢说的。

　　杨晏正在理卷子，他把高一各科的卷子都分类归纳了，复习起来还挺方便的，他高二继续这样做。杨晏听见安宇谢这么讲，便也随口说：“没事，你们坐近点好了，上课和顾既明多聊聊天，省得他没事来骚扰我。”

　　坐杨晏前面的两个男生都属于一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类型，每节课都安静得像株盆栽。开学一周了，杨晏都还没和他们说满六十个字，只知道一个叫蒋丹，还有个叫李伟。

　　杨晏一说话，吓得易英豪浑身一哆嗦，他一边在心中默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边颤巍巍的说：“后面风景好，我和安宇谢就喜欢待在后面。”

　　这顾既明就更想不明白了，宋遇河喜欢坐后面是因为他要玩手机，而且适合他上课睡觉。可安宇谢不一样，怎么说也是班长，他个子又矮，本来发配边疆就已经很不合理了，他自己这么还卯足了劲想往后面钻呢？

　　顾既明忍不住和杨晏用眼神交流：“这班长怎么回事？”

　　杨晏从来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那得问你了，你干什么被他俩铭记在心了？”

　　这就很奇怪了，顾既明还能干什么。他在接下来的数学课上，还畅想回忆了一下自己波澜壮阔的前半生。
　　没琢磨出什么结果。

　　第三节课大课间，黄伟开完会回来，通知了班上下个月就要开始过文化节的活动。
　　本来是没这么早的，不过考虑到高二高三即将学考选考，再拖下去很可能就没什么心情去准备了，所以才特地提前举行，说这是给还有半年就毕业的高三同学最后的青春记忆。

　　黄伟走进教室的时候，顾既明正抱着他爸上次去日本给他顺手带的游戏机。本来丢在杂物间里头的，顾既明回忆起上周无趣又枯燥的校园生活，周日特地把它给翻出来，现在玩得起劲。不过，课间杨晏曾凑过去看了两眼，虽然顾既明已经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在了游戏里，但进度仍旧不怎么乐观。
　　现在还没突破第四关卡。
　　牛逼。

　　就这么上了几节课，杨晏可算明白自己周围都坐着些什么人了。
　　被组织下发来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顾既明暂且不提，前面的两位绿植少年也没什么存在感，杨晏倒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易英豪和安宇谢要被安排到他和顾既明后面了。

　　举个例子。
　　上午第五节地理课，地理老师走进来才不到五分钟，杨晏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均匀而稳定的呼噜声，易英豪。
　　还是上午第五节地理课，大约是上课上到一半，杨晏回头看了一眼钟上的时刻，然后他发现自己后面的新后桌用数学草稿纸折八只青蛙，依次排列，从大到小，很整齐。这是他们九班的班长安宇谢。

　　倒是侧前方坐着的宋遇河正在难得的听课，在顾既明来了以后，好不容易不再是历史老师的重点观察对象了后，宋遇河又很不幸的上了地理老师的黑名单。平均每节课点名三次，还不如顾既明。
　　在察觉到杨晏的视线后，宋遇河还冲杨晏眨了一下左眼。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杨晏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闪了一下信号灯。
　　杨晏是有带手机来学校的，而且他通常不交，玩不玩随心，当然他一般也不玩，忙着读书。

　　消息当然是宋遇河发来的：
　　——文化节我们搞不搞什么活动啊？杨晏你叫顾既明也看一下手机，他什么老年人啊，无论给他发什么信息全都音信全无，他是活在仙界吗。

　　杨晏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顾既明，他满脸写着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攻克什么世界难题。杨晏推了他一把：“宋遇河叫你看手机。”

　　“等着，我有预感，我马上就可以过这关了。”

　　下一秒，杨晏就看见顾既明的游戏界面显示出了GAME OVER的字样。

　　杨晏无语，他伸手一托，从顾既明手上拿过游戏机。游戏人物已经死了，顾既明还没存档，只能从新开始。
　　杨晏：“……”

　　几乎是三下五除二，没几分钟，杨晏就帮顾既明打到了他没来过的关卡。
　　也不怎么难。

　　替顾既明存好档，杨晏准备把游戏机还给顾既明，他已经对顾同学的游戏天赋绝望了，打算劝他早点放弃游戏，努力学习。

　　可惜，今天也不知道算谁运气不好，就在杨晏把游戏机递给顾既明的时候，窗口路过例行视察的黄伟。
　　黄伟不愧是三中分的摸机校尉，就算是游戏机，他也是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目标。

　　精准定位，准确打击。

　　推开后门就手疾眼快的带走了顾既明的游戏机，挥挥手连片云彩都没带走，坐后面睡得天昏地暗的易英豪甚至都不知道黄伟曾来过的痕迹：“你俩等会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杨晏：“……”
　　顾既明：“？”

　　顾既明后面还拉着杨晏的手，又模拟了两遍黄伟是怎么在有两个男生一同紧紧握着游戏机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轻松的抽走游戏机的。

　　顾既明抓着杨晏的手，他的手掌温热有力，显然是已经在从少年逐步进阶成年的途中：“不应该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既明难以置信：“我都没意识到，他就已经把我东西拿走了。”

　　“太强了，他这手艺是在公交车上磨砺出来的吗。”顾既明感叹道。

　　杨晏挣脱顾既明对他的束缚，把自己的手从顾既明的手里抽出来。顾既明的手劲大，偏偏自己还没什么自知之明，弄得他有点难受。
　　对于顾既明的游戏机被没收这件事，杨晏觉得他也有一定责任，想了想：“多少钱，我赔你一个好了。”

　　“哦，这个无所谓，没事。”
　　顾既明对于游戏机本身没什么感觉，一来是这个游戏机里有着他目前拥有的最高通关记录，虽然是杨晏打的，二来是黄伟的神出鬼没让他心惊，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杨晏皱了皱眉：“这事我也有责任。”

　　“真没事。”顾既明看杨晏好像还是挺愧疚的样子，想起别人可能对他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就对杨晏补充说：“我爸每次出差都要带点当地的特产当伴手礼带回来。”

　　“他觉得这玩意儿是日本特产，每次去都要买一个回来。”

　　顾既明回忆了一下：“这个版本的，我家大概还有好几个。”

　　杨晏：“……”
　　所谓百因必有果。
　　杨晏觉得，他从顾既明的日常状态应该就能看出他的生长环境了。

　　下了课，顾既明和杨晏就去物理老师办公室找黄伟。
　　由于黄伟来得实在是太过悄无声息，班上就只有后面几排除了易英豪的同学知道黄伟刚刚课上来过，还收获了一部游戏机。

　　杨晏对于接下来有什么处罚并不是很关心，他这些年也算历经风风雨雨，他爸他妈都可以称得上见多识广。光没收手机的检讨，杨晏初中就写过不下十篇，一千字轻轻松松。

　　结果等走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居然没人。黄伟不在。
　　听隔壁高二化学组的老师说，黄伟已经和高二生物组的王老师出去吃午饭了。

　　黄伟吃午饭，顾既明和杨晏也很心大的去吃午饭。
　　都一起走到楼梯口了，那就吃饭也一起好了。

　　三中分的食堂无功也无过，就是十分与时俱进，抢饭版本也随着新时代发展而进步，近几年引进了线上点餐线下领餐系统，搞得不少手速慢的同学都抢不到饭。

　　杨晏显然不在此列，顾既明显然在此行列。

　　有时候，杨晏真怀疑顾既明是什么山顶洞人，打游戏菜也就算了，天赋使然，不能勉强，但顾既明是怎么做到一旦放学就几乎查无此人的？

　　刚开学的那个前夜，宋遇河能叫上顾既明来他们队伍里为对手送福利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想到这，杨晏拿着餐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从之前开始就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等顾既明也拿了饭，和他一起找到了能坐一块吃饭的位子，杨晏拿出临走前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看，宋遇河给他发来了好多条消息：
　　——看了吗？看了吗？
　　——话剧社有活动，缺个男一和工具人呢，去不去？
　　——她们选的女一好像就是之前和你告白过的那个学姐易萱泽哦。

　　——你和顾既明人呢？
　　——为什么安宇谢说你俩去黄伟办公室了啊？

　　最新的消息是十几分钟前，宋遇河发来的：
　　——不是吧，我叫你让顾既明看看手机消息，结果你也开始过上仙界生活了？

　　哦，杨晏想起来了，他当时之所以去帮顾既明过关就是因为想叫他去看宋遇河发来的消息。
　　结果他把宋遇河给忘了。

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