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得方莘》宁小白

49、第四十八章

　　

　　方莘开着车直奔宁珂家楼下，可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答应。
　　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了，宁珂会去哪儿呢？方莘拨通了宁珂的电话。

　　“宁珂，我是方莘，你在哪儿？……什么？在哪儿？你在一遍！就你一个人吗？……好你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就过去。”

　　在离宁珂以前的家不远的小花园里，方莘找到了路灯下那个孤独的身影。
　　宁珂看到方莘走过来，向旁边让了让，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以前小时候，如果我不在家,妈妈总是到这儿来找我的。”
　　方莘看看周围，这里应该就是杨学涛说的，宁珂小时候经常去的那个小花园。
　　“那时候，爸妈总是下班很晚，我就在这里写作业，然后等着我妈来找我。”宁珂看着前方，好像还在焦急的等着母亲。“一般这时候，她已经和爸吵完架了，她是叫我回家吃饭的。”说到这儿，宁珂的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从小我并不知道爸妈为什么老是吵架，但是，多数情况，在他们吵架时，妈妈都会想办法让我先跑开。有时，爸想打我，也总是被妈妈挡住了。我……每次都是跑到这里，不管多晚，我都用不担心。因为妈妈……总是会来找我的。”
　　方莘的眼睛模糊了,他把宁珂搂在自己胸前,发现她瘦小的身体冰凉冰凉的，也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坐了多长时间。他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幸过，因为我的童年也有许多快乐。比如，我和妈妈曾在那里种过草莓。”宁珂指着一个方向的墙边。“每年春天的晚上，我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新长出来的小草莓。这里人太多了，经常小草莓还没熟就被人摘走了。所以我每天都得来看着它们。如果有一颗熟了一点儿，就得赶紧摘下来。等妈妈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跟妈妈一人一口分了吃。”说到这儿，宁珂抬起头：“你知道吗，自己种的草莓比买的好吃多了。就是太少了，一年也就能吃到四五颗吧。可是每次摘到的时候，我都非常非常开心。只希望妈妈快点来找我，好给她尝尝，看看今年的草莓甜不甜。甜的，每年小草莓都挺甜的。”
　　方莘听宁珂不继续说了，便问到：“那这几年你们搬家了，就再没吃到过了吧？”
　　宁珂含着泪一笑：“你错了，这两年，我妈特地来这里给我摘到过几次，虽然有时还没太熟，可还是很好吃的。”

　　方莘冲口而出：“那以后每年我陪你来摘草莓吧！”
　　宁珂一愣，然后苦笑一下：“不用了。妈妈不在，我也不想吃草莓了。”
　　方莘说：“小珂，我们回家好吗？”
　　“回家？”这时泪水不断地从宁珂眼中涌出：“可是我想如果我一直在这里，我妈就会担心，她就会来找我了。如果我一走，她刚好来这里了怎么办呢？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说到这里宁珂再也不无法控制的“呜呜”哭了起来。
　　方莘了流着眼泪心疼的搂着她：“别这样，小珂，别这样。你让妈妈安心的走吧！她一生吃了不少苦，现在终于解脱了。不是吗？”
　　“可是我想她呀！这几年我们过的挺好的，什么也用不担心了。我会好好工作好好孝敬她的.我们……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呀！对了，你看！”宁珂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个存折，打开给方莘看：“你看，这是我们存的最后一笔要还给你们家的钱。”方莘推她的手，“我们不需要，你自己留下吧。”宁珂却说：“不行，我和妈妈最受不了欠人债过日子了。你看，我们终于把钱存够了。我们再不欠谁的了，我们可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了。只有我们俩，这样不好吗？为什么她还要走呢？”宁珂哭着问方莘：“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呜——”
　　方莘直觉得心都碎成碎片了,轻轻的对宁珂说：“不是的，小珂，你妈不是不要你了，你知道她得病了，很痛苦不是吗？太疼了，她受不了了。现在她走了，再不用经受痛苦了，不是吗？”宁珂点点头哭着说:“是呀，妈妈这病真是很疼很疼啊，我看着，真想替她疼啊！”
　　方莘说：“现在好了，你们钱也存够了，你妈知道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所以就放心的走了，不是吗？你别这样，小珂，你这样妈妈看到了，一定很伤心。”方莘抚摸着她的脸，用手指轻轻擦着她的眼泪。“让妈妈安心的去天堂吧。她会在那里一直看着你的。不是吗？”
　　宁珂靠在方莘的怀里，点点头。
　　方莘说：“我唱首歌送你妈妈走好吧？”宁珂又点点头。
　　方莘唱道——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总是罗嗦始终关注
　　不懂珍惜太内疚
　　仍记起温馨的一对手
　　始终给我照顾未变样
　　理想今天终于等到
　　分享光辉盼做到 ……”

　　“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
　　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教我坚毅望着前路
　　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
　　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
　　爱意宽大是无限
　　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

　　方莘开车送宁珂回家的路上，宁珂就睡着了。看着她熟睡的面孔，方莘实在不忍心把她叫醒。

　　方太太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见方莘抱个女人进来，把她吓了一跳，刚要喊出来。方莘赶紧“嘘——别吵，她睡着了。”
　　方太太一看，轻声叫道：“这不是小宁吗？她怎么了。”
　　方莘轻声说：“我先把送到房间里再说。”
　　他把宁珂抱到自己的卧室里，放在床上，把她的鞋子脱了。这时一旁的方太太说：“我来吧！”方莘点点头走了出去。

　　方太太帮宁珂盖好了被子，仔细一看宁珂的脸竟吓了一跳，怎么有些日子不见，这孩子瘦成这样了？
　　方太太忍不住轻轻抚摸宁珂的脸，只见这时眼梦中的宁珂眼角流出两行眼泪，嘴里喃喃地说：“妈妈！妈妈！”方太太刚要松开手，却被宁珂一把用双手抓住，贴在自己的脸上：“妈妈别走！求你了别走，妈妈！”方太太一看宁珂闭着眼睛，知道她还睡着,赶紧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好，我不走，好孩子睡吧，睡吧！”

　　宁珂在睡梦里双手紧紧抓住方太太的手不放，带泪的脸上此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方太太看着宁珂憔悴的脸庞，怎么都不忍心抽回自己的手。抬起头，发现方莘有一侧脸红着。
　　“你的脸怎么了？”
　　方莘摸了一下脸，说：“没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接着他心痛的看着睡着的宁珂说：
　　“她妈妈刚去世了，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我去安慰她。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睡着了，肯定是这几天都没睡过。”方莘说到这儿看着母亲，“我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所以就……”
　　方太太抢着轻声说：“你做得对，做得好。就让她在咱家睡吧，唉，要不是你已经定婚了，就让她住咱们家又怎样呢。可怜的孩子，这以后让她一个人可怎么过呀。”

　　方太太的话再一次深深的剌痛了方莘，他蹲下身靠在床边 ，轻轻将宁珂脸上一缕秀发绕到耳后，然后久久地注视着宁珂。
　　到底该怎么办呢？启宣已经跟宁珂分手了，还有了自己的女朋友。他怎么放心让宁珂一个人，在那个充满了她和母亲的回忆的房子里住呢。

　　方太太看着方莘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用这么深情的目光注视过一个人，即使是对林静也没有过。
　　“小莘呐，你，你该不会是爱上这孩子了吧？”
　　方莘抬起头，对方太太的问题他虽然不敢承认，可是让他否认他却也做不到。只是一瞬间，在他已经很悲伤眼神里又加入了更多的忧郁。

　　方太太惊讶的说：“那，那你和林静的婚事怎么办？”

　　这时只听另一个屋里传来方先生的喊声：“你们俩到底在干什么呢？”

　　方太太连忙对方莘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过去，然后轻轻的从宁珂手里抽出手来，再把宁珂的被子掖好才走出了房间。

　　方太太回到自己的卧室，方莘正对方先生说：“是我的同事，她……她的母亲刚刚去世了。今天晚上……”
　　“宁珂？”方先生打断了方莘的话“宁珂这名子怎么熟呢？”

　　方莘看着父亲的脸色，心里还是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宁珂母亲就是阮玲芬的事告诉他。方先生虽然出院了，但是腿上的行动还是不行，没人扶着根本不能走动。方莘真害怕他受不了刺激再倒下了。
　　这时方太太接过话来：“宁珂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在地铁上经常帮助我的孩子。原来方莘跟她还是同事呢。现在这孩子的妈妈刚刚去世，小莘去安慰安慰她，结果这孩子可能是几天没睡了，就在方莘车上睡着了。她家也没什么亲人了，小莘不放心就把她带咱们家了。”
　　方先生说：“噢，是那个孩子啊，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在别人家里睡觉不太好吧。”
　　方莘刚要说话，方先生又说：“今天就这样吧，明天一早赶快送人家走吧。这要是让林静知道了，还得了啊！”
　　方太太也点头说：“是呀，方莘，今晚这事儿你还是别告诉林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方莘点点头：“今晚我睡在客厅沙发上。”
　　方太太说：“好，我给你拿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