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驾到》苏雪若

34、饕餮

　　周六大早晨，方常就坐上沙家的车。温泉在郊外，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所以大家约好早点出发，方常坐上车时，还不到六点。后座上，沙缺睡得四仰八叉，见方常上车勉强睁开惺忪睡眼。

　　“大佬，你坐副驾驶吧。”他揉着眼睛，“把座位往后调调，还要一个多钟头才到地方呢。”

　　她座位往后靠，沙缺躺在后座，已经没有空地容纳第三人。

　　徐靖枫和杜涓要怎么办？

　　“他们呢？”

　　“他们啊。”沙缺打着哈欠，“他俩不跟咱们一块走，直接到酒店汇合。”

　　哼哼，他才不拉徐靖枫呢！想到自己之前出的丑，甚至还为了他进入危险之地，沙缺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往事不堪回首！

　　温泉酒店确实有点远，方常靠着座椅，不像沙缺一样，呼呼大睡。她正在发愁一件事，昨天回收空间弄了许多红色果子，不光有果子，还有许多成熟多年的果树。

　　据智脑说，这是一个位面的入侵植物，是被一个大能无意中带进去的。红果子在原来的位面非常珍贵，精心养育多年才勉强开花，从开花到结果需要上百年。

　　没想到，这么难培育的红果，到这新位面，就仿佛鱼入大海龙翔九天，彻底放飞自我，那叫一个疯长。

　　新位面的环境极度适合红果生长，灵气充溢，红果子的结果期从原来的一百年一下子降到5年，而且结得非常多。

　　不仅多，还强横，红果所在之处，寸草不生，将周围的土地的养分灵气吸收殆尽，短短几年就弄出好几片荒芜之地。

　　当地土著意识到这树的强横之处后，就开始砍伐限制它生长。然，红果子是仙果，树干非常坚硬，砍伐需要耗费大量金钱和人工。

　　当地土著无法抑制红果的生长，红果子在那个位面已经呈现称王称霸的态势，导致许多物种灭绝，灵气薄弱。

　　位面承受不住红果子的消耗，眼看就要崩溃，垃圾回收站接收到消息，弄了个灾难，将红果子连根拔起，全部灭掉。

　　树干会回收再利用，这些没用保质期又短的果实就都扔到方常这里。

　　这种危险性高的入侵生物，方常不敢拿出来售卖消耗，但是如果留在空间腐烂变质又觉得可惜。

　　所以，她就发愁到底要怎么处置。

　　早上交通顺畅，司机师傅技术也好，一路通畅，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目的地。

　　到酒店落脚后，沙缺就嚷嚷着泡温泉，为避免徐靖枫骚扰大佬，他十分有心机地选择男女分开泡的汤池。

　　方常在房间换衣服，门外有人敲门。

　　杜涓拿着一瓶饮料笑盈盈地站在门外，歪着脑袋看她：“喝水吗？”

　　方常摇摇头：“稍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见方常不喝她送过来的水，杜涓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她知道方常特殊，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不会轻易浪费药丸。

　　药只有一颗，用了就没有了。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当，还是用巫蛊娃娃吧。

　　趁着方常收拾东西，杜涓溜到房间，看似淡定，实际眼珠低溜转到处找寻，目光犹如电动马达，将床上地上以及桌面上，每个地方都探察一遍，寻找发丝。

　　许是刚进房的原因，屋内干干净净，并没有发丝。

　　杜涓放弃寻找，转而将目光放在方常头上。

　　她头发不长，是半长不短的中发，发丝微微卷曲，头顶上随意绾了个髻，鬓角垂落几缕细碎的发丝。

　　杜涓瞧着瞧着就想上手薅一根，方常回头看她：“你在看什么？”

　　“你头发真好。”杜涓凑上前，抬手在方常鬓角处狠狠摸了一把，想弄掉一根。

　　不想方常发丝异常结实，没弄掉，杜涓不敢再薅，打算等到泡温泉时趁着她放松时，薅下一根。

　　方常这边收拾好了，俩个人一块去泡温泉。

　　这家温泉酒店的私密性很好，房间里，小小的汤池，只有她们两个人。

　　方常仰躺着，身子浸在泉水中，闭目养神。

　　约莫着快要睡着了，杜涓来到她旁边，捏住一根细软的发丝，打算往下扯。

　　咚的一声，她将方常整个人都扯下去，发丝还是稳稳的。

　　“你做什么？”方常从水里浮上来，瞪着杜涓。

　　杜涓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瞪着眼睛，半天才支吾着：“我、我不小心刮到你了。”

　　方常蹙了下眉，在心中询问智脑：“她干什么了？”

　　智脑：“她薅你头发。”

　　方常：“神经病！”

　　智脑：“我觉得她是脑残，你那头发比钢筋还结实，她居然还想薅下来，做梦吧。”

　　杜涓确实如坠梦中，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玄幻了吗，头发怎么会薅不下来，是用胶水黏上去的吗。

　　崩溃的杜涓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趴在边上，不住地偷瞄方常，她怀疑方常不是人。

　　在这之后，趁着方常入睡，她分别用手扯用牙嗑用指甲刀剪，想弄断方常的头发，结果发丝没弄下来。

　　她自己反倒食指割了个大口子，大牙崩掉一颗，指甲刀嘣飞，戳到眼睛，将眼珠子戳通红。

　　温泉泡完，杜涓弄了一身伤。

　　吃饭的时候，沙缺仰着脖子瞅她，语气十分纳闷：“你是泡温泉还是自残去了，怎么弄这么多伤？”

　　杜涓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扒饭。

　　徐靖枫实在找不到机会和方常说话，只好给她发讯息：“我有急事跟你说。”

　　方常瞅了一眼正虎视眈眈盯着徐靖枫的沙缺，开口：“我有瓶药落在房间了，吃完饭要马上吃，你帮我取一下。”

　　说着将房卡递给他。

　　沙缺对于方常的话还是很听的，一边接了房卡，一边问：“大佬，你吃什么药啊？生病了？”

　　“回头告诉你，药在床头，进去就能看见。”

　　“好嘞。”沙缺应和一声，放下筷子，朝楼上过去。

　　他人一走，徐靖枫就将方常拉到一边，语气急促：“你留在我那里的蛋，裂了。”

　　“嗯？”方常一时没反应过来。

　　空间里的智脑却疯狂叫唤：“饕餮，是饕餮，赶紧要回来！”

　　方常明白过来，立刻让徐靖枫将她弄进副本，然后将开裂的巨蛋弄到空间。

　　这会，巨蛋表面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坚硬光滑，而是布满龟裂的纹路。

　　方常好奇地围着它转了一圈。

　　智脑解释说：“这颗蛋按理说早就应该孵化了，只是外界压力不够，内里小饕餮又力量不足，破不开这壳子，才迟迟不出世。”

　　“它不会憋死么？”

　　“饕餮是凶兽，还是龙子，哪那么容易死，力量不足就会陷入休眠，等待下一次苏醒。”

　　那边饕餮在一点点破壳，这边方常坐在椅子上，拿了只红果子慢慢啃。这果子虽不及仙果，但生机十足，水分充沛，营养又好吃。

　　若非放不住，方常一定要留起来慢慢吃。

　　对面巨大的蛋在一点一点缩小，每裂开一条纹路，蛋就缩小一圈。

　　“它怎么了？”

　　智脑查了会资料：“应该是力量不够，小饕餮为了破壳，将身体缩小，积蓄力量。”

　　“我能帮它扒开么？”

　　“行啊。”智脑哼哼，“只要你扒得动。”

　　方常想想蛋壳的坚硬程度，没有贸然上手，而是选择在一边旁观。

　　也不知过了多久，巨蛋越缩越小，到最后变成椅子大小，外表也成卤蛋状，蛛网密布。

　　紧接着，突然传来嘎查一声，最顶端的蛋壳破了个口子，露出一抹白白的薄膜，一个光秃秃肉色的小脑袋顶着白膜往出钻。

　　方常很紧张，她还没见过饕餮呢，果子也不吃了，忍不住探过身，凑过去瞪着眼睛仔细瞧。

　　肉色的小脑袋，用力往外顶，一次一次，一下又一下，终于将白膜顶破，探出头。

　　小东西长得很丑，好在年幼，身上嫩嫩的，才没吓着方常。

　　它一出来就看到方常，大眼睛里有些依恋，嗷嗷叫着。

　　“它叫什么？”

　　智脑：“它要吃你手上的红果子。”

　　哦哦，原来是饿了，方常赶紧将手上的果子送过去，又跑到一边，从果子山上捧来一大捧。

　　小饕餮震惊地看着方常手中的果子，又看看旁边的果子山，幸福的小模样，仿佛找到了妈妈。

　　它嘁哩喀喳将方常手中红果子吃光，之后对着果子山嗷嗷叫。

　　这次不用智脑说，方常就明白了，她赶忙将蛋搬到果子山旁，示意它自己吃。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呢，就来个能吃的饕餮。

　　小饕餮孺慕地看了方常一眼，然后转过来，张开大嘴，嗷的一下，就咬掉5分之一的果山。

　　吃了果子有力气了，它彻底破壳而出，再次张大嘴巴，将整个果山吃光。然后对着方常打了个嗝，小身子一滚，就变成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妈妈！”他扑向方常。

　　“等等。”方常伸出手，止住他，“别过来。”

　　智脑赶紧解释：“它打算赖上你了。”

　　“什么意思？”方常不明白。

　　智脑：“神兽都是有传承的，它肯定知道自己妈是谁，只不过看你有果山，才赖上你，饕餮这玩意，有奶就是娘。”

　　方常：……

　　可是她没奶啊。

　　“没事。”智脑安慰她：“我一直觉得你武力太低，留着他做打手不错，饕餮皮糟肉厚还能吃，是个不错的帮手。以后每天进垃圾的时候，我多留意食物，反正饿不死他。”

　　“我要打手干什么？”方常蹙眉，她总觉得留着这么个危险东西，会有不定时爆炸的危机。

　　智脑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等级升这么快是好事么？到了第11级，就会开启任意门，需要穿梭不同位面做任务了，你看看你的小胳膊小腿，怎么做任务。”

　　其实智脑也很纠结，遇见这样一个聪慧运气又好的宿主，它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她等级升得快，还不到半年，就快要进入11级；难受的是她不按常理出牌，总是歪门道，怕她根基不足，以后吃大亏。

　　“那就留着吧。”方常点头，有个帮手也好。

　　“以后你就叫小涛。”她指指饕餮，“叫我阿姐。”

　　小饕餮有些懵懂，但本能觉得应该听方常的话，不然这个饭票有可能会抛弃它。

　　生存的本能告诉他，必须要死死扒住眼前之人。

　　杜涓很纳闷，怎么徐靖枫和方常出去一小会，就带了个弟弟回来。

　　这个弟弟还十分不懂事，对着她闻来闻去，说她身上有好吃的东西。

　　“小涛！”方常给他夹菜，示意他老实点，“吃菜。”

　　饕餮有点难过，普通没有灵气的饭食对他用处不大，他想吃特别的东西，可是阿姐又不让。

　　难过的饕餮只好一边吃饭一边往杜涓身边凑，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不知怎么，心硬如铁的杜涓突然心软了，开始在身上掏，她身上根本没有吃的，也掏不出来，到最后只有一只小药丸。

　　她捏着药丸对小涛解释：“你看，我除了一颗药，什么都没有。”

　　饕餮看她一眼，然后动作一闪，直接叼住药丸，咽肚。

　　“好吃！”

　　杜涓：……

　　啊啊啊，我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