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曲赋》南柯子

23、读早早《有斜阳处有春愁》随感

　　南柯子按：今年五一前，有一位网友在小百合中文系版发布早早（张春晓老师）新作《有斜阳处有春愁》一书的消息，并声称前二十位回帖者可以得到张老师的签名及盖章留念。我当即回帖，并在站内与他取得联系，可惜我远在临安，不能插翅飞到南京拿书，只好请他托人转交给一位我熟悉的老师，网友欣然应诺。此书几经辗转，终于寄到临安，扉页上不仅有张老师的亲自签名，还钤着三枚印章，因此弥足珍贵。在此一并向师友们致以诚挚的谢意！

　　甫一拿到《有斜阳处有春愁》这本书，我便被那精美的装帧设计深深吸引住了。封面上，一个娴静的深闺女子斜倚书案，一手托腮沉思，衬以翠绿色的背景，一股清雅之气便扑面而来。翻开内页，竖排版的目录将全书分为宫怨、琴瑟、恨嫁、风流、才情五部分，每个部分均以一副精美的山水人物画隔开，并以红、绿、橙、紫、黄五种颜色相区分，每篇文章的标题均出自该文中女子所吟诗句，又配以相应插图，从形式到内容都堪称完美，处处可见作者乃至编辑的匠心。
　　本书写的是古往今来的才女，从东汉的班婕妤，到当代的沈祖棻，她们的情思、婚恋、才华、幽怨、遗恨……作者本人也是当代才女，行文清丽雅致，流畅自如，时有洞见，耐人寻味。仓促读来，激起万千思绪，倒不知该如何下笔了，因此有意搁置了一段时间，直至今日方拾起笔墨，细细品鉴。
　　综观全书，我对文中的大多数人物都相当熟悉，仅贺双卿、徐灿、管道升、温琬等数位陌生一些。或许正是因为读者对她们的故事耳熟能详，因此想要写得出彩便格外艰难，幸而早早并没有让我们失望。
　　作者观察相当之敏锐，常于读者容易忽略之处发表洞见。比如唐代女道士李季兰在诗中极力撇清与茶圣陆羽的关系：“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其潜台词是多么地希望还能发生点什么。又如薛涛曾经巴巴地寄给远稹一首旧诗，作者联想到贾宝玉赠送给林黛玉的手帕，从而推断旧诗亦是旧情。再如蔡文姬在其《悲愤诗》中委婉地写道：“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我起初读得很粗糙，基本上是一掠而过，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还隐含着她被人侮辱、被迫同居等种种遭遇。
　　在下笔时，作者往往不是机械地引用材料、人云亦云，而是带有自己的独特思考，比如写孙夫人的结局时说：“只有毛本《三国演义》画蛇添足地补上了一笔，孙夫人在东吴讹闻刘备兵败身死……判定她为早就不属于她的爱情殉葬了。”在写上官婉儿、陈端生时，作者开篇又分明带有小说的笔法，悬念迭起，就像看小说一样精彩。
　　由于作者身兼学者与作家之长，故尔考证的材料十分翔实，并且吸纳了学界的最新成果，为读者带来很多惊喜。比如出身农家的薄命女子贺双卿，她在理想与现实中苦苦挣扎的那份艰辛与顽强，令人深深为之动容，作者将她从野史稗钞里撷出，呈现于大众视野；在写到西林太清时，作者还对她的后人有所提及，让人看到那一缕书香的延续。
　　读罢这么多女子的悲合离合，慨叹之余，我又很庆幸自己生于当今世界，可以接受教育、参加工作、自由恋爱。我常常想，假如我生在她们的时代，说不定比她们还惨；倘若她们生在今日，许多悲剧也一定能够避免。
　　从古至今的才女，当然不止文中的这些，像桃花夫人（春秋时期息国国君的夫人息妫）、花蕊夫人（五代十国后蜀主孟昶的费贵妃）、苏小小（南齐名妓）、关盼盼（唐代名妓）、孙云凤（清袁枚女弟子之一）等，都算得上才貌双全吧。大约是限于篇幅，或出于其他某些考虑，作者没有选取她们。
　　《有斜阳处有春愁》一书给我的感动，其实远远不止以上九篇随笔，不过也只好打住了，再写下去，怕是我也要写出一本书的篇幅来呢。此书从拿到手至今四月余，已被我翻得很旧，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的话，还是能从中找出几个小错误，盼作者再版时能予以更正：
　　第14页倒数第二段“后来甄宓之子曹叡称帝……魏文帝曹丕的皇后甄宓”，与第18页第一段“后来甄宓之子明帝即位……于是将其改名为《洛神赋》”，文字稍嫌重复；
　　第29页“卖官鬻狱”中“狱”应为“爵”；
　　第38页“招见”中“招”应为“召”；
　　第132页“独唱独酬还独坐”中“坐”应为“卧”；
　　第133页“最富盛名”中“富”应为“负”；
　　第180页“以乐景写哀，欲增其哀”中“欲”似应为“逾”？
　　第196页“悔之无极”中“极”应为“及”。

　　2013年9月15日于临安无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