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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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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从棺木中醒来,刚一提气,便发觉体内真气似乎不太对,试了几回,半分真气也使不出来。
而我当时,心中除了惊喜,再无其他情绪。要知道二十年前我受人偷袭几欲身亡,按理说一身修为本该尽毁,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修为尚在,真气也仅仅只是被封住了而已,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这副身体在这二十年里,除了含着冰禅玉在棺木里躺尸,就没再做过其他事,是以很显然,造成我现在这种状况的,除了冰禅玉别无他物。
在离宫之前,此事我还未曾说与谁听,但我估摸着和微与星罗大约是看了出来,不过是我不曾提起,于是他们便也没有过问,只是默默安排了玄光、遥锋他们护我上路,并叫来阿岭为我诊治身体。
不得不说,我这左右二使实在是太会照顾人了。
我决定,待这次办好事回去,就替他们把婚礼办了,说起来,我九渊宫已经许久不曾好好热闹过了,好不容易能有场喜事,必定要大办一场。
马车稳当当地往前行驶,阿岭看向我,一脸严肃:“还请尊上将此前遭遇告知属下,属下好对症下药。”
尽管我万分不想与旁人提起过去的事,只事至如今,实在不能不说了,真气使不出来,形同废人,这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受。
我轻咳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终还是略过了盖越为了我以命换命一事,只说他在我危亡之时,将冰禅玉借与我,我这二十年也只是找了一处隐蔽之地安静养伤。
阿岭挑了挑眉。
我知她想说什么,于是板起脸:“爱信不信。”
被我踹到地上的玄光倒似是信了,还埋怨我:“尊上养伤回宫养就是了嘛,怎么偏偏找外面的地方,害得我这么多年没见到尊上。”
跟个傻白甜似的。
我跟阿岭都不是很想理他。
玄光却没发觉我们的嫌弃,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把卧在我膝上的阿白扔给阿岭,又整个人坐上了我的大腿:“不过这冰禅玉为何会在清屿宗?不是早就消失了么?”
事实上,当初我得知盖越身上竟有冰禅玉时,与玄光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
这冰禅玉是逍遥侠游逍所有,当时在江湖上着实掀起过一阵风浪,只因据说冰禅玉有复原真气之功效。
江湖人打打杀杀,真气受损是家常便饭,只要一受损,事后少不得要费些时日调养休息,若遇到仇家趁你真气尚未尽数回复之时前来偷袭,则更为麻烦。
但若是有了这冰禅玉,则不必再为真气受损而发愁,是以当时人人都想得到冰禅玉,若非逍遥侠修为颇高又来无影去无踪,只怕冰禅玉早就落入了他人之手。
而几十年前逍遥侠带着冰禅玉从江湖上归隐,自那之后也就再无人说起过冰禅玉。
故而当盖越告诉我,他的师父正是逍遥侠,而那清屿宗也是逍遥侠所创之时,我实在是吃了一惊,不过对于冰禅玉,我倒是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番,功用确实不小,怪不得人人皆要争抢了。
我将此事说与阿岭与玄光听,又问阿岭:“我这情况如何才能恢复?”
阿岭很是实诚地摇了摇头。
我叹气。
玄光急忙表忠心:“尊上就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也还是玄光的小心肝儿。”
“……”谁要当你的小心肝儿啊!
阿岭瞪他一眼:“尊上都这样了,你还跟个石墩子似的坐在尊上身上,知不知轻重?”
为何说得我如同残废了一般?
不过这倒是个好借口,于是我装模作样地咳了咳:“阿岭说得对,我如今虚弱得很,玄光你还是下去得好。”
玄光小声嘀咕:“我又不重。”
但终归是不情不愿地下去了,下去后就蔫儿了吧唧地坐在边上挨着我,时不时地偷偷看我一眼,盼着我能再把他叫回去。
我自然不会理他。
阿岭摸出个小瓷瓶交给我:“尊上先试着吃上几日,每日一粒,到时候属下再看看情况。”
我收下放好。
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到得云州城时,正是傍晚时分,我们一行人在城内的客栈歇下,大约是试武大会在即,城内的客栈多数已客满,好在在我们离宫当日,星罗就发了消息,于是宋掌柜预先给我们留了几间房。
宋掌柜还是那副和气生财的富态样,一见到我,便笑眯眯地走过来:“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
我与宋掌柜寒暄几句,宋掌柜便叫人带我们上楼,却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娇喝:“掌柜的,方才你分明说已经客满,为何这时又有房间了?”
宋掌柜笑眯眯地同那位姑娘解释:“这几位客人是在此前预订了房间。”
那姑娘却不接受这一说法:“哪里有预订的道理?”
“姑娘有所不知,现今云州的客栈都有了预订这一说法,只要付出高于房费一倍的价钱,即可预订房间,假使姑娘有需要,下回来云州前,可提前来预订,掌柜的我定会给姑娘留房间。”
“那你说是预订,我又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你分明就是欺生,不想让我们住进来罢了,才找了这等借口。”
“……”我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从我与宋掌柜方才的交谈中,便是傻子也知道我们关系非同一般,事先预订个客栈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要宋掌柜拿出证明来不成?
这姑娘此番做为,倒是像在胡搅蛮缠了,也不知这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实在丢人。
我便侧过身去,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看,有些不得了,我竟是见到了我那久违的大徒弟,身后一行人身着蓝色衣袍,一看便知是那风鸣派的弟子,而我的那个大徒弟,一身月白色衣衫,长身而立,面带浅笑,一副温和知礼的君子模样。
恰逢这时候大徒弟亦往我这里看来,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那风鸣派的姑娘依旧胡搅蛮缠着,宋掌柜不急不缓地应对着,我觉得宋掌柜实在是好耐性,正欲夸赞他一声,这时候,宋掌柜却忽地打了我的脸。
他眯着眼睛,声音却冷了下来:“姑娘再这般生事,可别怪掌柜的我不客气了。”
我觉得这位姑娘当是第一回来云州,故而不知道宋掌柜的脾气,那些常来云州城的人便知道,宋掌柜不同于其他的掌柜,虽则看起来和和气气,实则不是个好惹的,敢在他这里胡搅蛮缠的人,最终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问他仗着什么敢和江湖人叫嚣?
且看他的面貌,几十年如一日,如此便可知他的修为之深。
但这位姑娘显然是不知的,倒是她身旁的一位师兄阻止了她:“师妹莫吵了,我们去别家客栈投宿就是。”
“哪里还有别家?”那姑娘跺了跺脚,“家家客满!”
我那大徒弟不知与风鸣派的这行人是何关系,他分明是知道宋掌柜的脾气的,那时候他外出历练时,我曾告诫过他。
方才他站在边上一言不发,跟看戏似的,这时候却出来做好人了,他朝宋掌柜抱一抱拳:“风姑娘因连连找不到客栈投宿,故而性急了些,还请掌柜的莫怪。”
宋掌柜倒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听了这话,也就放了这行人离去。
上楼时,玄光问我:“那里面可有风掌门的幺子?”
我摇一摇头:“不过许是易了容,他是最擅易容的。”
阿岭却说:“没有,里面无一人易容过。”
玄光撇嘴,咋咋呼呼的:“花濂又欺我!明明说过风掌门的幺子会一同来的!”
“再等等就是,花濂的消息应当不会有误。”
我推开房门,本欲是想单独休息会儿,谁知身后一群人都跟了进来,原本宋掌柜给我准备的宽敞房间瞬间挤满了人。
“……”我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克制着问,“你们跟进来做什么?”
玄光还是那副理所当然得很想让人揍他的模样:“尊上现在这样,我不可放心尊上一个人待着,我要时时刻刻保护尊上。”
追邈与遥锋跟着点头。
我再看向阿岭和婆婆:“他们三个倒也罢了,你们两个又进来做什么?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婆婆很无情地怼我:“你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不下百次了,这会儿还矫情什么?我就进来给你铺铺床,倒倒水。”
阿岭说:“我来给尊上看看身体。”
“……”
总之个个都找好了借口。
不多久,宋掌柜就叫人送了上好的茶水与小食过来,又说再过一个时辰就准备好佳肴为我等接风洗尘,我十分地惶恐,连声道谢。
倒是其他人皆很随意,玄光一屁股坐在床上,被婆婆一巴掌打了下去,追邈与遥锋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吃着小食,岑岭已经倒了茶自顾自地喝着了,就连阿白也爬上了茶桌,懒洋洋地趴着舔毛。
唯有我,站在房间中央,无处落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