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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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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靖东的手机里有好几张方坤的照片,从他十六岁时候一直到现在的青年模样。
即使看了千万遍,不打开相册都能在脑海里清晰勾勒出来,陈靖东还是每晚睡觉前都会看一遍,做功课一般。
那张去三亚玩时,在酒店房间里他抢拍的照片。
少年的侧面非常好看,额头饱满白皙,头发有一点点的乱,嘴巴微微张着,上唇翘起圆润的弧度,仿佛在嘟着嘴撒娇。原来心思坦荡时候看不觉得怎样,这会儿成了恋人关系,心里有了魔,怎么看怎么心猿意马,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张嘴巴就是很好亲的样子。
还有方坤P图那张合照,仿佛他们很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从来不曾错过彼此的成长。
陈靖东一个人看着看着就会笑出声。这个小傻子。
开学之后,方坤总算缓了过来,不再提那些沉重的话题。两人通电话的时候方坤还会抱怨,说自己脑子抽了,好好一个春节被自己搞的不愉快,耽误了多少正事。
陈靖东就会笑,问他什么正事。
少年隔着电话线撩他。很重要的正事啊,原本要给陈靖东先生科普生理课外加实践的,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哎呀呀肠子都悔青了,得不偿失。
电话里陈靖东说不出那么臊的话,被自家小恋人嘚瑟的撩骚着,恨不能就地把人拽过来从头到脚好好揉一遍。
思念成魔,几欲癫狂。
五一三天假,原本方坤早早就在电话里告诉陈靖东要来看他的,结果临时被A大话剧社抓差,走不了了。
电话里,方坤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听的陈靖东好笑又遗憾。
“原本出演的男二是个网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通知话剧演不了了,要去哪儿哪儿拍电视剧。我们宿舍老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帮忙……”
“就三天,”安慰的话多少有点违心,陈靖东有点惆怅:“原本我也不想你这么跑,路上折腾两天太累了。转业的事情有转机了,今年很有可能回家过年。”
“真哒!”方坤乐得不行,那股雀跃劲儿隔着话筒都能烫的人心热乎乎的:“能不能回来过生日?”
“想得美!”男人的嘴角按都按不下去的弯着:“过年能回已经很不错了。”
“没事,”方坤喜孜孜的:“我查过了,今年咱俩生日刚好周六,我周五下午买机票往你那里赶,来得及一块过。对了,到时候我不住招待所,找个远点的,不给你战友他们知道了,艾玛太热情了受不了,咱俩单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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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委弹出根烟摔给陈靖东:“坐。”
陈靖东接过烟,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两个男人沉默的抽着烟,相顾无言。
把烟蒂按在烟缸里,陆甘宁长舒一口气:“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扯扯嘴角,陈靖东心里不是个滋味:“政委,辜负你的信任了。”
鬓角斑白的男人眼里很复杂,混合了很多的情绪:“靖东,我觉得你不是儿戏的人,我也相信你要转业有你迫不得已的苦衷。我只是,可惜。”
一句话差点把八尺男儿眼泪给弄出来。
“我知道,都不容易。”陆甘宁有点出神,浓密的眉毛微微拧着:“当兵当的快与世隔绝了,将来要是在部队一辈子也就算了,不然迟早一天重回社会,适应是个大问题。从这个角度想,我就不该拦你。”
“政委你快别说了。”陈靖东咬了咬后槽牙:“脱下这身军装,我有舍不得,可是没有后悔。我陈靖东三十多了,没出息的只想过点自己的小日子。”
陆甘宁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没多问:“我把你的名字递上去了,今年跟着退伍兵一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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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一天晚上都吹过熄灯号了,陈靖东搁在枕头边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还好他是自己住单人宿舍,也不至于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里,方坤的语气明显不对劲,听得出来喝了不少酒,舌头有点大,含着湿漉漉的水汽。
“哥,我想你,特别特别想。”
“怎么了这是?”陈靖东好言好语安慰:“不是说晚上舍友过生日吗?”
“就是过生日!”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委屈的控诉:“那小子把女朋友带去了,嘚瑟的不行。有什么了不起,对象谁没有!”
陈靖东哑然失笑,这小子原来在这儿受刺激了。
“陈靖东,”方坤吸了吸鼻子,带点撒娇的味道:“难受,头疼,睡不着。你说怎么办吧。”
“喝点蜂蜜水?”直来直去思维模式的脑子想不出弯弯绕的东西:“实在难受就去家里楼下的药房买点解酒药。”
“不要。”少年哼唧两声,声音含了蜜:“你就是我的解酒药。”
脑子滑丝了。陈靖东清清嗓子,咬着后槽牙无声的偷着乐。
“陈靖东,”方坤的声音有点闷,像是蒙住了头,处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你抱抱我。”
营地的夜里,万籁俱寂。没有城市的喧嚣,连昆虫都被低温冻进了地底。
心脏砰砰跳着,那种大脑眩晕的感觉久久不散,后脊柱有一丝麻意渐渐扩散,慢慢的整个人都跟缺氧醉酒一般,恍惚陷入一种失真感中。
陈靖东咬了下舌尖。疼。出口的话都不像自己的语气:“哥抱着你。”
少年呻-吟了一声,尾音含了点点的颤,转瞬即逝:“你亲亲我。”
身体里膨胀的欲望犹如点了火的汽油桶,顷刻间以几何倍数的惊人速度炸开来。
隔着遥远的距离,哪怕只有彼此的呼吸,那一刻不用说出来的情意,悉数释放了那份痛快。
方坤的喘息又重又黏,仿佛上好的蜂胶,一点点,无孔不入的渗入,直至将人彻底溺毙。
陈靖东做梦都想不到,隔着电话他俩能这样。
羞臊惭愧,还有舒爽,一股脑袭上心头,经久不散。
电话那边,少年平定了喘息,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动静。
“怎么了?”男人悄无声息又迅速的扯下弄脏的大短裤扔到床边的地上。被子起落间,那股久不曾出现的气味涌入鼻腔。
“我把被子和床单都弄脏了。”少年嘟哝着:“到处都是,没法睡觉了。”
太阳穴突突的跳,这是意志力的考验也是甜蜜的折磨。陈靖东翻了个身变成趴着:“拆下来扔地上再睡。”
轻笑了两声,少年的语调泡了酒气,像只得意的小狐狸,又狡猾又美丽,带着吃饱喝足懒洋洋的劲头,又像是偷到食物后胜利回府的趾高气扬。
“陈靖东你老实交代,你那个没?”
“哪个?”男人装傻。
“装蒜!”方坤嘁了一声:“我都闻到味儿了。”
没憋住扑哧失笑出声,陈靖东肩膀连着被子都抖了起来:“狗鼻子吗?狗鼻子也没这么灵的吧?隔着十万八千里。”
“一千八百九十六点七公里。”少年纠正他:“陈靖东你知道吗?我在手机上导航从我这里到你那里的距离,一千八百九十六点七。晚上我看那小子幼稚的秀恩爱,我就想,你有女朋友,我还有男朋友呢,说出来吓死你们嘿嘿。”
小孩絮絮叨叨的不肯挂电话,借着酒意说傻话,要跟陈靖东聊通宵。
电话都打烫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营养的废话,终于方坤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渐渐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忍不住就犯傻的笑。
陈靖东揉揉发烫的脸,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屏幕黑了下去,陈靖东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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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时间过得漫长又难熬。
自从陈靖东从陆政委那里得了准信,就给方坤下了禁行令。不许暑假十一假期来部队。
转回地方有大把时间可以在一起,眼下能多低调就多低调。
方坤答应的勉强,好歹是听话同意了。只是再三强调,生日他得过来,有惊喜。为了这个惊喜他都准备大半年了。
至于住的地方,陈靖东实在没辙。野战部队周边堪称荒凉,一共就那么两三个附近农家开的小饭庄,一览无余。住的地方也只有招待所。除非方坤住到镇上。
换句话说,想瞒住陆政委雷大胆他们,基本不可能。
捂着不说反倒真成了有事。
倒是暑假八月份的时候有次打篮球,雷大胆突然一拍脑袋,我说东子,你那小兄弟好久没来了嘛。
陈靖东心里吊着,手上一记漂亮的空心篮,嘴上轻描淡写,上大学了朋友也多,可能出去玩了,哪能老往咱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跑。
雷大胆哈哈大笑。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臭小子别是谈了对象就忘了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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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头,瞒不住了,差不多认识的人全都知道陈靖东要转业了。
那些肝胆相照的兄弟开始轮着番的请喝酒,朝夕相处赤诚坦率的战友情谊全泡在了辛辣的酒水里。
陈靖东一天天被灌得不像样子,有三次直接喝吐了,蹲在路边站都站不起来,还是雷大胆他们连扶带拽把人弄回宿舍的。
料峭的寒风中有人唱歌,扯着嗓子不管跑调与否,竟然唱出了大漠荒凉悲壮的感觉。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
分别在即的情绪笼罩着一群正当韶华的男儿,惜别为初冬做了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