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陈九晞

18、重见赵熠

　　第十八章重见赵熠

　　楚怀灵看见青柠、青桔二人又跪下行礼，不由心中满意几分，瞧着都像是知道规矩的。楚怀灵轻轻挥挥手让她们起来，平静的开口道：“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今日刚来到这里。你们也是我一进宫就分到我身边的，这也是种缘分。只要你们真心实意的对我，我虽不许诺什么，但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楚怀灵见她们都乖巧的点了点头，就接着刚才的话，声音一提继续说道：“可是你们要是觉得跟在我这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小侧妃身边没有前途，不如现在回尚宫局去，省得以后相处久了却又想另谋高就，那就真的伤了彼此主仆一场的情分了。”

　　天慷、天悟和青柠、青桔几个虽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却也是在这宫里浸久了的老宫人了。开始的时候也都只能跟着在做些粗使的活计，很少能近身伺候主子，但是却也见过很多主子们。这种不近身伺候的经验，反而能让他们站在一个不掺杂个人主关感情的临界点上。冷眼看着宫中的哪样的人死的快、哪样的人爬的高、哪样的人活得久。

　　他们虽然现在只是在侧妃娘娘身边伺候着，四皇子殿下大婚还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楚娘娘却可以先陪在四殿下的身边，这可谓是占尽了先机。

　　要知道，皇家才是一个最不看中嫡庶的地方，在这里浣衣局的宫女都有可能当皇后，歌女生的儿子照样也能当太子。

　　几个人都不是蠢笨的，听完楚怀灵的话都一起回道：“奴才们绝不会背信弃主！”

　　楚怀灵拿过身边的小包袱，从中拿出五个小小的荷包，对天禧说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脾气也不错，你们安心当差便是。我的意思你们可都明白了吗？你们今天也都辛苦了了，这是我给你们的一点见面礼……”

　　几人又是一番叩谢。

　　楚怀灵的目光在青柠和青桔面上来回扫过，疑惑道：“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梳头的手艺更好些？”青柠、青桔二人对视一眼，就见青柠微微上前半步，道：“回楚娘娘的话，奴婢在这方面更擅长些，之前奴婢在尚服局待过两年。”

　　楚怀灵听罢，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青柠的发髻，虽然是和青桔一样穿着一样的宫装、梳着一样的宫女标准的发髻，但是齐整却不死板，规规矩矩却带着些巧思在里面。

　　楚怀灵心中当下就满意了几分，吩咐道：“那以后青桔就负责饮食和外室，青柠负责梳妆和内室。”

　　听完主子的分工青桔心中并没有一丝丝的嫉妒。因为她一来自己确实没有青柠梳妆的手艺好，二来她也明白，这所谓病从口入，这饮食用茶在普通人家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宫中可以是重中之重，绝不比梳妆打扮的工作来的轻松。

　　接下来，五个人又一起好好将这内室收拾了一番，按着楚怀灵一些特别的生活习惯与喜好，重新摆好、归置了一些物件，一通活计干下来也是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青桔和天悟两个快速到御膳房将今天的午膳取回来了。

　　两荤两素，再加上一盅甜羹加一份白玉桂花糕。

　　楚怀灵今天也确实有些饿了，吃饭时虽没有叫宫人与自己同吃来彰显和善、也没有让他们端茶倒水显示高贵，而是从盘子的一边开始安安静静的夹菜吃饭。

　　“你们几个也端去吃些吧，有两个菜我都没有动过。你们今天收拾屋子也是累了一天了。”楚怀灵吃饭的时候没有拿筷子翻菜，其中一道水晶琵琶肘因为自己不怎么爱这油腻的菜的原因就没有动，还是保持着整个肘子的形状。

　　用完午膳，楚怀灵便觉得好像一阵困意袭来，便松了松衣裳到内室的软塌上靠着，没一会儿，便又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青柠就小跑过来，小声却兴奋的说道：“楚娘娘，第四殿下马上就回来了，您也快些准备着起来吧！”

　　楚怀灵一听，立刻什么瞌睡劲儿都没了，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道：“那青柠，你去门口迎上一迎。”说完，楚怀灵就走到雕花铜镜前照了照，用桃木梳轻轻抚平那几根有些凌乱的头发，又重新调整了下发簪的角度，抚平了衣脚滚边，才走了出去。

　　楚怀灵的脑中不断想起四皇子赵熠那双剑眉之下深沉果决的墨色眼眸，仿佛仅仅一眼就能将自己看透一般。虽然她们不过只见过两次，他却一直在帮自己、救自己。楚怀灵反复想了几次，一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四皇子赵熠今日回到乾西二所的时候，天刚刚有些擦黑，他自己也许都没有发现今天回来的脚步格外的急切。

　　今天早上，父皇和皇后分别都给他下了一道旨意，突然之间告诉他为自己选定了正妃和侧妃。根本没有问过他的个人意见，但是纵使他心中千般反抗和不愿，但面上也还是笑着接了旨。仿佛他跟本没有个人喜好一般。

　　他只是皇宫里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罢了。

　　可是，当他听到自己的正妃居然是定了何成瑾之后，有些看不懂何皇后究竟是想怎样。她是想用一个嫡女彻底绑住自己，让自己以后全力支持五弟么？

　　赵熠他想不明白，他只能耐着性子接着听宣旨的太监告诉他，自己的侧妃又是定了哪家的闺秀。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又和宣旨的太监确认了一番才确认了这是何人。

　　四皇子赵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一生中有哪一天像是今天这般意外……

　　这样想着，赵熠已经一脚踏进了自己住惯了的宫门，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名的温婉女子垂首静立在一旁，廊间浅黄色的宫灯为她整个人打上了朦朦胧胧的光圈。

　　楚怀灵的眼眸低垂，只能看见四皇子脚上那双金丝云纹的缎面靴子越来越近了，她微微屈膝，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宫礼。

　　“妾身楚氏见过四皇子殿下。”楚怀灵柔声道。

　　听到这句话，赵熠的眉梢微动，若果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楚怀灵这般规规矩矩的同自己行礼问安，只不过听到“妾身”这个自称，他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赵熠忽然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他便先伸出手在楚怀灵那纤细的小臂上轻轻一托，让她站起身来，平声道：“不必多礼。”

　　也许是因为赵熠骑□□进的原因，那他手心与指腹之间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修长的手指透过碰到了楚怀灵细腻纤细的手腕，虽然只是一瞬，但这简单的接触也让楚怀灵紧张的轻颤了一下。而这轻颤的一下自然被感官极其敏锐的赵熠感受到了感受了。

　　赵熠的心中突然软了一下，顿时升起几分怜惜，他不由得稍稍停了一下，道：“可是觉得冷？以后不用在院子中等我，在屋里待着便是。”

　　感觉四皇子的目光一直在落在自己的脸上，楚怀灵微微抬眸目光聚焦在赵熠的眉心，含笑着开口说道：“妾身不冷，只是见到殿下心中有些紧张紧张罢了。”

　　赵熠也没有想到楚怀灵会这样说出心中所想，他的眸中闪现点点笑意，没再说话就径直走进了正殿之内。楚怀灵跟着赵熠的身后也走了过去，却看看停在了门口。

　　赵熠走到屋内一转头，才发现楚怀灵没有跟上。一对星眸中写满了疑惑，出声问道：“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外面不冷么？”

　　楚怀灵站在门边，认真地回答道：“妾身不知道，这主殿妾身能不能进。”

　　赵熠听完，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觉得楚怀灵自从猎场的事情发生后，没有了自己之前见她那时的骄傲，变得有些局促了起来。他转身重新走回到门边，看着她的眼睛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自己家哪里有什么不能进的地方。”

　　家。

　　这个字，楚怀灵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了。这次从赵熠的口中听到，她有些意外和震撼。

　　“还有，以后你自称‘我’便是。”

　　楚怀灵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以后赵熠若是娶了正妃或者又有了其他的妾室，会不会还记得今日的话，但她愿意相信起码现在，说出这些话的他对自己是有几分真心的疼惜的。

　　这已经够了，她楚怀灵从来不敢再奢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怀灵接过天禧准备好的热茶，亲自将茶盏递到了赵熠的手边，轻声道：“殿下，请。”

　　赵熠去拿茶盏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赵熠一时间也有些慌乱。楚怀灵觉得心漏跳了一拍，刚想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就见感觉赵熠那温热的指间好像又和自己的指间碰在了一起。

　　然后，这杯茶水就尽数洒在了赵熠的袖间。

　　楚怀灵惊呼一声“呀”，然后就连忙想抽出手绢替赵熠擦干净，未曾想却被赵熠一把反手握住了手。

　　“别动。”赵熠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