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阑干万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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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前到处都热闹。
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脚步声和孩子的笑闹声连成一片，哪怕是神仙也得沾染上凡间的烟火气。
更不用说杨牧之。
他现在一手拿着卷年画，一手提着包点心，跟旁边的花满楼笑嘻嘻地说着话：“花满楼，我们真的不买些礼物就直接回家么？”
听到他把回锦绣山庄形容成回家，花满楼心花怒放笑得格外灿烂：“一家人没那么多礼节，牧之别见外。”
好多年没有过家的感觉了，其实杨牧之不是见外是心里有点紧张，大抵是近乡情怯？
为了舒缓这一点紧张，杨牧之主动转移了话题：“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哪件事？自然是九月十五夜里的那件事。
当时金九龄身死，杨牧之崩溃，花满楼怕刺激到他就再没提过这件事的后续了，没先到现在竟然是他主动提了出来。
这件事说来实在太巧，恰巧有篡位之心的王总管遇上了同样有篡位之心的南王世子，恰巧这件事被金九龄发觉并且暗中调查了，恰巧南王世子和叶孤城之间有些恩怨才请动了他，恰巧西门吹雪推迟比武时间可以让叶孤城把地点改在紫禁之巅，恰巧金九龄监视王总管知道了叶孤城也被牵连在内，结合后来的刺杀本该是打草惊蛇了，可偏偏又恰巧叶孤城没有助纣为虐的心思。
由此种种才有了那一夜的故事。
若说还有两个恰巧，那便是花满楼不愿意提及的了：恰巧王总管要求金九龄自断筋脉，恰巧金九龄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自断经脉。
简单地把王安被反杀，南王世子被留下一命皈依了佛教的事情说了说，花满楼重点讲的是两个剑客的故事：“西门庄主和叶城主比剑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只是后来听陆兄说两个人功力相当两败俱伤。”
杨牧之惊奇：“两败俱伤？可都用尽全力了？”
点点头，花满楼回：“确实都用了全力。”
这算是是最好的结局了，两败俱伤虽然都伤了但是至少都活着，只要活着什么事都好说，不像……金九龄那样。
才这样想完，杨牧之又有些后怕，当时叶孤城用的剑并不是自己用惯了的那把，还好是这样，不然胜负难定。
“那叶孤城最后被怎么处置了？”皇帝迁怒他没有？
知道他实际上想问什么，花满楼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答：“只是约束叶城主此生不得出白云城而已。”
这种约束实际上更像是保护，保护叶孤城可以在白云城安稳度日，再没人可以打扰他，要挟他了。
对这些后续的处理还都算满意，杨牧之其实还想问一句金九龄后事怎么样了，想一想没问。
不过金九龄问不得，还有一个人倒可以问问：“小凤凰呢？”
无声地笑了笑，花满楼道：“不知飞去哪里了，去寻人了也说不定。”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马车就略过了热闹的街市来到了锦绣山庄。
早就有热心的管家等在庄门了，见了两人笑呵呵打招呼：“七少爷，杨先生，您二位可回来了，夫人常常念叨呢。”
先下车来然后转身扶杨牧之，花满楼问老管家：“哥哥嫂嫂们可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五少爷都回来了，只差您二位了。”
既是如此，两个人就不免加快了步伐往主园走，再没有让长辈们等着的道理。
他们的步伐快，却也快不过报信儿的小厮，喜喜庆庆报了七少爷和杨先生回来的信儿之后还得了花夫人的赏钱。
于是等他们到大厅的时候几乎全家都在，杨牧之心里的紧张感在看到一张张和善的笑脸的时候就已经散去了，和花满楼步调一致，节奏一致地给花家父母，兄长嫂嫂们见了礼。
回礼的时候也不似杨牧之第一次来的时候，花家公子们客客气气称呼一声“杨先生”，而是亲昵又不失分寸地唤一声“牧之”。
低他们一辈的小娃娃们有样学样，喊过“七叔”之后紧跟着喊“牧之叔叔”，倒真的像一家人似的，直直让杨牧之心里暖洋洋的。
因着两人是风尘仆仆从山上赶回来的，，花家长辈们也不留他们，打发他们去沐浴休息，只别忘了来吃晚膳就成了。
于是两个人又牵着手并肩往房间去，杨牧之心情好哼着不知名的曲儿，花满楼脸上带着宠溺的笑静静听着。
“花满楼，我怎么发觉这几个月你都没扇过扇子了？因为天气冷了么？”
要知道，花满楼虽然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于武功上有点常人难以达到的造诣，比如说流云飞袖，比如说使得一手好扇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铁鞋大盗案之后就越来越难见到他使扇子了，难不成是因为没了铁鞋大盗这号人物心里少了戒备才不用了吗？
偏过头瞧了一眼，花满楼就知道杨牧之的想象不知已经偏到哪里去了，好笑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忙着牵牧之的手，哪里还有闲暇扇扇子？”
这应该就是花满楼自和他在一起后养成的习惯，虽然为着两个人不论何时何地都光明正大地牵着手，陆小凤不知念叨了多少回，但是一向内敛的花满楼每每都是照牵不误。
杨牧之听了他的回答面上微红，头往一边偏了。
轻声笑笑，花满楼递个话头给他：“牧之怎么突然想起扇子来了？”明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拿过扇子了。
“咳咳，花满楼你那扇子上不是总缺个扇坠么？之前我那个玉牌……刻了折仙的那个大小正好，可以给你做个扇坠。”
“牧之的玉牌太过贵重”猜想或许是刚刚见过花家众人让他想起了前世的师门，话吗来饶有兴致地问：“牧之在师门的时候都是如何过年的？”
唐时习俗想来应该和明朝节礼有些不同吧？
想了想，杨牧之答：“很热闹，整年见不到面的师兄师姐不论在朝在野都会赶回来，大家坐在一处围着暖炉和和气气亲亲热热地说说话，比听说书先生说的还要有趣得多。”
一说起来就没完了，他眉飞色舞道：“用膳的时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师父会借行酒令考较一下师兄师姐在外有没有修习自身，若是被逮到少不得第二天做一篇《罪己论》交给师父才算过关。”
明明是名声在外的人物，诵读自己《罪己论》的时候却像是书院里被罚的小童一样，别说多滑稽有趣了，只要想想杨牧之都能笑出来。
由他一个人讲了一路，回到房间他还在说师父醉酒后闹出的笑话，花满楼笑着把人拽了过来沐浴：“说起醉酒，牧之也不遑多让。”
知道他是想说自己酒量不好，杨牧之瘪瘪嘴：“记不记得我们在霍休的小楼里喝的那碗酒？少喝一点是不会醉的。”
摇摇头，花满楼笑：“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在霍休小楼发生的事情还好像昨天一般，原来已经大半年过去了。”
那时候两个人还没有捅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花满楼心里还在介怀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燕，杨牧之还会因为花满楼和孙秀青两个人之间迅速升温的友情吃飞醋。
跟着一起笑，杨牧之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可不是么？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铁鞋大盗案呢，就跟正在眼前一样。”
也是铁鞋大盗案，杨牧之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花满楼终于得偿所愿。两个人结发订下盟约，并肩作战一起面对铁鞋大盗，为花满楼治好双眼，除了心魔，为国家灭了祸根。
再然后是他们前不久还在讨论的九月十五案，花满楼得知杨牧之的前世今生，得知他的不幸染毒却都用一颗满怀爱意的心去接受去包容去治愈，用自己的默默支持和深情不悔帮杨牧之下定决心，终于使他摆除前世的纠缠和今生的毒|瘾。
或许每个人眼中的爱情都是不同的模样，但是在杨牧之和花满楼的这段感情里两个人从相遇到相知相许相守更像是一种互相成全互相拯救。
因为对方，自己才成为了更好的人。
相视一笑，万千情意在心中，一个诱人深陷的吻就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以致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床笫间一片狼藉。
杨牧之被花满楼抱着去沐浴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拿手捶他小声埋怨道：“刚回来！等下就要去用晚膳了！也太……太孟浪了些。”
送了个吻在怀里人水光艳艳的唇上，花满楼笑：“索性是在家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没关系，晚膳时分，两个人还是迟了些，面对那些善意的戏谑眼神，杨牧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花满楼一点不受影响地一会帮他夹菜一会又限着他喝酒，让第一次见杨牧之的花家五哥一一也是花家唯一一个单身汉眼红又心酸。
用过晚膳，花夫人就放了膝下的小辈们回去守岁，出门的时候花五哥特意追上了杨牧之：“牧之等等。”
不明所以地站住转身，杨牧之一只手还跟花满楼牵着问：“五哥有事么？”
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来递给他，花五哥说：“牧之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不在，直到今天才把这见面礼补上，五哥除了占卜什么都不会，只好送你这个了。回去和七童一起拆。”说罢还调皮地眨眨眼睛。
没想到花五哥尽管是个这么小孩子脾气的人，杨牧之笑着谢过他和花满楼回了房间拆了那锦囊。
只有一个小纸条，上面两个字：般配。
杨牧之笑：“花满楼，五哥送这个是不是我们在神明面前都过了明面儿了？”
花满楼接过那纸条看了也笑：“牧之你知道我一向是不大信这个的。”
哼了声，心里念叨他没情趣，杨牧之问：“那花满楼你信什么？”
“信日月星辰，信年年岁岁，信你。”
心里被这话一暖，柔得不像样，杨牧之眸子亮亮的：“日月星辰我给不了你，年年岁岁倒是可以。”
“那不若牧之与我一起守岁？年年岁岁守下去？”
“好。”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阑干万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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