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花神亦折腰》过燕山

28、云松令

　　陆小凤轻功快，朝着毒针射出的方向追过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一片衣角。

　　追到花园的时候，好似情景再现似的，还是那个很奇怪的姑娘把孔雀王妃擒住了按在石桌上。

　　那个很奇怪的姑娘后来他问过花满楼，花满楼解释说是他六嫂的娘家妹妹姓沈叫凌霜。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陆小凤应该会大笑出声。

　　现在他只能绷紧一张脸上前问：“孔雀王妃刚刚是不是你杀死了关泰？”

　　被迫弯着腰的孔雀王妃狼狈得很，说出的话都要变形了：“我才不认识什么关泰，开泰，快放开本王妃！”

　　沈凌霜这姑娘直白，帮着又问了一遍：“问你有没有杀人，又不是问你杀了谁。”

　　直接把孔雀王妃激怒了：“没有没有没有！还要我说几遍？快放开！”

　　想试探试探孔雀王妃的身手，陆小凤给了沈凌霜一个眼神让她放开。

　　于是孔雀王妃还臭着脸揉自己的纤腰的时候，陆小凤就攻了上来。

　　虽然中途费了些周折，但是很明显以她的身手是射不出那样的毒针的，杀关泰的人确实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那个行凶人逃离的途中呢？难道铁鞋大盗其实是孔雀王子的人？

　　不，铁鞋大盗已经把瀚海玉佛偷到手了，如果是孔雀王子的人，那么孔雀王子何苦还要拿着信物来去瀚海玉佛呢？

　　除非——除非铁鞋大盗偷到的瀚海玉佛是赝品！

　　陆小凤感觉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花如令求证。

　　站在一旁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的孔雀王妃心中有气，趁陆小凤沉思试图偷袭，只是才刚出手就被沈凌霜截胡了。

　　沈凌霜也不客气，一掌劈在她脑后直接把人劈晕了，这还不算完，嘴里还嘟囔着：“女人就是麻烦。”说得好像自己不是个女人似的。

　　等神游已久的陆小凤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沈凌霜救了一次顿时对这姑娘更感兴趣了，跟她说了把孔雀王妃找个房间安排好就回了正在宴客的花厅。

　　花厅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如果忽略坐在不显眼处情绪不高的花满楼和杨牧之的话。

　　也是那一瞬间让陆小凤有些失神，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世上最好的两个朋友，哪怕他们不欲沾染那么多麻烦事也一次次向自己伸出手。

　　可是现在，他们陷入了困境之中，自己能做的事情却那么少，那么少。

　　陆小凤感觉到一分惭愧，一分自责和十分感恩，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从外面进来的金九龄见陆小凤呆呆站在门边站了得有半盏茶功夫一掌拍上去把他拍醒：“袁飞醒了，我们过去看看。”

　　又叫上了杨牧之和花满楼，四个人朝袁飞的住处走去。

　　这一次就连金九龄都没有费心思去调节气氛，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被这样的乌云笼罩着，无论是怎样的笑话都不好笑。

　　被花家下人扶着坐起来的袁飞见到四人一点不惊奇，只是探头往他们后面瞧了一眼：“我听说我差点就死了？关泰那臭东西呢？不敢来见我了？”

　　提到关泰，四人都下意识略过，陆小凤问：“袁大侠知道是关大侠给你下的毒？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才会给你下毒？”

　　问得直白，袁飞也算坦白：“在密室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关泰那臭东西不对劲了，别人都是小心翼翼一步不敢走错，就他大大咧咧大步大步往前走，不是托大，是之前根本就去过那里。”

　　陆小凤脸色凝重：“那你有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密室里机关的？他是不是把朱停……”

　　虽然外界都在传陆小凤和朱停在三年前就已经恩断义绝，不再联系了，但是自从经过密室之后，陆小凤就很担心自己的老朋友。

　　原因很简单，花如令不会把存放了瀚海玉佛的密室的事情宣扬出去，那么铁鞋大盗能够在密室来去自如而不触发机关只可能是从朱停下手。朱停是个嘴巴比锁头更严实的人，却还是吐露了秘密，怎能让人不担心？

　　“关泰哪有那么大本事制住朱停？肯定是跟着铁鞋大盗进去的，这臭东西怕事情败露拖累我还故意跟我拌嘴，等我能下地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没人忍心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好朋友已经死于非命，陆小凤接着问：“袁大侠既然知道关大侠跟铁鞋大盗有联系，那你知不知道铁鞋大盗是谁？或者有没有铁鞋大盗的线索？”

　　似乎是被问了很难回答的问题，袁飞捂着脑袋好一会才想起些什么：“他怕连累我处处瞒着我，但是他先前给了我一封信说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测就打开看看。”

　　说着，他摸出一封信来递给陆小凤，那信应该是贴身放着的，现在还有温热的余温。

　　陆小凤在征求了袁飞意见后把信拆开，快速阅览了一遍之后把信小心叠好还了回去，没多说什么抬脚就往外走。

　　其他三个随即跟上，杨牧之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要不是被花满楼扶了一把差点就跌倒在金九龄身上。

　　“小凤凰，你看到什么倒是说话啊，别一个劲只知道走。”

　　走在最前面的陆小凤步子很大，他知道自己该说话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封信，或许关泰在写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难逃被灭口的命运，所以隐隐透露铁鞋大盗和瀚海国王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如果他真的遇害了，也请袁飞不要为他复仇。

　　握惯了刀的江湖人写起信来根本没什么文采可说，所以最后一句话关泰写了句大白话：“我如果死了就跟阎王爷商量商量，下辈子做个女人，到时候嫁给你跟你拌一辈子的嘴。”

　　陆小凤不忍心去想袁飞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痛失所爱的滋味尝过一次就能记一世。

　　察觉到他的反常，金九龄把陆小凤拽住定在原地：“别管你想不想说，总得跟我们提一嘴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铁鞋大盗和瀚海国的孔雀王子应该是一路人，我现在怀疑铁鞋大盗偷走的瀚海玉佛是赝品，所以想找花伯父求证。”

　　四个人在房间找到花如令的时候，他正在抄往生咒，说是等头七的时候烧给那个惨死的小厮。

　　看陆小凤精神状态有些不好，金九龄接茬问：“花大侠，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铁鞋大盗是孔雀王子的人，他们在偷走了瀚海玉佛后还不善罢甘休是不是说明他们偷走的不是真正的瀚海玉佛？”

　　花如令不是很吃惊，不紧不慢道：“金捕头，你说的不错，被盗的的确不是真品。既然二十多年前我答应过老瀚海国国王只能把瀚海玉佛交给带着他信物的王子，那么我就必须做到，所以供奉在密室高台上的只是一个用来迷惑视线的赝品。”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四人准备离开，杨牧之却突然拿出一根针：“伯父，或许您曾经见过这样的针吗？”

　　将针接过去，花如令仔细端详了半盏茶功夫最后斩钉截铁地说：“我的老朋友宋问草的药箱中有这种针，牧之你问这个干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宋问草也是铁鞋大盗的人，甚至就是铁鞋大盗本人。

　　午时已经过了半炷香时间。

　　小丫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宋……宋神医死啦！”

　　坐在花厅的四个人互看了一眼，难不成宋问草也被灭口了？

　　又一个人的死亡成功带来了恐慌，陆小凤和金九龄忙着安顿众人。

　　杨牧之带着花满楼朝发现宋问草尸体的地方走去。

　　在众人的视线中，花满楼光明正大地握住了身旁人的手，语气温柔：“牧之，你怕吗？”

　　前世的杨牧之见惯了生死心也硬了怎么会怕？可现在的杨牧之被人暖热了心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会不怕？

　　但是比起对死亡的恐惧，杨牧之还有更怕的事情，他回握花满楼的手：“都这个时候了，花满楼，别告诉我你还想把我往外摘，晚了。”

　　花满楼低低一笑，似乎是想开了什么事：“都这个时候了，牧之，我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有太多话没有跟你说。”

　　杨牧之心里一软，深呼一口气：“花满楼，你现在说也不晚，我听着呢。”

　　走过长廊，来到一处稍微开阔的空地，宋问草的尸体如同小厮的尸体一般死状凄惨，除了伴作家丁守在那里的暗卫并没有其他人敢停留。

　　暗卫们见主子来了，见过礼之后就很有眼色地隐到暗处了。

　　杨牧之掀开尸体身上的衣裳。

　　花满楼说：“牧之，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在意小燕的，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你重要。”

　　杨牧之拿银针刺进了尸体的胸膛。

　　花满楼说：“牧之，我不喜欢上官雪儿送你的那朵花，你看花的时间快比看我的时间还要长了，我们能不能把它送人？”

　　“可以。”

　　杨牧之趴在尸体旁边找寻针眼。

　　花满楼说：“牧之，我心悦你，前所未有。”

　　“我也是。”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