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之鼠猫》白长生

104、第 104 章

　　第二日，傍晚时候修也未曾出现，白玉堂不知是不是蛇毒的原因，整个人都有些昏沉，外头也不见人来寻，展昭担心不已，知更倒是一直不紧不慢。
　　到了时辰，知更指挥着大大小小的蛇将那口锅运到上次修扫墓的湖边，一同运来的还有白布包着的尸骨。今夜月华很好，漫天的银辉，日里诡异的丛林也柔和了许多，湖面有波澜起伏，像一头大鱼在水里起伏游荡，碎裂的月光就是它的鱼鳞。
　　就看见一日不见的修如行尸走肉般呆坐在湖边，不见昨日的灵动，看着水里的倒影，问道：“你是谁？我是谁？你是我？”如此反反复复的一句。
　　“修，时辰到了。”知更淡声道，看了眼一旁的展白二人。
　　“嗯……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修心不在焉地应道，又懵懵懂懂地问，知更并不答她，只忙着手里的事。
　　明月逐渐西垂，知更的动作越来越慢，展昭心里亦是沉重非常，只见白玉堂突然站起身，走到白布包着的尸骨旁，猛地掀开，里头白骨滚落，修瞳孔骤缩，瞬间化作竖瞳，面上表情也痛苦起来。
　　“爷告诉你你忘了什么，你忘了这是谁！是被谁生吞活剥而死！那你记不记得自己相公的血肉是什么味道？”
　　“你闭嘴！你胡说！”修吼道，捂着耳朵直摇头，化出蛇尾，横扫过去，却扫了个空，展昭抱着白玉堂躲开了这一击，在地上囫囵滚了几圈。
　　“你骗我！你们骗我！相公没有死！可是相公在哪？相公你在哪！”修哭嚎道，已经失了理智，青黑硕大的蛇尾四处击打，断树裂石，知更已经被飞沙走石给击晕了过去，满锅的血水浇在身上。
　　“玉堂，你刺激她做什么！如今失了神智如何？！”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展昭以为他有什么计划了，见蛇尾扫来，只护住白玉堂，背上受了一记，力逾千斤，一口血没憋住，喷了白玉堂一脸。
　　“猫儿！一会你躲开，让她来，只要她完全化蛇，爷便有办法让她不留全尸！”白玉堂咬牙道，目光凌厉，眼中有金丝游过。
　　“你！”展昭死死拽着要挣开他的白玉堂，没能站起身，被拉拽着跪行了几步，依旧不松手。
　　白玉堂笑着压住展昭的手，“猫儿可信我？”
　　展昭拼命摇头，身心都是不同意，“你要做什么，我来做，你现在不可以，不可以！”
　　“猫儿只知道护着爷，猫儿自己也说要与爷比肩，爷怎么能输给你。”白玉堂一根根掰开展昭的手指，拿了画影，向那具白骨跑去，虽没了功夫，好在身法灵活。
　　“玉堂！”
　　“妖女！你要找你相公！这具白骨便是！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你骗我！那不是！不是！我要吃了你！吃了你就能变漂亮！漂亮之后相公一定会回来！”
　　“那你便来吃我！”白玉堂拍了拍胸脯，修的脸渐渐显出鳞片，化成了一个巨大丑陋的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直勾勾地盯着白玉堂，犹豫着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白玉堂咬去。白玉堂将画影拿稳，背在后面的手剔开一个锦囊，将里面的皮状物握在手中，修长的手指愈收愈紧。
　　“玉堂！”那边展昭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白影没在蛇口里，眼睛茫茫然地盯着蛇口，只觉得天地之间瞬间安静了，却突然发现蛇口好似没有闭上，蛇颈处迅速膨胀起一个类球形，蛇身狂甩，很是痛苦的样子，大蛇挣扎着滚去湖里，顿时激起千层浪。展昭这才看清蛇口被一把银剑卡住，喉咙那里鼓胀的到不知是什么，白玉堂正半蹲在蛇口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
　　锦囊！展昭脑中电光一闪，就看见蛇身似波浪一样向脖颈处推进，她要把它吐出来！展昭明白白玉堂要干什么了，心下一横，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右手抓起巨阙，左袖中滑出一条长绳，正是江宁婆婆的捆龙索！向修蛇疾行而去，足尖点水，猛一提起，身上半空巨阙当空一抛，展昭踩上剑身，一个旋身，又升了几丈，巨阙落入翻滚的湖水中。
　　“玉堂！接住！”展昭抛出捆龙索，白玉堂闻声一抓，看清手上是啥的时候还有功夫黑了下脸，纵身一拉，脚下蹬着蛇口的毒牙一用力，拽紧，展昭就沿着绳索半圆滑出，空中又借力，几个扭转，捆龙索牢牢实实地卡住蛇颈的圆球，展昭贴在蛇颈处，将捆龙索打了结，这时他才看清白玉堂在打火！
　　“……”
　　大蛇挣扎得更加狠了，展昭都快被激起的水花迎面拍懵了，手上也有些拽不住，眼前全是水，看不清白玉堂的情形。
　　“次啦！”那边白玉堂终于弄燃了火，脸上一喜，摸出一枚袖箭，浇上酒液点燃，就变成了一枚火箭，攀住蛇口，用力向蛇颈中的圆球射出的同时吼道：“展昭！跳！”
　　展昭听见声音，勉强看见一抹白影从蛇口中跃出，脚下猛地一蹬，纵身抱住白玉堂，身后就响起了尖锐的爆炸声，炸得人眼冒金星。
　　“嘭！”
　　蛇颈炸开了，蛇身抽搐几下不动了，血肉溅落在翻腾的水中，先掉进去的还有蓝衣白影。展昭还有内力护体，只是被爆炸震得有些耳鸣，血气不稳，白玉堂已经晕了过去。展昭憋着气，奋力摸出之前白玉堂给他的锦囊，抖出里面的东西，用力摇了摇，皮囊迅速膨胀起来，浮出水面，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中间还有个洞，刚好可以卡住一人。展昭将喘着气扒着皮囊，肩膀吃力地抵着白玉堂的脑袋托出水面，俩人浮浮沉沉地朝岸边飘去。
　　展昭踏着水，将白玉堂拖上岸便力竭倒地，昏迷前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爱恋地摸着那具姿态恐惧的白骨，将头静静地贴在胸口处，仿佛爱人之间的轻语。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有些爱，有些人，即便痛了，死了，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