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小一朵朵

1、就这一章

　　今天又是凌晨才能入睡，望着柜子上的表，内心一顿烦躁，每天哄皮皮入睡都像是一场拉锯战，他精力旺盛，我精神萎靡。他嘻嘻哈哈，我哈欠连天。偶尔还没有等他睡着自己都先入睡了。我想没有生小朋友之前，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也是如此的令人心烦和疲惫。小孩总像是被打了鸡血的斗士，总有无休止的精力来考验你的毅力。有时候气到想一巴掌拍死他，但看到他谄媚的笑脸又什么都舍不得他受苦。心力交瘁的时候突然想到我的姥姥，她身材偏胖，听力已经退化到没有助听器无法正常交流的地步，那张写满皱纹的脸上已经不能用白皙来形容她的肤色，但可以在岁月的沟壑中辨认出在年轻的时候那是一张白皙的脸庞，早已塌陷的眼皮，看着她好像总是要睡着。那个年代家境平凡的女子，有那个是青葱玉指，柔若无骨。她们身上背负的是家计是生活。
　　我在孩提时曾在姥姥家住过一段时间，放假的时候我的妈妈会把我送到姥姥家已躲一段清闲，我跟我的小姐姐肆意的在姥姥家撒欢儿。我看着姥姥每天的生活，总是惊奇与她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觉，只要在一个地方坐久了她都可以睡着，板凳上，椅子上更别说是在床上。每天夜晚降临，姥爷睡一张床，我跟小姐姐睡另一张床，姥姥睡在沙发上，不打的屋子被填的满是满载，最新睡着的一定是姥姥，她的鼾声总是在我们精神满满之时就已经响起。我还曾经埋怨过她，“姥姥你睡这么快，我害怕。”
　　我记得我年幼的时候所有关于在姥姥家生活的细节，她负责我们的饮食起居，负责家里小卖铺的生意，负责姥爷的所有事情，当然还要为我舅舅的婚事着急。
　　现在的我可以说我的姥姥是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脊背的女人，她一生生育四个子女，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跟那个年代所有重男轻女的东北家庭一样，在生儿育女这条路上终于已小儿子结束繁衍生命的进程，当然也跟那个时代大部分家庭一样，小儿子永远都是家里最令人担心的一个。我的姥爷现在已经去世，他一生60多载，前半生和所有的男人一样生儿育女，养家糊口。但是30多岁的时候因为工伤半瘫卧床，后期更是因为类风湿关节炎导致关节变形生活无法自理。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的姥爷都很少下地行走。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床上到家里的另一个房间。基本上吃喝拉撒都在一张床上，而我的姥姥就是负责这一切的女人。我无法想象这样的30多年是怎样的煎熬，在女人最想要光彩照人的年纪承担起男人的责任，家庭的重担，还要忍受病人的坏脾气，与生活的压迫。我听见过姥姥的埋怨，也看见过她的泪水，但我没看见过她真的放弃对家人的照顾。那年姥爷去世，我跟小姐姐被留下来看着姥姥，那个夜里，我记得姥姥一直重复着“虽然很累，但起码人还在，人还在。”当时我不明白。但现在我长大了，我知道虽然他是你生活的累赘，可能是你生活最不完美的一部分，但他是你的亲人，人一旦不在了，那生活也就消失了一部分。
　　姥爷走后，姥姥就被查出来高血压，糖尿病。我的妈妈跟阿姨都说，那是突然放松才生的病。
　　你不知道生活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困难都释放出来，也许当生存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答案都变得不重要。
　　我记得那些年我跟小姐姐躲在姥姥家小卖部墙角下偷偷吃零食，小糖块还有古老的土豆片，也记得有一次我们偷吃火腿肠，吃的太多，被大人发现，她们在屋里说有小偷，要怎么抓贼，小姐姐怪我太贪心不应该偷吃火腿肠时，姥姥说不在就不在了，下次注意。其实你做了什么未必就没人知道，只是她偷偷帮你保了个秘。
　　当生活压弯了你的脊椎，
　　当希望都变成过往，
　　当年轻的你遇上未来的我，
　　不要让时光偷偷溜走，
　　请告诉她，
　　不要带走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