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好时节（慢穿）》一棠

8、人间总是不圆满

　　秋生与严钺对视了片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算是不能算的，小侯爷说了，今日老太太过寿，不好要了他的命。”秋生沉吟了片刻，“那便废了他。”

　　丁大力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秋生会这样说，剩下的几个丁家狞笑了起来。丁大力这才回神来，小声道：“秋爷，秦王殿下似乎还在院中……”

　　秋生不以为然道：“难不成秦王还能管得了咱们侯爷？”
　　丁大力忙陪着笑脸：“是是是，秋爷说得对，奴才保证让您在小侯爷那里有交代。”
　　严钺阴沉的眼中终于划过一丝惊恐，哑声嘶喊道：“你们敢！”虽是尽力嘶喊，可声音还是显得很微弱。

　　秋生轻蔑的瞥了眼严钺一眼：“往日里，严少爷可看不上我等，如今倒是让严少爷看看咱们敢不敢。”话毕，对丁大力交代道：“小侯爷还与太子爷在一起，不知道这里面的事，秦王若来了，这里的事都是你们自作主张的。”

　　丁大力恍然道：“那是！小的们自己想替咱们小侯爷出气，自作主张的！与小侯爷没有半分关系！”

　　谢秋生笑道：“你们有这般的孝心，小侯爷也不会亏待你们几个，侯府那边正是需要人手，你们也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阴寒的地方。不过，打狗也得看主人，若秦王殿下见他面上带伤也就太好看。”

　　丁大力忙道：“秋爷放心，肯定不能够带伤的，小的看管牢房多年，这手段还是有的，保证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秋生小声笑道：“国公爷最是好客，咱们也不能让秦王殿下久等，动作快点。”
　　丁大力等人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严钺努力的挣动绑缚身上的麻绳，任凭他怎么挣动，那些沾了水的麻绳也是纹丝不动。丁大力几个人送走了谢秋生，再次回到了牢房里，狞笑着围住了严钺……
　　“啊！！——”片刻后，一声惨叫，自牢房那边传了出来。
　　秋生已走出了一段路，还是能听见了这叫声里的痛意与凄厉，他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快步朝内宅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冬日的午后，阳光很好。
　　昨夜宴席谢锦与人闹到后半夜，今日又是难得的休沐，这会还在酣睡。外间时不时有动静，吵得人不得安宁。谢锦宿醉头疼欲裂，翻了个身，蒙上了头，外间竟是有压低的说话声。
　　谢锦大怒，摸索着瓷枕朝屏风方向砸去：“滚！”

　　瓷器撞了屏风，又落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重的皮毛毯子，这才没有摔碎瓷枕。
　　外面的人顿时噤若寒蝉。往日里谢锦不管多大的脾气，多不高兴了，谁也不用怕，自有林星河去哄。
　　秋生与春生两个人都在外间，面面相觑，虽是无声，可还是相互推诿着，谁都不肯进去。片刻后，秋生认命了，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朝内间走了进去。

　　秋生站在屏风处，压低声音道：“小侯爷，夫人那边催了三回了。”

　　谢锦睁开眼，宿醉的头跳着疼，不耐道：“何事？”
　　秋生小声道：“夫人挑了些聘礼，让您过目，问您是不是还要添些东西？若是不用的话，便给林家送去了。”

　　谢锦愣怔了片刻，才坐起身来看向秋生，满脸的疑惑，眼中有片刻的茫然：“聘礼？……”
　　秋生解释道：“昨晚小侯爷说要纳了林二姑娘，今晚便要抬进门……”
　　谢锦恍然，脸色一变，骤然起身，拿着长袍就朝身上穿站起身来朝外走，走了两步，可又停了下来，踟蹰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坐到了床上。
　　谢锦半仰着下巴道：“林星河呢？她怎么说？”
　　秋生道：“小姐一早被夫人叫去帮忙准备聘礼了。”

　　谢锦顿时脸色更冷，讽道：“她倒是殷勤！”

　　林星河历来都是谢锦自己说得，别人是半分都编排不得。秋生哪里敢接话，笑道：“只要事关小侯爷，在小姐那里就没有小事，又怎能不上心，何况您纳的还是她的亲妹妹。”
　　谢锦噎住，瞪了秋生一眼：“什么亲妹妹，又不是一个娘！她历来和家人不亲……她就没说些什么别的？还有，昨夜问出来了吗？严钺那狗东西怎么会在她房里？”

　　秋生低声道：“审过了，他不记得了，昨日人多，问了几个见过他的人，都说是他早早的喝多了。客院紧挨花园，该是走错了。他的酒量小侯爷知道，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
　　谢锦思索了片刻，似乎也不全信：“星河的东西怎么在屋里？他历来诡计多端，就怕他算计星河，到时候让本侯防不胜防。星河昨夜也反常，还帮着他说话……”停顿转折，又咬牙道，“狗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能轻饶了他！”

　　“哪里反常了？小姐历来心善，见不得人受苦，平日您对他动手，小姐都是远远站着也不敢上前。院子本就是小姐平素休歇的地方，有小姐的东西不正常么？也只他一个人在屋里，小姐又不在屋里。”秋生神秘兮兮的垂下头，笑道，“小侯爷放心，奴才也没让严钺好过，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顿。”
　　谢锦顿时神清气爽：“办得好！赏！”
　　秋生道：“小侯爷，这会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起来去夫人那看看，莫要误了晚上的吉时。”

　　“谁说本小侯真的要纳林月婵 ？”谢锦浑不在意的，白了秋生一眼，“本侯爷就随便说说，母亲也是，居然当真了。”

　　秋生愣住：“昨晚一院子人都看着，你也允诺了。林二小姐也已是小侯爷的人了，现在要是反悔的话，只怕那林家二小姐可就完。这是一辈子的事，就怕小姐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再不亲那也是她妹妹……

　　谢锦翻脸道：“什么我的人！本侯爷喝多了，也没怎么她，最多就是脱了点衣服，一起躺了会！谁让她睡在本侯的书房里，本侯爷还以为是……”后面的话谢锦嘀嘀咕咕的没有大声说。
　　秋生虽然没有听见后面的话，也知昨夜只怕小侯爷也是着了道，以为是林星河歇在书房里。那客房可是林星河的院落，平日里别人都是进不去的，何况那书房本就是留给小侯爷的，一般人都是进不去的。春生在外听了一会，实在不像话，不得不走了进来。

　　春生给秋生使了使眼色，可秋生嘴闭的就和蚌壳一般。春生只有自己开口劝道：“小侯爷，林宏昌很受国公爷重用，林二小姐又是小姐的妹妹，姑娘的声誉大过天，若侯爷现在反悔，她若是想不开，便是寻死也使得。”

　　谢锦哼笑：“那便让她死好了……”
　　春生道：“林二小姐寻死觅活的话，咱们也没甚损失，可小姐可就那么一个妹妹，若是为了侯爷寻了短见，只怕小姐为此对侯爷离了心，可就不好了。”
　　谢锦蹙起了眉头，有些烦躁的挠头：“那林二这是摆明赖上本侯了……”

　　“你们侯爷起来了吗？”谢锦尚未说完话，外面便传来了谢夫人的声音，以及一干人的脚步声。
　　谢锦站起身来，不耐道：“母亲怎么过来了？”

　　谢夫人倒也不会因为谢锦的态度气怒，气定神闲的进屋坐在上首，奴仆们抬着箱子的，鱼贯而入站在了一侧。

　　谢锦见林星河站在谢夫人身后，莫名就松了口气。他看了会林星河，见她一直不抬眼的站着，便吊儿郎当的打开箱子里看里面的东西，又扔了回去，对林夫人笑道：“这点小事，不用母亲费心。”
　　谢夫人道：“我不费心，谁费心？若真孝顺，那就早些给娘娶个媳妇儿回来，到时候谁愿管你？”
　　谢锦坐了过去，眨眼道：“知道母亲最疼我了！媳妇儿是肯定娶的，这不是等母亲和祖母相中吗？”

　　谢夫人虽是挥开了谢锦的手，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少给我油嘴滑舌的！快看看这些，若是没什么要添的，便给林家送过去了，免得误了吉时。”
　　谢锦道：“纳妾要什么吉时，晚上抬进来就是了。”仿佛又不经意的看向林星河，勾唇笑道，“这事你怎么说？”

　　林星河侧目与谢锦对视了一眼，温和道：“事都发生过了，如果小侯爷真做了，是该负责。纳妾对男子也许只是小事，却关乎女子的一生。”
　　谢锦挑眉，垂了垂眼眸，把玩桌上的茶盏，试探道：“哦？那本侯若是现在不认了呢？……”

　　谢夫人道：“胡闹！昨日我都已与林家说好了，若出尔反尔，那林二只怕也没脸活着了！何况，这事星河昨夜也是点了头的！”
　　谢锦看向林星河，挑眉道：“你同意了？”
　　林星河垂眸，慢慢的颌首：“昨夜两家商议，我也在一侧。”

　　谢锦道：“你现在可有对本侯话说？”
　　林星河侧目看向谢锦的脸，两个人正好对视，谢锦小声‘哼’了一声，撇开了眼，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仿若浑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