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黑代言人》千小予

9、第8章

　　得罪了金主爸爸没好果子吃，尤其是像易七这种万年不发火，生气怼死人的金主爸爸。沈霂青并不知道今天的MV拍摄现场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易七在电话里大骂了江澄羽之后，又强压了火气，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吐槽：

　　“不是，这个拍摄进度从一开始就不对啊，为啥当初没人提呢？这是你们运营的事吧，我们研发只管出方案啊。”

　　“代言人不配合我们有什么办法啊？那他今儿到底拍了啥？”

　　“一上午加半个下午，你们就由他闲着？那现在开始拍了吗？……行了，大不了扣尾款呗，一天天都忙成狗，谁有功夫成天盯着一个代言人？”

　　易七说完，没等对方回复，直接把电话挂了。沈霂青无声地溜回自己的工位上，打开游戏的开发工具界面，心中盘算着，刚才易七电话对面的人，应该是自己公司的运营同学，多年来游戏行业的研发和运营两大体系关系一直比较僵，一个做产品的，一个维护产品的，说白了，一个生孩子的，一个养孩子的，其实都是为了工作，谁也不容易。

　　刚思索及此，易七手机又响，沈霂青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被他丢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杨晓飒，很快易七接起电话。

　　“呵，刚才运营那边给我打电话来着，江澄羽今儿什么情况啊？”面对自己家下属，易七竟然又恢复了好好先生的脾气，妥妥的一枚护短双标党。

　　“我听说今儿一天都没怎么拍，什么？最后王昭都来了啊？啊？新来的姓唐的工作人员？没见过啊，可能是执行经纪？或者王昭的跟班之类的吧，行了，现在开工了就行，本来对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三言两语听杨晓飒在电话里汇报完工作，易七苦笑着将手机丢在桌子上，转向沈霂青：

　　“这就是流量明星的工作态度，不化妆，不换衣服，不配合，一上午加半个下午什么都没拍。”

　　“为什么啊？”沈霂青不解。

　　“谁知道呢？后来他团队工作人员干脆把休息室门给锁上了，不让外人进，谁也不知道发生了啥？最后打电话把他们经纪总监王昭都给喊来了。”

　　沈霂青知道，作为海王星组合的经纪人，以及星海传媒的副总，王昭已经是坐在办公室指点江山，几乎不跟任何行程了。可如今既然把王昭都给叫来了，可见拍摄现场的确出了些无法掌控的局面，至于这局面究竟是江澄羽个人造成的，还是他团队工作人员的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明天MV拍摄最后一天，你这没什么紧急bug的话，跟杨晓飒一块去吧。”最后易七交代。

　　“好。”沈霂青点头。

　　当晚下班的时候，坐在末班车的地铁里，她看到工作的微信群中，周晗分享的他们游戏官宣代言人的新闻。原来，今天是公布代言人的日子，她这些天简直忙昏了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虽然实际上也没她什么事。

　　她看到游戏公司官方微博、海王星组合微博、以及江澄羽的个人微博，分别发了高清的九张海报大图。这些图就是她第一次去跟江澄羽拍摄海报时，其中的那套白西装的制服诱惑造型，她记忆犹新。

　　宝蓝色丝缎背景中，江澄羽一身白衣，微微低头，专注地望着手里的游戏手办，正面的、侧面的、斜45°的、站着的、躺着的……沈霂青凝视手机屏幕上的少年，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他真好看，无论是双眼皮的轮廓，还是高挺却清秀的鼻梁，无一不像是上苍的精雕细琢，没有一丝瑕疵。

　　等等，她记得他的某个角度，能看到一侧额头上有一块刘海盖不住的伤疤，她仔细翻看，显然这一套照片已经过精修，想来是修掉了。

　　她一边思量着一边再一次望着这十分养眼的照片，差一点坐过了站。

　　次日多云，太阳不晒，拍摄地点依旧是那京郊的影棚，周晗也依旧没空。

　　沈霂青起了个大早，跟杨晓飒前后脚赶到了影棚，杨晓飒忙前忙后跟运营同事对接去了，她也就脖子上挂了个工作证，跟导演等合作方打了招呼后，站在影棚门口的走廊里，隔窗望着马路对面等待接驾的零星粉丝。

　　今日的她，一改往日最爱的红色装扮，而是为了换换心情，穿了一件低调的黑色长裙，披肩的长发梳的柔顺，带了一个黑色的宽发卡，独自站在人群之外的地方，很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女巫之感。

　　女巫还是女神她不在乎，来拍摄了几次MV和海报，江澄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艺人她已经了解十之七八了。她承认这枚小鲜肉的脸还是十分好看，她愿意经常看看养养眼，但她真心希望易老大别再派她跟这个小艺人有任何的工作对接了。

　　况且她发现，这几天的拍摄，江澄羽是来得一天比一天晚，全体工作人员等他一个，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譬如今天她远远望见那白色路虎和黑色奔驰一前一后驶过来的时候，特意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很好，已经到迟快一个小时了。

　　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今日江澄羽的状态看上去不错，他穿了一件白色长袖T恤，天蓝色的牛仔裤，戴了白色的口罩，额前打理着整齐的刘海，从那辆白色路虎车的后排下来的时候，虽然隔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那双仿佛氤氲着水气的大大桃花眼微微弯成弧线，好像在笑。

　　这个万年冰山终于会笑了？沈霂青不由得仔细凝望。拍摄地偏远的缘故，再加上近来海王星组合、尤其是江澄羽黑料不断，比之另外两位组合成员，流量大大减少，如今来围观江澄羽拍摄的粉丝，已经不多，用十个手指也数得过来。

　　忽然粉丝群里一个女声高声叫了句：“江澄羽，我后天就要出国留学，一年不回来了，你看一眼我的镜头可以吗？”

　　意料之外的，江澄羽竟然真的回头了，仿佛一眼万年，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刚好对上了她的镜头，甚至，他还招了招手。

　　迅速的快门声此起彼伏，这个糖发的太突然，粉丝一片哗然尖叫。

　　今儿的江澄羽，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沈霂青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臂的姿势，站在原地隔窗观望，她觉得，如若往日不发一言的冰山江澄羽是高冷的魔王，那么今日温柔微笑的他就是纯净的天使，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人究竟是怎样做到在魔王与天使之间自由切换的。

　　她觉得今天自己实在是没什么来的必要，因为今天的拍摄，异常顺利，甚至这位江小鲜肉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笑得眉眼弯弯，特意朝她点了点头。

　　沈霂青将杨晓飒拉到走廊里，悄悄问他，昨天是怎么回事，以及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杨晓飒也是一头雾水，絮絮叨叨地控诉着昨天江澄羽莫名其妙地就不让任何人靠近，今天又好像换了个人，莫不是他当真有个孪生兄弟？

　　不过，杨同学倒是神神秘秘地说，昨天由于江澄羽一直不配合，他团队的执行经纪打电话把经纪总监王昭搬来了，王昭来了之后也不管用，后来又喊来一个穿西装的男的，看样子不像是他们公司的人，我听工作人员叫他唐大夫，后来这姓唐的来了之后，就把休息室的门锁上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一个小时候，就正常拍摄了。

　　沈霂青听了微微蹙眉，也是觉得蹊跷。

　　不管怎样，今天的江澄羽配合度很高，除了依旧不吃不喝之外，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在拍摄间隙休息时，还特意走到她身边，拿出手机给她看屏幕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是前天拍摄时，她插在花瓶里的棒棒糖。

　　“这个很好看，我特意拍下来了，谢谢你。”

　　她蓦然抬头，对上他天使般纯净温柔的笑，竟然一时愣住了。尽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谢，也许仅仅是因为她用心地摆过这一枚花瓶，也许是她曾经冒雨为他买过一只棉花糖。总之这样近距离地凝视，她甚至能够看清他颀长好看的浓密睫毛，那上面像是有精灵在跳舞。

　　那一瞬间的对视，她觉得心中有一种久违的冲击，这种感觉，好像是心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骨骼清奇八字纯阳，总之有自己在这镇场子，这一整天的拍摄，都顺顺当当，当晚收工的时候，江澄羽还看中了一个当道具用的小熊毛绒玩具，道具师立刻表示送给他了。

　　看中了什么赶紧拿走，谁都怕这位爷再生出点什么幺蛾子。

　　每逢拍摄必然带点东西回去，沈霂青已经总结出了这位大明星的习惯，不管是棉花糖、棒棒糖，还是毛绒玩具……这占有欲也是没谁了。

　　沈霂青和杨晓飒一块从影棚出来的时候，门外的粉丝已经随着江澄羽的离开，而散了大半，杨晓飒一边下台阶一边接了个电话：

　　“什么？UI图集错乱？那是打包的锅啊，找客户端程序重新打包啊！啊？还是有问题？像素都不对？我们UI策划今天请假了，那……我回去看看吧。”

　　杨晓飒挂了电话，跟沈霂青说了句：“又出bug了，我得回去看看。”

　　“那你忙吧。”沈霂青点点头，紧接着杨晓飒比了个OK的手势，匆匆一路小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看着杨晓飒上车走了，她准备用手机也叫个车回家，然而许是这地方太偏僻了，她足足等了20多分钟，没有司机接单，也没有像杨晓飒那般撞大运地空手拦上一辆出租车。

　　等候的功夫，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从影棚的后面开过来了，在马路边停下，车的后门被从里面拉开，车上坐了五六个姑娘，随身带着相机，以及印有江澄羽名字的手幅，看样子像是尚未离去的粉丝。

　　“妹子，上车么？还有一个位置，人均70。”门边的女生探出头来像她招呼。

　　沈霂青想了想，这些粉丝估摸着也是回城里的，人均70比起打车来并不贵，这地方偏远，一时半会儿打不着车，机不可失，于是也就没有多问，而是直接上了车。

　　然而，等面包车开出去了好一会，她才恍然发觉，上了贼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