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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人比花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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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幺妹跟着就看到刘健中从背筐里提出一大块肉,不等三儿子咋呼,快手快脚又将东西扔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着筐到屋里头放好,出来横瞪刘健中一眼,“乐啥乐啥,有啥好乐的,还不快去挑水回来。”
有点东西能让他随便显摆的吗?
吩咐完小三儿,秦幺妹心疼拉着刘健国坐下来,倒上白开水,再将准备好明天要待客的米花糖拿了一块给他吃,见女儿兴兴眼巴巴看着,她也捡了块,“看把你给馋的,哪天没给你吃,去,跟你老汉坐到凳子上吃。”
“拿手给兴兴接到起,她嘴巴小,一会儿掉到到处都是。”兴兴不是个小气的,给块大的,让这男人也甜甜嘴。
刘大包点头,“晓得了。”
“爸爸,我们一块儿吃。”刘兴兴可以上厂区幼儿班了,正学会叫爸爸妈妈呢。
“我的兴兴,真乖。”
儿子们都大了,对小女儿他要亲热的多,刘大包脸上笑盈盈的。
刘兴兴捧着比她手还大块的米花糖,乐的没边,坐到爸爸的腿上,珍惜的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别提多亲香。
秦幺妹挖了白米出来,边挑选着里面的小石子,边问着孩子东西哪儿来的。
刘健国从背筐里掏出屠洋洋那里的珍珠大米,“屠同志给的,她明天带工会的姜干事来家里吃饭,肉也是她给的。”
刘兴兴见着那条肉,手里的米花糖都觉得不那么香了,“哇哇,大肥……唔。”刘大包赶紧把她的嘴给捂住,大家左邻右舍工友住着,谁家里炒菜多放了油都能被知道,这么大块的肉可不敢声张。
大部分人还好,像赵家老姨是出了名的开口刨根问,有两根葱都敢问你借鸡蛋跟油回去炒菜的那种。
自己已经经历过一遍,刘健国带着点平静把东西都拿出来,“还有鸡蛋,花生油跟猪油,冰糖,屠同志点名让娘做回红烧肉。”
“要吃红烧肉啊,好好好,没问题,这肉是不错,拿来红烧肯定香。”一听屠同志这三个字,秦幺妹都不由自主挺了下腰,坐得正了些。
“再蒸一大碗水蛋也用不了这些鸡蛋啊。”秦幺妹想到明天桌上有这道红烧肉,端出来肯定让余主任不敢小瞧。
“鸡蛋要煮,剥开皮后轻轻划开几道拿油炸过后跟肉一起炖。”刘健国仔细说着,“娘,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这样做了味道好还能放,屠同志真是聪明,真有见识。”秦幺妹夸个没完,跟着又紧张起来,“健国,屠同志明天要过来,你赶紧看看家里还有哪里没打扫干净,对了,给屠同志喝水的杯子跟她吃饭的碗筷……”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老头子,你跟兴兴去买一套。”
刘健国拿过钱,“我去买吧,我身上还有点钱,单单只买一套可不像样。”
“那,那都换啊……那哪里换得起。”秦幺妹再想,反正大儿子要结婚的,家里总归要置办,心一横,“算了,干脆都换,免得还说我势力眼。我明天一早去集上买,要便宜些。”
弟弟回来,家里难得晚上还吃的掺有大米的苞谷饭,还有一碗蒸的喷香的鸡蛋羹,刘家上下都吃的心满意足,加上明天还能有肉吃,都觉得幸福极了。
刘兴兴童年童语,“哥哥,你天天相亲就好了。”
秦幺妹笑着拿手指给她羞羞脸,刘大包倒是维护女儿,“兴兴也没说错,她有三个哥哥,怎么不得再来几回。”
刘健解脸上不显,在家人面前装着大哥稳重的模样,躺在床上还在幻想姑娘长的是什么模样,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上了一天班,很快便睡着了。
倒是一门心思想跟弟弟打听消息的刘健中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精神的不行。
“大哥要是成了,娘估计翻过年就要给我相看了,你说,娘会给我找个啥样子的?明天我得仔细瞧瞧这余主任家的侄女到底有多好……”他的也不能差了。
刘健国只想睡觉。
但显然刘健中谈性真浓,半点不想放过他,见刘健国不回应,还拿脚伸过去踢他。
厂里分配的房间只有这么大,为了让大儿子结婚,秦幺妹跟刘大包将自己这间屋缩小一方,再将本来三兄弟的房子隔出两间来,一间稍大些给大儿子,另外一间给刘健中跟刘健国。
“别睡啊,你跟屠同志熟,知道不知道下回分房子是啥时候?需要什么条件?”刘健中自觉自己也当了学徒,熬上两三年也会是个正式工,说不定他的孩子也出生满地跑了,总不能还跟自己兄弟在爹娘的屋里头挤吧。
他看着用木板隔开的墙,又不隔音,有啥动静听得一清两楚的,看他哥扯呼跟山响似的,也不知道未来嫂子,受得了受不了。
“我哪儿会知道。”刘健国心烦意乱的推开他哥的腿,“快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每天晚上做梦,是他的幸福放纵。
*
余海花仔细抹着二姑给的蛤蜊油,再拿木梳一丝不苛将自己头发梳的平平整整,用桂花油扎出一条油亮水滑的大辫子。
头绳都是姑妈给她买的,粉嫩嫩的艳丽细丝布叠成的蝴蝶结,捧着就像拢着一朵云。
她觉得,二姑是他们村里嫁的最好的!
而且二姑也对她最好!
这回让她来相亲,就是给相的工人家庭,跟她二姑一样的,以后她也能不用不论寒暑雨落霜晴,都必须在地里头刨食,去放乱蹦乱跳又臭哄哄的羊。
余婉菲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拿起自己的黑色小挎包,“走吧,海花。”
家里的老娘回回来都是对着自己哭穷,想让她拿钱拿票回去照顾哥哥家里上下,她哪里有?她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她自己花的呢,为了堵娘的嘴,想来想去,才把介绍对象这活给接下来。
要是成了,不说多感激吧,以后回家吃饭拿点东西也不用再怕看嫂子的脸色。
如果说不成,那可不能怪她,是侄女自己不争气。
好在她侄女长的不算差,打扮打扮还行,也算拿得出手。
一路上余婉菲又说明了刘家的情况,“刘家三个兄弟就一个姑娘,还小,今年才六七岁,刘健解当了两年的学徒工,再过一两年就会转正成正式工的,刚开始可能是住的小点,但人家二儿子也进厂里当学徒,三儿子也能干活赚钱。”有屠洋洋这样的贵人帮衬着,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屠洋洋,她一开始倒想的是后福多家,人家后德学后德习两兄弟,一个正式工一个学徒工,还没姐妹,后福多俩口子也都是职工,日子肯定更富裕,兄弟后福满还是厂里的司机。
就是听说屠洋洋跟后福满好像有点矛盾,她才有点抵触,加上一直来也像是有人给后福多介绍,都没说成,估计是眼光高。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余家啥条件,在村里尾部中数,了不起有她这个姑姑,但她可是帮不了什么的,农村人配工人也算是高攀。
再说,余婉菲看一眼正对着周围事物好奇观望的余海花,侄女的脾性有点好高骛远,打头就给介绍的太好,如果不成后面有差的怕回去就给她闹翻天。
将眼光恋恋不舍从供销社民营饭店的影子移开,余海花见着刷着白灰黑瓦的成排家属院,稍微有点失望,“姑,咋不是你住的小楼房呢。”
余婉菲轻咳一声,“小楼房没厕所没厨房,是给干部跟小夫妻住的,人口多的工人都住家属院。”她家老成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然分不到新建楼,但这就不必要说出来。
“那我家也跟这差不多……”余海花可觉得姑姑家里好了,哪怕她是睡在沙发上的,也觉得比这好。
“噢,看不上?那我们走吧,也不用进去了。”余婉菲看她这样子,转头就要往回走。
余海花一把挽住,“别,二姑,我就是说说嘛,说说而已。”昨天姑姑就给她自己的一身衣服,还有面霜头油头花,想着还能弄些好东西呢。
秦幺妹正在门口等着呢,她家来这支援三线建设,家里的亲戚可没跟来,这不锅里一把肉炖上,她把家里的活计安排妥当,只能自己在门口迎客。
“余主任,您好您好,欢迎!走吧,里面请!”
见着余婉菲,秦幺妹觉得自己说的挺整立的。
“您好,还让您在门口等着我们,真是不好意思。”余婉菲倒有些意外,不是说刘家的婆娘是逃难的。
余海花偷偷打量着秦幺妹,心中稍安,跟她娘也没什么区别嘛,就是衣服整齐些。
两人正说着客气话,余婉菲正拉过余海花要介绍,就看到秦幺妹笑得又迎上去,嘴里都有点结巴,“屠屠同志,你过来了。”
“嗯,听说今天是刘健国十八岁的生日,我跟姜干事一起过来给他贺一贺。”
屠洋洋手里提着个纸包盒子,姜静娴手里捧着一大抱开得正艳的野花,两人虽是身装工装,大好年华里,正是人比花娇,自然风流一脉香。
余海花都觉得自己被晃花了眼,她立马心中警觉起来,难道这两个也是来相看的?
那她,她全靠姑姑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越发挽紧余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