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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对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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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梅纵然再心动也不敢收,眼下两毛钱就能走礼,一斤凭票的白砂糖可得要七毛八,要是没有票,没有一块五哪里买得到一斤糖!这一斤糖票还有半斤点心票,少说也得值三块钱!
她一把将票从孩子们手里抢回来,嘴上赔着小心把票塞回给屠洋洋,“是啊,可不能要您的糖票。”
这可是糖票呢!
屠洋洋瞧他们紧张成这样,估计在这时候糖挺难得的,可她在二十六世纪什么糖没吃过,哪里看得上连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要用这纸票票去换的糖。
她没有要,“这糖我是给孩子们的,你们说不要可不行,再说了,后同志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这票你们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了。我也不敢在您这儿吃饭了。”
看情形,后福满一咬牙,把票接过来,“好,小屠同志,我老福受你这个人情。”
转手把票放到李铁梅手上,小声道,“孩子他娘,收好了,去厨房多做两个菜。”人家小同志不小气,他也大气点。
“哎,春花夏花,你们俩赶紧给姐姐倒水。”李铁梅朗声吩咐着,又怕两个小子淘气,也扯着回自己屋里头,吩咐着,“你们乖乖的,一会儿等客人走了,娘给你们冲糖水喝。”
“嗯嗯。”
“娘,我们乖。”
李铁梅笑着摸了下孩子们的手,把糖票收进高柜上的书里夹好,扯下绳子取下吊在半空的竹篮子,狠狠心从里面拿了四个鸡蛋,还剩下的精面粉也都拿了出来,对追着她进屋来的后秋花说,“三妹,你去掐些葱回来,要是看见有能吃的青菜,也摘一些。”
“娘,前天你还说那菜太小了,可不能掐,得让它们多长长才吃呢。”后秋花疑惑着问,小弟馋的都哭了娘都没舍得呢。
“你听娘的。”有客人怎么能一样。
“知道了,我就去。”
后秋花溜溜跑出门,一会儿又回来,把她二姐姐后夏花也拉着跑走了。她有好多话想说呢,一个人走着太憋得慌了。
屠洋洋有些新奇的坐在小木凳上,喝了口甘凉的水滋润着嗓子,等待着开饭。
嘿,这可是她在这里的第一顿。
这七十年代的饭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呢?
二十六世纪什么都有,华夏儿女又是最多吃货,她懒的选择,由星星安排订的生活日常美食特餐基本款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印象里她还没吃过重复的呢。
后福满看着屠洋洋可是越看越满意,要不是他两儿子最大的也才八岁,差的有点多,人家姑娘肯定不会愿意等,他都不会想着介绍给他侄子。
“小屠同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屠洋洋有点不爽,在二十六世纪,聊天可没有聊个人隐私的,不过看后福满这样理直气壮,应该是风俗不同。
很快调整过来,按照自己的人物设定说着,“没人了。我父亲没当兵的时候,家里人好像都让日本人给杀光了,是党的红军救下了他。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产后大出血,我才刚满月,她便去了。”
“唉哟,真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
后福满抱歉道,但像这样事,在如今多的是,他们都是苦过来的,辛苦奋斗,不就是为了共产主义新社会嘛!
“没事的,我为我父亲自豪。”
虽然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可像屠青山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更可惜的是,他并没能娶到妻子,孕育下子息,他为了黎明的到来而流血牺牲,是伟大让人敬佩的英雄。
“当然当然,没有他们,我们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啊!”后福满心有戚戚然,对屠洋洋更是高看一眼,准备以后结识加深关系,问清楚小屠同志后,再跟哥哥侄子开口。
李铁梅把黄澄澄的炒鸡蛋放在屠洋洋面前,笑着递上筷子,“别说了,快吃饭吧!小屠同志远道而来,肯定早就饿了。”
屠洋洋双手接过竹筷,“是呢,大家都快来吃吧。”
“我跟孩子们在里屋吃。”
李铁梅把做好的两碗面放到屠洋洋跟后福满面前,精粮食只有那么多,怎么可能一家人都吃呢。
就这样,她还生怕不够,给小屠同志的碗里面多汤少,给她家福满的碗里,是汤多面少。
“来来来,小屠同志,快吃吧。”
后福满觉得自己婆姨就是能干,别看私底下对他是又掐又打,要藏点私房钱是一点儿也不容易,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能给他做面子的嘛。
看看端出来的碗,白面做的大宽面条,不但有油炒鸡蛋,拌的咸菜,还有嫩生生的炒菜心,这手艺诚是了得!
“好。”
屠洋洋拿起筷子,微微一挑,带着朴实麦香的手擀面虽然因为面粉还掺有麦壳的关系不够筋道,但李铁梅的手艺好,面擀的均匀,纤薄透光,上头洒了些碎葱花,清香扑鼻。
但这个量,屠洋洋怀疑自己吃不完。
屠洋洋是个懒虫,别说运动了,连活动都懒得,可她是个心里很清楚的懒虫,知道自己不动,也从来不敢多吃,晚餐都以含纤维水份多的水果蔬菜为主,毕竟就这样,她也不是个纤细苗条的,按照二十六世纪的健康算法,她可是脂肪率过多,偏胖的。
她虽然真饿了,晚上主食可不能吃这一大碗,再说也吃不了啊,这碗她双手才能捧得住呢。
“大哥,这不行,我可吃不了这么多!”
屠洋洋趁没吃赶紧推拒,在二十六世纪是可以随便吃,尽情吃,但可不能浪费,会扣操行积点。她捧着碗颠了下份量,暗自咂舌。
后福满可不相信,这么壮实的大姑娘,别说是这一碗面条,再来两碗,也肯定能吃得下,只是屠同志客气,见他家用的是白面,才不肯吃筷子的。
“哎,别嫌弃你家嫂子的手艺才是。”
“哪能啊,这面可比我自己做的好一万倍。”屠洋洋自己动手,把鸡蛋倒在青菜碟子里,俐落地挑出两大筷子面条出来。
听得这样的夸奖,李铁梅在屋里吃着黄面窝头都觉得香甜极了。
屠洋洋喝着汤,吃着面,配着小青菜跟鸡蛋,真心诚意的觉得味道好极了,这顿饭吃的是舒服,本来就看着福气饱满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嫣红,让人瞧见心里便开怀。
冬果冬实仗着年龄小,挤在门口看又回头给姐姐娘打小报告,“大姐姐长的真好看,筷子使的好。”
“她吃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比画片上的人还好看。”
“她的皮肤好白。”
“嘴巴也红艳艳的。”
……两人新奇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小声着点,吃东西也堵不住你们的嘴啊。”
后春花二三口把自己那个窝头塞进嘴里,方才娘已经偷偷给她说,这位屠姐姐是中央城市里下来的,一定得打好关系。
李铁梅对男人还闹闹脾气,却很顺着孩子们,一听大女儿开腔了,赶紧按着两个淘小子,“对,听你们姐姐的话。”
她一辈子大字不识几个,可咬着牙想送孩子们都去念书的。什么□□运动她不懂,主席的话是天,主席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大家亮堂堂,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她心底里怎么也不相信,主席会不让孩子们读书认字了,她之前在村里,生产队还安排人给他们扫盲呢,肯定是有坏人从中做梗,就跟以前有皇上时候那奸臣一样。
见外面屠洋洋起身告辞,李铁梅见后春花也吃完了,抬手拿袖子给她抹了抹嘴,整理了下衣领,“大妮儿,你乖,屠同志是大姑娘,你爹肯定不好意思多跟人家说话,你送她去工会报道,再送她回宿舍。人家新来初到,不熟悉地方。”
“嗯,娘,我知道了。”后春花拿了她妈老舍不得用的手电筒,“我走了。”
看大姐跑出去,后夏花扁扁嘴,“娘,我也想去,你怎么不叫我去啊,工会的人,我也都认识呢。”她娘就是偏心姐姐。
李铁梅轻啐一口,“有人陪着不就行了,下回你去中不?”
“那可说好了。”后夏花笑起来,喝了口面汤,对着妹妹说,“下回轮到我的时候,我俩一样去,这样我们俩就能去两趟。”
“嗯。”后秋花小声答应着。
姜静娴坐在办公室里捏着钢笔抄写文件,想到屠洋洋,心里一酸,手顿了下,笔尖的墨流出来,顿时便弄个大黑点,她正好写到中间。这下不但前半段白抄了,墨浸下去,还坏了下面两张纸。
“呀。”
她慌张移开钢笔,想拿抹布拿擦。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浪费纸张便是浪费生产同志的心血。”工会干事刘文波皱眉批评道,“看看你这字写的,歪七扭八的,怎么与其它工会的同志们交流。”
他一把夺过姜静娴手里的纸,“算了算了,不用你抄了,你下班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真是的,早知道还不如他自己干呢,哪里像个中学生。
姜静娴站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没来富强机械厂之前,连钢笔都没碰过,哪里会写钢笔字,她已经很努力去练习了。
“你们好,请问新同志来工会报道,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