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此山中》兰逸轩

44、番外2 玉兰

　　叶君第一次进玉虚峰是踩在玉虚散人的剑上飞进去的。玉虚峰有一处特殊的结界，除了玉虚散人本人，其他人根本无法通过，因此世人想上玉虚峰必须经过重重阻碍，比如现在只得自己进山的温情和虞风华。
　　玉虚峰是在栎阳境内的一处不起眼的山峰，因其地形险恶、迷雾重重，又多有妖兽横行，因此非修为高深的修士不会进入那个地方。玉虚散人拜别师门下山游历时寻得此处，后经多方帮助下买下这座山，供自己使用。所想登得玉虚峰的主峰需要通过三重关卡。第一重乃是妖兽尸群，玉虚峰的前山曾是一片乱葬岗，因为前山的道路崎岖，因此死人都随意的埋在山脚下，而玉虚峰之前还有一座山遮挡了前山的大部分阳光，因此山脚处阴气甚重，吸引了许多妖兽走尸常驻于此。第二重是迷雾和迷阵，位于玉虚峰的半山腰处，由天然的迷雾和玉虚散人摆下的阵法构成。如果说第一重是阻挡普通人和修为低微的人的话，这重障碍则非是精通阵法之人或是带走灵兽引路之人无法入内。如果能有幸通过前两重阻碍，你会看到同样还在半山腰处的另一种风景，那是漫天的花海，这就是玉虚峰的第三重阻碍。这里不是四季如春，却是每个季节都有盛开的鲜花，然而鲜花虽美，却通通都暗藏剧毒，非医门中人不得入。曾有人以此诋毁玉虚散人，言她这重重关卡阻挡了求医者和求学者之路。玉虚散人对这种言论并没有回应，倒是岐山温氏温若寒对玉虚散人此举十分赞赏，连同被她收为亲传弟子的温情也高看一眼。至于求医者，真的需要她救治的病人会有人亲自护送到玉虚峰这里来。
　　温情和虞风华一边踢着石子一边穿过第一道防线。温情和虞风华身上都佩有家族驱邪之物，妖邪根本不敢靠近他两人。温情偶尔拔剑比划几下，妖邪立即转头就跑。虞风华看着这些遁走的妖邪若有所思，觉得妖邪害怕师姐应该与仙剑和驱邪之物没有关系，它们害怕的是师姐本人，不知道在自己被师父带回玉虚峰之前，师姐究竟做过什么。有过第一道防线，浓雾立刻袭来，两人看了眼罗盘确认了正确的方向，闭上眼信步走着。很快，雾气消散，眼前是一片鸟语花香。走这片毒花也要有策略，一点毒都沾不上不可能，但是玉虚散人对毒花的排布很有规律，有过一片毒花后便有另一片毒花可解前一种毒花的毒。不过也要注意，麻痹人五感的毒花不能碰，使人昏睡的毒花不能碰，使人产生幻觉的毒花不能碰。两人遂掸了掸衣袖，迅速的通过这个毒花海。
　　叶君在玉虚散人的普通弟子的帮助下安顿了下来。叶君本身长得乖巧，众师兄师姐都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交谈。玉虚散人的普通弟子之间称呼没有排行，都是以入门的早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这么称呼，怕指向不清会在前面加上对方的姓名。只有入室弟子之间的称呼会以排行称之。带叶君把行囊收拾好之后，一名师姐带着她周围熟悉环境，特意叮嘱了一些危险的地方不要轻易去。不久叶君就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温情和虞风华，两人些许有些狼狈不堪。倒不是她们在路上遇到不测，而是玉虚峰真的很高，山路难行。其实，有过那三重阻碍，御剑而上就可以了，难得两人同时死脑筋，都以为只能走着上来。玉虚散人扶了扶额，两位弟子对师门的敬重她是很开心，但是进了大门以后不御剑就可以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两个徒弟说什么。
　　叶君的学医生涯就从入住玉虚峰开始了。玉虚散人每天都会布置一些书让叶君读，连背书带识字同时进行。渐渐地玉虚散人发现自己真是挖到宝了。当初收叶君为徒只是觉得她资质不错，是个适合修仙的苗子，而从她给叶君授课开始，她发现叶君还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能力。随着她教授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她更发觉叶君的五感异于常人。这使玉虚散人对叶君的课业要求更加严格。
　　对于繁重的课业，叶君并不反感，有时她更希望她的课业越多越好，除却玉虚峰的各种新鲜事物让她好奇而想去深入了解以外，也是因为闲暇时间少了反而不会太过想家。叶君在玉虚峰的住处不算大，但是对于五岁的她来说也不算小。每天面对着空旷的屋子，十分的害怕，于是她为给自己壮胆，时时的拨动琴弦，假装自己还在云萍城的家。只是叶君的琴声并不好听，隔天琴声便引来了温情和虞风华。得知叶君想家，独自一人害怕，二人便从那天起轮流晚上跑来陪叶君。叶君对她们甚是感激。时间久了，温情和虞风华都发现叶君睡觉越来越不安稳，还时常呓语着“好吵”。只有将叶君的双耳用手捂上才能得片刻安宁。因为自己的事让两位师姐休息不好，叶君也很过意不去，将自己的事情告知玉虚散人，玉虚散人为她诊脉之后只是说她现在还小，要过两年才能有办法，并嘱咐温情和虞风华好好照顾叶君。
　　温情和虞风华也有修习课业到很晚的时候，但她们都是再晚也要到叶君那里休息，没有让叶君去住她们的屋子。并不是因为她们对叶君有意见，而是她们的床上都堆了半床的书。玉虚峰的地方有限，所以每个弟子的住处都很小。随着修习医术的时间越长，要看的书也就越多，书架放不下之后，多半都会堆在床上。温情和虞风华看着叶君对自己床上比自己还高那摞书时都很自然的告诉她“不急，以后你的床也会放这么多书的。”不过叶君并没有等到这一天便被玉虚散人带出了玉虚峰。
　　那年叶君七岁，除了逢年过节和父母生日，叶君都是住在玉虚峰。对于叶君的课业玉虚散人十分满意。叶君五感强于常人很多对叶君造成的困扰玉虚散人也记在了心里。因此一到适合的时候，玉虚散人就带着叶君单独上了云深不知处。
　　叶君第一次跟着师父御剑这么久。她也是第一次来到江南水乡，江南秀丽的风景另她心驰神往，虽然她知道这次出门她要暂离她刚刚熟悉的玉虚峰，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姑苏蓝氏的山门前，玉虚散人和守山弟子知会来意之后，就在山门前等待着弟子去通传。叶君站在师父的旁边，在山门下向上望去。云深不知处的山与玉虚峰相比并不高，数百级青石阶随着山脉走势蜿蜒而上，不见尽头。不久，守山弟子走下来迎接引路。玉虚散人牵着叶君的手走进了姑苏蓝氏的大门。叶君发现姑苏蓝氏的年长一些弟子好像都认识自家师父，每每遇到都充满敬意的向自家师父行礼。叶君对姑苏蓝氏的第一印象是白，墙是白的，衣服是白的，就连种植的树木开的花也是白色的。不似家中的荷花玉兰白色的花掩映在绿叶之中，姑苏蓝氏所植的玉兰花叶不同时，她眼见所见便是白色的玉兰花几朵依偎着立在枝头。叶君跟着师父随着弟子的指引来到一个叫宸室的地方。宸室不大，是一个小的会客厅，但是装潢并不简陋，不奢华却极为风雅。说来叶君一路走来，发觉这云深不知处是一个风雅的地方，无论建筑还是花草树木的布置，每走一步都如同画卷一样。
　　“无尘，好久不见。”蓝启仁在宸室中似乎等了很久。
　　“是啊，好久不见。蓝夫人的病已经稳定，自也不用经常过来。再者收的这三个徒弟实在让人不省心。”玉虚散人道。
　　世人皆知玉虚散人，却很少有人知道静无尘这个名字。静无尘是玉虚散人被抱山散人收为弟子之前的名字。与藏色散人是抱山散人座下的一对姐妹花。与藏色散人逍遥江湖不同，玉虚散人下山是觉得师父高超的医术藏于深山实在暴殄天物，因此在藏色散人下山不久后，自己也学成下山了。玉虚散人医术虽高，但修为不突出，也吃了不少亏，幸得蓝氏双璧蓝启言与蓝启仁的帮助。为表谢意，玉虚散人曾在云深不知处当过医修的教习。之后青蘅君蓝启言的夫人重病，都是由玉虚散人亲自调理。之后玉虚散人离开，所建玉虚峰也得了姑苏蓝氏不少助力。
　　“温情和虞风华都是很好的苗子，怎么会不省心？听说你又收了一个小徒弟，是云梦医药世家之女。”蓝启仁言道。
　　“是的，就是这个孩子。”玉虚散人示意叶君向前行礼，“阿君，快去拜见蓝先生。”
　　“叶君拜见蓝先生。”叶君向前行礼道。
　　“起来吧！”蓝启仁道，“无尘这是要让自己的徒弟来姑苏蓝氏听学吗？”
　　“不止听学，还有学艺。”玉虚散人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道：“阿君不是仙门子弟，但资质甚好，修习仙法能对她的医术有更大的助益，所以带到你这来了。”
　　“既然是拜师而来，可有拜师礼？”蓝启仁道。
　　“没有。”玉虚散人理直气壮道，“这个弟子你们不要有的是世家会抢。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蓝启仁严师的形象在众人严重根深蒂固，即便同辈对他也是有几分的敬意。能如此轻松的和蓝启仁对呛，除了岐山温氏和蓝家的长辈，也就只剩下藏色散人和玉虚散人二人。世人都道是艺高人胆大，其实不过是玉虚散人与蓝氏双璧太过熟悉。
　　蓝启仁将手掌置于叶君的头上用灵力探了探。原本气定神闲的蓝启仁突然严肃起来，说道：“无尘，这个弟子可不可以让给姑苏蓝氏？”
　　“怎么，主意都打到我的弟子身上了？”玉虚散人笑道，“听说前些日子，师姐把你宝贝的胡子剪掉了。”
　　“无尘，你应该知道，先天资质高的根骨是一把双刃剑。”蓝启仁严肃道，“若是这个孩子能被正确的教导，日后她学成可以造福世人，否则，便会成为修罗。”
　　“是啊，不然我为何将她带到你们云深不知处。”玉虚散人放下茶杯道，“但，这个弟子是我的，毕竟百年一遇的好苗子。”
　　“你稍等，我去知会下兄长。”蓝启仁起身，向寒室走去。
　　不久，蓝氏双璧便并肩走了回来。青蘅君蓝启言因为夫人的事长期闭关，蓝家的事几乎都交由蓝启仁处理，极少出关。玉虚散人见蓝家家主也出动了，有几分确定这是铁了心抢人了。
　　“青蘅君，许久不见。”玉虚散人行礼道，叶君也起来随着师父行礼。
　　“无尘，你我平辈，不用行这样的礼。”青蘅君笑道。
　　“不这么行礼不行啊。”玉虚散人无奈道，“不然徒弟就该被抢走了。”
　　叶君听着气氛不太对，不着痕迹的躲道了玉虚散人身后。青蘅君见她有些害怕，轻轻的走到她旁边，蹲下，让叶君不再仰望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君拉着玉虚散人的袖子道：“我叫叶君。”
　　“叶君？”青蘅君笑道，“好名字。今年几岁了？”
　　“七岁了。”叶君道。
　　“真巧，我的长子今年也是七岁。你是哪天的生辰呢？”
　　“十月初八戌时三刻。”
　　“真巧。”青蘅君道，“你和我那长子同一天的生辰，只是比他小六多个时辰。”
　　玉虚散人听着青蘅君盘问着自家徒弟，嘴角不禁抽了抽，气道：“蓝启言，你合生辰八字呢？”
　　“是啊！我觉得这孩子不错。”青蘅君笑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她的父母尚在。婚姻大事我说得不算。”玉虚散人道。
　　“无妨，启仁，改日你去登门拜访一下。”青蘅君对蓝启仁说道。“叫涣儿和湛儿过来吧！就说他们的姐妹来了。”
　　无视玉虚散人要杀人的目光，蓝启仁出门去寻两个侄儿。
　　“你是认真的吗？”玉虚散人严肃道。
　　“当然。”青蘅君示意请坐之后，坐到了主人的位子上道。
　　“如果阿君或是她的父母不同意，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玉虚散人叹气道。
　　“阿君的资质很好，我会收她作我的亲传弟子。她结丹之后你可以将她带走继续学医，但最后她还是要回到蓝家。”青蘅君道，“其实你比我更清楚，这个孩子到了其他家族不一定能安稳的生活。她的根骨奇佳易遭人妒，此其一，其二她的生辰八字注定她的血为炼丹上品，被有心人觊觎恐怕性命难保。姑苏蓝氏虽不说能让她的修为达到顶峰，至少可以保她平安无事。”
　　玉虚散人喝了一口茶，思索片刻道：“我有个提议，反正阿君还小，扮成男孩子应是不成问题。隐去她原来的姓名与身份，隐去我玉虚散人徒弟，也能让别人少一些对她的关注。在她能保护好自己之前，我只想把她藏起来。”玉虚散人叹气着摇了摇头。
　　“也好，男修这边的教习确实比女修那边要好。”青蘅君道，“如此，阿君也可以和涣儿湛儿多些交流。不知无尘给阿君另起何名。”
　　听着青蘅君对自家徒弟称呼着如此热络，玉虚散人没好气的道：“云末如何？云深不知处的云，始末的末。”
　　“不错啊。”青蘅君笑道，“阿君可喜欢？”
　　“只要是师父起的都喜欢。”叶君乖巧道，她只是知道女扮男装会很好玩，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不久，蓝启仁把蓝涣和蓝湛带了过来，青蘅君大致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叶君，就让他们带叶君去领蓝家的校服，顺便带她熟悉环境。青蘅君则带着玉虚散人去了龙胆小筑。姑苏蓝氏家主夫人一直是一个谜，除了家主、先生以及侍奉的弟子，也就只有两位小公子见过这位蓝夫人。相对来说，玉虚散人算是蓝夫人家中常客。蓝夫人身体孱弱，是生蓝涣和蓝湛之后没有好好调理落下的病根。玉虚散人隔一段时间就会亲上云深不知处为蓝夫人诊治。玉虚散人身上有姑苏蓝氏的通行玉令，独自前来时通常是不必劳烦弟子通告蓝启仁的。不过即便不通知，青蘅君和蓝启仁也知道她的时间，因为玉虚散人两次诊治之间间隔的时间很固定，且风雨无阻。人道玉虚散人的医德高尚，但蓝启仁知道真正的原因。
　　龙胆小筑，因其周围遍植龙胆草而得名。每到花期，紫色的龙胆花一簇一簇的点缀着，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愉悦，虽说蓝夫人有侍奉的弟子，但是打理这些花都是蓝夫人亲力亲为。因为玉虚散人说长期闷在屋子里不利于身体康复，因此让她适当的摆弄花草，也因此蓝夫人才被允许每天走出房门一段时间。
　　漏窗之下，蓝夫人在绣着丝帕，似乎很是开心。也难怪，每月的这一天，自己的涣儿和湛儿放课后都会来看她。清晨她就开始忙活着为晚饭准备的材料，直至刚刚才休息下来。听到脚步声，轻轻的抬起头，自己的丈夫正向自己的住处走来，后面不远处跟着玉虚散人。相较于自己的丈夫，蓝夫人对玉虚散人反倒更加热络，本想为她沏茶，却被按回座位上细细诊脉。
　　玉虚散人叹气着摇了摇头，说道：“蓝夫人，你的身体本无大碍，只是心结还是需要解开。不然这病一直会这么拖着，直到将你拖垮。”
　　“无尘说的是。”蓝夫人道，“只是你也知道这个结若是容易解开，我也就不会被困在龙胆小筑之中，阿言也不用终日闭关了。”
　　玉虚散人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最初为蓝夫人医治时还会开导一番，这么多年过去了，心结依旧在，别人的事又岂是自己轻易可以解开的。
　　“夫人，”青蘅君开口道，“今天无尘带来一个女孩子，甚是乖巧，我想让她和阿涣或是阿湛定亲。过一会儿阿涣和阿湛会带她来，如果你也喜欢她的话就把她定下来，如何？”
　　“涣儿和湛儿还这么小，这么着急吗？”蓝夫人问道。
　　“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青蘅君答道，“如果你也中意就把这只玉镯带在她手上。”说着，青蘅君将玉镯递给了蓝夫人。
　　蓝夫人接过玉镯，手上微微一颤，道：“为什么要封她的灵力？她可是无尘带来的。”
　　“蓝夫人莫要激动。”玉虚散人道，“我这个徒弟，自夸的说可谓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只是她现在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若是灵力太多出众难免引人注意。青蘅君，蓝夫人，小徒心思纯善，即使日后她与蓝家无缘也请在她在姑苏蓝氏学艺的这些日子里好好待她，毕竟自己的徒弟自己最疼。”
　　“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阿君的。如果到时候孩子们没有在一起的意思，我就当养了一个女儿。”青蘅君道。
　　玉虚散人虽然对蓝家抢自己徒弟的事不太开心，但是听到青蘅君如此保证，也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就回去了，至于小徒的亲事，我先替你们问问她的父母吧！毕竟叶君是我的徒弟，拜访她家应也不会引人注目。”
　　“有劳了。只是无尘，你不等你徒弟来吗？”蓝夫人问道。
　　“这孩子啊，太重感情。若是她来送我，必定哭的和泪人一样。那时我当真舍不得把她留在你们蓝家了。”玉虚散人道，“对了，若是可以，小徒倒是可以帮着医治蓝夫人的病。”说着玉虚散人拿起屋中的毛笔将穴位名称写在纸上，吹干墨迹，递给蓝夫人道，“这些穴位每日按摩一次，七日针刺一次可助缓解病情。汤药还按之前的方子每日服用就好。”
　　“有劳了。”蓝夫人道。
　　青蘅君和蓝夫人将玉虚散人送到龙胆小筑门口就被玉虚散人止住了。玉虚散人径自向山门走去，不出所料，蓝启仁已在那里等候。
　　“你不等你徒弟送你吗？”蓝启仁与玉虚散人并肩下山道。
　　“等？那样估计我会把她带回玉虚峰。”玉虚散人道。
　　“你还是那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嫁人养一个自己的孩子？”蓝启仁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一直没娶吗？”玉虚散人道，“我可不想嫁人。”
　　“看你为大嫂尽心医治，以为你已经释然了。”蓝启仁道。“还是因为兄长吗？”
　　“蓝启仁，蓝家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让你有空八卦我了？还是说最近师姐没空来姑苏串门剪你胡子？”玉虚散人玩笑道，随后又敛起了笑容，“我不想和山下的世界有太多交集。师兄就是前车之鉴。我下山的目的很明确，而且我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我可不想早早死去。很久没下山了，也不知道师姐如何了。希望她能平安吧！”
　　蓝启仁听到此话停住了脚步，叹了声气，道：“藏色散人上月已经故去了，与她的丈夫一起，死于一场夜猎。”
　　“师姐……怎么会这样！”玉虚散人握紧了拳头，一滴泪从脸颊上划过。
　　“藏色散人有一子于夜猎中失散，流落街头，已被云梦江氏寻到。如果你想把他接回玉虚峰的话，我可以帮你传个信。”蓝启仁道。
　　“云梦江氏待他可好？”玉虚散人问道。
　　“江氏宗主江枫眠已收他为大弟子，他的子女也视他为兄弟，应是不坏。”蓝启仁道。
　　“那就好。”玉虚散人道，“自从师姐成亲，我就再也没有和她来往，虽说一直在关心她过得如何，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去见她。她的孩子自然也不会知道有我这个阿姨。倘若有一天那孩子问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我与师姐的关系。既然江家待他很好，就让他在那里好好生活吧！如果哪天江家待他不好了你再告诉我。”
　　“好吧！”蓝启仁道，“没想到延陵散人的事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师父说过，我们下山难得善终。师兄的事既已应验，我只想师姐能好好的，不要和山下的世界牵扯过深。当时师姐只道我没有遇到命定之人，不懂得……”玉虚散人仰起头，不想眼中的泪再次流出来。
　　“如果那年，兄长没有将大嫂带回来，你会走你师姐的路吗？”蓝启仁问道。
　　“没发生的事我怎么会知道。”玉虚散人道，“不过上天带我还是不薄的。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温情来到了我身边，后来温情又带来的虞风华，又带来了叶君，我下山的初衷不也是为此？我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你说是不是？”
　　“你觉得好就可以。”蓝启仁道，“姑苏蓝氏倒也该谢谢你，把这么好的苗子带到云深不知处来。”
　　“如果没有姑苏蓝氏，玉虚峰也不会有今日的气候。”玉虚散人舒了一口气道，“青蘅君说的对，她的天资须引入正途，否则日后便是修罗。我相信也就你们古板如是的姑苏蓝氏才不会让这个好苗子长歪。”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们。”蓝启仁笑道。
　　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到山下，玉虚散人拱手道别翩然离去。蓝启仁看着那个洒脱的背影不自觉的呓语着：“因为当初是姑苏蓝氏帮了你一把你就如此信任我们吗？觉得你爱徒的命运也会从此改变。好在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着径自走回云深不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