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灵灯快认主》吴支祁

2、第二章

　　祭典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吴岭上下都洋溢着过年一样的节日喜庆。

　　一大早，就有衙役快马来报，林家三位公子已经进了吴岭地界，再过半日也就到了。府衙大人听了高兴得很，吩咐汇珍楼准备了上好的客房和丰盛的酒菜接风洗尘。

　　吩咐好一应琐事，又过了小半日，林家兄弟三人正式到了吴岭城内。

　　林栩垚透着马车的侧帘看着吴岭城繁华的街市有些感慨：“世人都说吴岭富饶宝地，这一路走来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林栩圭也爽朗地笑道：“此话不错，大哥可知这吴岭每年出产物资养活了多少将士，哪怕我林家世代经商累积的钱财，怕是也不能和吴岭这天地眷顾相比了。”

　　“三弟，你怎么了？”林栩垚发现林栩庄看着街市一言不发，像是出了神。

　　林栩庄回过神来，冲着大哥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好像有些熟悉。”

　　“哈哈你小子，你又几时来过吴岭，怕是看到哪个小娘子动了心看出神了吧！”林栩圭打趣道。

　　林栩庄看着自己大哥二哥都带着调侃的眼神看着自己，稍稍偏过脸不去理会，半晌开口：“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像是有人拦在车前。

　　“敢问是周山林家三位公子吗？”只听车外有人问道。

　　三人相互对视，想来定是有人来迎接了，遂下了马车作了一揖：“正是我等兄弟三人，劳贵驾相迎实属失礼。”

　　来迎客的师爷也是回了礼：“三位公子客气，府衙大人已经备好酒菜为三位接风，还请随我来。”

　　“那便有劳了。”

　　师爷命手下安置好马车，带着三人就来到了汇珍楼。

　　还没进门，老板娘就迎了出来，花枝招展地笑着：“三位有礼，总算是把各位盼来了，来来来，酒菜已经上桌了。”

　　三人又行一礼进了楼，不时饭毕。

　　师爷见三人酒足饭饱，说道：“三位公子，今晚还请好好休息，后日便是祭典，所以明日一早就要劳大驾挪移灵灯了。”

　　“应该的，来时家父早已吩咐，一切听从安排。”林栩垚回道。

　　“如此，便不打扰休息了，在下告辞。”

　　不觉天色渐渐暗下，林栩庄辞了兄长，说是喝了吴岭的浸竹酒有些头晕，想出去走走。于是出了汇珍楼就没在街市的人群里。

　　虽说天色渐晚，但如今祭典在即，各路人士都汇聚在此，大街小巷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林栩庄看着街道的灯火一直延伸，直到远处的山上，灯火的尽头更是一片明亮的火光，想必那就是灵灯庙了。

　　不知怎的，早先那一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林栩庄确定自己这的确是第一次来吴岭，家中也无亲眷在此，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自己曾经神游至此？想到这里林栩庄有些好笑，自己绝对没有那种出神入化的本事，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这位公子，看样子不像本地人，是外来客人吧？”

　　正思索着，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了林栩庄的思绪。只见街边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看公子好像有心事，要不要在我这里算上一卦，或许可解。”

　　原来是算命的，林栩庄微微皱眉，自己从来不信命数一说：“不必了。”

　　说着便要走，那男子又开口了：“公子方才是否心有疑惑？”

　　林栩庄一怔，自己是第一次来，但是对吴岭总有一种异样的熟悉，听这算命先生如此说，顿时来了兴趣，反问：“你知我作何疑惑？”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说：“方才我见公子望着灵灯庙方向，眉宇或存思虑。公子剑眉星目应是天定清明目，本不该出现此等徘徊之相，可我又见公子脚步微滞，确是心有所想。”

　　“敢问先生，”林栩庄听到这番话，心里开始有点动摇，“诸如此般，作何解？”

　　“公子莫急，且写一词，在下为公子做一词卦。”

　　林栩庄看着案台的白纸，一时也不知写什么好，想了片刻写下两字。

　　半明

　　看到这个词，中年人愣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一会儿又笑着叹了口气。

　　“公子面相不凡，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妄断，恐损我功德，不过在下出师之时，家师曾赠我一笺，嘱咐我可赠与有缘人。”

　　中年人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由布袋包裹的长笺，递到林栩庄眼前：“我想公子与我便是有缘人，此笺便送与公子。”

　　林栩庄看不懂了：“可先生，这卦还未解。”

　　“公子莫怪，在下解不了此卦，但此笺可解。公子先莫看笺文，若相信在下，现在公子便带着木笺去灵灯庙看看，此笺因果皆在庙内了。”

　　还未等林栩庄说什么，那人就卷了案上器物拂袖而去，嘴里还念叨着：“得见因果，功德圆满，功德圆满！”

　　林栩庄见此人潇洒离去只留下这只木笺，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更不明白算命先生这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望望远处的灵灯庙，林栩庄思忖片刻，决定听那中年人的话，去灵灯庙看看。

　　也不知林栩庄作何打算，他只是心里念头太盛，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想解开这莫名熟悉感的想法彻底占据了整个脑海。

　　于是林栩庄就随着街市的人潮，慢慢朝着灵灯庙方向去了。

　　虽然已是夜晚，但是祭典在即，除了灵灯本体以外还有许多香案摆设需要安排，所以依旧有许多人在灵灯庙的山上山下来回奔忙。

　　山下空地已经垒起高台，祭典的规模初见雏形，不时还会有几个大汉扛着桌案从山路里出来。

　　林栩庄脚程不慢，但灵灯庙和城中所隔还是稍许有些距离，等他到了庙前今日的搭建工作基本快结束了。

　　灵灯庙的门半掩着透出些许光亮，林栩庄刚准备上前去敲门，恰巧从门里就出来一个人影，正是今日迎他三人车马的师爷。

　　师爷看上去也没想到林栩庄会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但是立刻就笑着凑上来：“林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我见入夜此处还灯火通明，一时好奇就来看看。”林栩庄答。

　　“林公子有心了，祭典将近诸多事情还要一一筹划，只得加紧赶工了。”师爷笑笑，看着林栩庄的神色，似乎不是纯粹的闲逛而来，又问：“林公子可是想看看灵灯？”

　　林栩庄心里叹这师爷也是个精明人，自己还未说便知晓来意，于是拱手说：“在下本意的确日此，只是见今日似已闭门，不好过多打扰，还是等明日与家兄一同参见吧。”

　　“不妨事的，这灵灯庙平时从不落钥，只是方才和工头说了些事才掩上门的，若是林公子想看看，自便即可。”师爷说完，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时间也实在不早，公子且随意看看，只恐太晚下山路不好走。”

　　林栩庄闻言也没有推辞，又拱手说：“多谢师爷，在下仅半盏茶便会出来，如果师爷方便可稍等在下，待在下出来和师爷一同下山。”

　　又谢了一次，林栩庄进了灵灯庙。

　　灵灯庙大殿比寻常寺庙稍微大一些，但是装潢并不奢华，也没有五彩华丽的壁画经幡。又加上布置山下祭典已经将多数案几都搬走了，整个大殿基本就只剩灵灯本体供相和前面一张供桌了。

　　林栩庄推门进来的瞬间，心头那奇异的熟悉感觉又涌上来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烈。环顾四周，也不知是何物让自己如此反常，莫不成是那灵灯显灵了？

　　林栩庄又看向供桌后的灵灯，当即便愣住了。只见一块巨石里嵌着一盏材质奇特的灯，仅仅在烛光下也似有暗金流动，这些来之时早已耳闻，只是……现在这灵灯好像有些奇怪，它竟然开始发出稍稍压过烛火的光来，林栩庄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供桌上的一对烛光在灵灯的光华下忽明忽灭。

　　“这是……”

　　林栩庄心头疑虑更甚，鬼使神差便慢慢朝着灵灯走去，越走进越是觉得光芒强烈，只是并不觉得刺眼。

　　走到供桌前，林栩庄感到这光彩并没有更加织盛，反而照在自己身上有些温暖的感觉。对着发光的灵灯看了片刻，嘴里不觉喃喃：“这灵灯……我见过吗？”

　　连林栩庄自己都没发觉，他一只手已经触碰到了灵灯的本体。

　　霎那间，那光芒激盛，巨大的光束直接吞了林栩庄的身形。在外等候的师爷见庙内光芒四射，还以为走了水，大叫着“林公子”三字破门而入。

　　片刻，灵灯庙里传来杀猪般的大喊：

　　“快来人呐！灵灯不见了！”

　　“林公子昏倒啦！”

　　**
　　二更天，灵灯庙里站着一群人。

　　林栩庄被暂时安躺在供桌上，事从权宜也没人忌讳，再者如今灵灯不知所踪，还是先考虑眼前唯一有可能知道情形的林栩庄比较靠谱。

　　府衙大人来得匆忙衣冠稍显凌乱，眼中满是错愕，显然他上任这么久也是从未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神秘江湖贼匪，只是从未有人敢把手伸进灵灯庙。

　　林栩圭也下意识以为是有歹人作祟，凭着自己从军多年的直觉，已经在寻找着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而大哥林栩垚眉头紧锁，按自己对林栩庄的了解，一般小毛贼根本近不了身，若是真有高手那打斗的声音必然会惊动当时就在门外的师爷。

　　不但如此，现在那灵灯也不知所踪，按照那巨石的重量，就算身法再厉害的高手也难以负担如此重且又巨大的累赘出逃。

　　可若是说有数人协同作案，每日来布置的工人都是记名在本的，而且彼此也基本相识，如果串通一气想必很快就能被察觉。

　　林栩垚盯着身旁一脸严肃的师爷，虽然这人巧舌如簧但并看不出有什么武艺，基本也就排除了是师爷贼喊捉贼。

　　既然处处都无从下手，难不成是灵石显灵打了林栩庄逃走了？

　　“师爷，方才你说看到屋内光芒大盛，可是眼花了？”林栩垚问。

　　“不可能啊，当时天色已晚，那光芒绝对不是寻常蜡烛能发出来的。”

　　“那师爷当时看到这光芒之前屋内就没有任何动静吗？”

　　“当时门半掩着，三公子说只半盏茶的功夫就出来，我便没有跟着，何况里面也没有什么异响。”

　　林栩垚思忖片刻，对着府衙大人拱手说：“大人，刚刚大夫已经看了舍弟的情况只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现在当务之急是派人找到灵灯，祭典在即时间紧迫。此事我看并不简单，若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可见此人不仅身手不凡而且很可能有共谋。”

　　府衙大人连忙点头称是，又赶忙吩咐了手下的衙役立马全城以及周边郊外搜寻。

　　林栩垚又对林栩圭说：“二弟，此人带着如此重物怕是走不了多远，你向来通晓这些追踪之法，务必将歹人找到，此事与三弟相关甚密，一定要查清楚否则我林家定遭非议。”

　　“大哥放心，为了三弟我定将这人和同谋全部挖出来！”

　　一切安排好，林栩垚这才将林栩庄带回汇珍楼将养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林栩庄的意识慢慢恢复了过来，勉强支起身子，周围一片昏暗。

　　林栩庄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他只能想起来最后一件事是自己摸到了灵灯然后身体被猛然拉扯，天旋地转就昏了过去，等自己醒来就在这里了。

　　看看了周围，像是某处丛林，视线并不太清晰只有微弱的月光照着，空气中弥漫着一些薄薄的雾气，林栩庄不认识这里。

　　突然，他听到树丛里传来一阵悉索声，他以为是大哥他们寻来了，可是又不太确定，于是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看着。

　　不一会儿，从树丛里钻出来几个人，可是很奇怪，这些人几乎不着片缕，而且口中咿呀不知是哪处语言。

　　这群人围着跪在一块大石头前，不知道嘴里含糊些什么，霎时，从石头上升起一丝火光，借着光亮林栩庄看清楚了。

　　是那盏本应在庙里供奉着的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