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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黑暗降临 ...

  •   傍晚风起,碎了一池溪水,窗外斜阳如期而至,白鹤神色有些凝滞,她轻轻念叨了一句,“时间总是不够用呢,”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她忙掩饰道,“时候不早了,柏乐,你们还是趁着天明回宫吧。”

      柏乐望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好,那我先回去了。”她方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问道:“白鹤,我就要成婚了,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么?”

      白鹤点头一笑:“当然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白鹤神色凝重,山庄远处,乌压压的树林张牙舞爪,更让人心神不宁。身后又传来沈叔熟悉的脚步声,他攥紧了手中的探灵石:“少主,柏乐那孩子,是树灵。”

      白鹤猛然转身,沈叔无奈将手中探灵石递予她,石头发着幽绿的光芒,隐隐发烫。她苦笑一声:“原来如此。”不然,岳安也不会苦苦寻找她这么多年。

      “沈叔,柏乐的身份事关重大,您能不能……帮我瞒着父亲?”若是被父亲知道了有树灵现身,怕是不用岳安出手,柏乐就已经没命了。

      “谨遵少主吩咐。”

      临川氏族独掌造船秘术,族内有五大分支,蓝、赵、楚、王、李,造船事务由各分支轮流执掌,五年为期。各大家族多低调行事,族内分支散落五洲各地,或从商或为官,与平常人并无二致。

      白鹤的外祖父便属临川蓝氏一脉,他隐在闹市,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

      二十年前,他们的身份被岳安识破,岳安为了得到筑船秘术多次登门造访,被她的外祖父严词拒绝,岳安威逼利诱多次未果,便恼羞成怒,痛下杀手,将族中男女老少尽数屠尽。

      谋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万万没有想到蓝家的一段隐秘家事竟是最大的纰漏。

      白鹤的母亲蓝樱是家中次女,最是叛逆,她向往江湖侠义、儿女情长,对父亲追求安逸的态度很是不屑,也因此与父亲不和。十六岁那年,她游历上尧,与当时的校尉白武一见钟情,因遭到父亲反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别就是五年。

      漂泊的游子总有思念故乡的一天,那时的蓝樱已经为人妻母,十月怀胎一朝生产,心底的柔情被血脉相连的牵绊唤醒,她忽然想起了被她抛弃的家人,忽然听到了故乡的呼唤。

      她终于决心回去与父亲和解,顺便接他回上尧颐养天年,他那么喜欢孩子,见到白鹤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一路上快马加鞭,每过一道驿站血脉深处的呼唤更强烈一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双亲。

      可是已经晚了,这一别竟是永别,她回到家,眼前只剩大火烧过的痕迹,断壁残垣尚未除尽,已经有新的建筑正在崛起,在一片废墟中很是讽刺。沈叔因为临川之事不在城中,逃过一劫,他找到了蓝樱,将族中之事尽数相告。

      蓝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上尧,却始终放不下这段过往,每日活在仇恨和愧疚之中,三年之后郁郁而终,而她生前未能完成的复仇大计,全都落在了年幼的白鹤身上。

      白鹤因此成为临川蓝氏最后的血脉,她在父亲和沈叔的扶持下,重新接管起临川的事务。在父亲和沈叔的期望中,在不可遗忘的仇恨中,慢慢长大。

      后来的她渐渐明白,父亲为何会选择最艰难的复仇之法,生生错过了无数下手的机会,原来,他不只为了复仇,更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他的目标是上禹王朝。

      说到底,她不过一枚棋子,为仇恨与野心而活。

      “少主?”沈叔看她突然沉默不语,眼神黯淡,心中关切。

      白鹤这才回过神来,略带疲惫地笑了一笑:“沈叔,送我回去吧,天快黑了。”

      她心中苦涩,享受夜晚的权利也被无情剥夺了,她的记忆,从九岁那年,就一直停留在白天。她有时会忍不住疑惑,她和夜莺,究竟是谁闯入了谁的人生,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吧。

      沈叔送她回去后恭敬退下,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白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摊开纸笔,一笔一画地写着:

      夜莺,你说人可以自己选择命运么?

      她将信笺塞到枕头里,沉沉睡去。

      夜色掩映之下,一个黑色的影子急匆匆地溜进皇城,原来是左相段瑞。

      他年迈的身子有些颤巍巍的,说话却是浑厚有力,他压低声音道:“陛下,阮都正是信王的老巢,这次南越事变,估计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还是按捺不住了,”岳江叹了口气,“他隐藏了二十年,如今才有所行动,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小小南越,不成气候,这两天秦阳和陈都已经派兵支援,燕都所失城池也已尽数收回,即便阮都有所行动,也不过杯水车薪,救不回南越。况且阮都北上还要过陈都和淮阳。这两大都由老夫的长子和次子镇守,陛下大可放心。”

      岳江闻言面色微暖:“上禹何其有幸,能得左相扶持。”

      段瑞闻言颤巍巍地要跪拜行礼,岳江忙扶起他:“朕不是说过,以后您见了朕无需行礼。”

      段瑞老泪纵横:“知遇之恩,无以为报。老臣无能,不惑之年才得以入仕,若是没有陛下赏识,老臣也许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县令。”

      岳江合眸,眉角眼梢略带忧色:“都是下面官吏安逸太久,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幸得左相整顿官风,重建选官制度,帮朕笼络了一批人才。只是,上禹建国已有九百三十一年,官制之弊也由来已久,非一朝一夕所能根治,此次平乱倒也是个契机,借此拔掉顽固势力,以正官风。”

      “陛下能如此信任老臣,是臣之幸,臣愿与陛下共进退。”

      “那朕先谢过左相了。”

      段瑞复又一拜:“那臣先行告退,回府处理平乱一事。”

      沉重的宫门开启又合上,夜风趁机从门缝中挤过,为御书房平添寒意。岳江在案台前皱眉沉思,这次南越祸乱,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使再添一个阮都,也不能成事。可既然岳安已经有所行动,必然是有了十足的准备,他如此孤注一掷的倚仗究竟是什么呢?

      他神色严肃,目光微冷,起身往西墙边走去,他轻轻挪动墙边的麒麟挂饰,口中念念有词,墙壁洞开,正中间放着一个古铜色的麒麟吊坠,他取下吊坠,小心放进怀里,墙壁复原如初。

      柏乐他们若要回宫,不得不经过一片树林,当他们踏进树林之时,林中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林中有埋伏,我们回山庄!”柏乐猛然拽住了前面的岳白和岳清,拉着他们往回走。

      “这是何意……”岳白还来不及问清楚,已经来不及了,一群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团团围了上来。

      来不及多想,剑客的本能让他们迅速警觉起来,紧握着手中佩剑,他们眼光如刀,与黑衣人对峙着,柏乐则是凝神细听,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那些黑衣人目标明确,刀刀狠厉,朝柏乐刺来,被岳白与岳清一次次挡了下来。黑衣人节节败退,见捞不到便宜于是灰溜溜地想逃开。

      岳白兴致正盛,又想去抓一个活口,见状追了上去。

      “不要追!”岳清忙去阻拦,但是已经晚了。那个黑衣人实力忽然剧增,剑锋诡谲,在岳白左臂上划开一道口子,他知道被骗,立刻撤了回来。

      那个黑衣人在离开前无意中瞥了柏乐一眼,然后匆匆离开,柏乐的心却是被狠狠一揪,方才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心声:真是个棘手的女娃,信王若是早做决定,用王妃的心做替代品,我们也不必吃这么多苦头了。

      母亲有危险!眼下只有回宫揭发岳安的诡计,借岳江之力救出母亲了。

      她看着岳白血红的伤口,心中满是愧疚,她又把一个无辜之人牵扯到自己的深渊里了,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皇宫吧。”

      岳白见她有愧疚之色,安慰道:“我没事,这点小伤还算不得什么。只是,方才你是怎么知道有埋伏的,而且,那些人似乎也是冲你来的。”

      柏乐抬眼看着岳清沉默了一会儿,她觉得是时候把信王的事情告诉岳白了,毕竟,他最终的目标是皇位。

      岳清会意,点了点头。

      柏乐神色黯黯的,垂首道:“皇兄,信王已经准备谋反了,我是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岳白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惊,他转头看了看岳清:“表哥,谢谢你们能告诉我这些。”

      他明白,岳清要踏出这一步一定是付出了极大的决心和勇气。

      他顿了顿,又说道:“既如此,我也应坦诚相待,父皇早就对信王有所怀疑了,只是因为顾念兄弟之情,而且信王一直也没有大的异动,才放任他这么多年。我只是不明白,柏乐深居大漠多年,如何会牵扯其中?”

      岳清良久无言,半晌方道:“此事说来话长,如今回皇宫要紧,虽然伤口不深,但也不能大意。”

      他刚说完,岳白忽觉浑身疼痛难忍,他佯装淡定道:“那剑上好像有毒。”细密的疼痛感如针扎蚁噬,又像被烈火灼烧一般。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岳清神色慌张,眉头紧蹙:“来不及回皇宫了,我们进林子,先找冉弟!”

      他记得,萧冉还在林子里为母亲守灵,而且他精通医术,或许可以救急。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都是聪明人,谁能瞒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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