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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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混战，凯瑟即使想出击也没有机会。血蔷和伯伦希尔并排，静静地远望着激战中的战场。
虽然只是坐在驾驶舱中不动，凯瑟的头发已经被紧张的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鬓角。死死握着塑胶操作杆的手已经隐隐发疼，她默背着每个按钮和手柄的用处来缓解紧张情绪。
她也算身经百战，可是这场战争比以前的任何一场给她带来的压力更重。过去，她只要在不死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歼敌就可以了，而这次她的目标是胜利，完全的，毫无瑕疵的胜利。
这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持续的时间超乎凯瑟的意料。
“以前只是几分钟的画面来着……”凯瑟觉得连接身体各部分的关节都要僵化了，正准备活动活动脖子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人声：“阁下，空战待机命令下来了。”
“妈的，我都待机了五天了！”
线路另一头传来的粗口让通讯员们面面相觑，有默契地当做没听到。
不过，在待机命令之后，很快也下达了出击命令。憋了一肚子气的凯瑟一下子将类似于油门的踏板踩到最低，飞快地冲了出去。
路西法。对同盟军的斯巴达尼恩来说，那与死神无异。庞大的身躯和灵活的动作，如同鬼魅般接近，以精准的技术将敌方击落。
比起堕落天使、似神光辉这样抽象的名称，同盟对于它的叫法更加直接贴切——恶魔。
梅克林格与凯瑟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那个时候，他曾经评价她“只能应付感知范围内的敌人，然而只要在她的感知范围内，就没有无法击落的敌人”。
左手盾牌右手光束剑的标准装备，盾牌可以完全挡住来自斯巴达尼恩的射击，镭射光束可以轻易的切割巡航舰的舰体。
路西法是无敌的，然而当凯瑟发现自己已经被同盟的斯巴达尼恩和巡航舰团团围住时，很是奇妙地想起了龙须面胡子同志“要走群众路线”的谆谆教诲。
蚂蚁也能咬死大象啊。
战斗开始第七天，同盟暂停前进，后退八十公里躲进了小行星群，随后，大量的舰队避开正面，向着帝国军左翼前进。
趁着这个空隙，凯瑟也回到了血蔷上做短暂的休整。
旗舰伯伦希尔上，莱茵哈特正要为接下来的战术方针做出决断，来自隔邻的通讯立刻到达了。
“莱茵……呃，罗严克拉姆元帅阁下，那是佯攻。”
虽然相隔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屏幕却反常地呈现出一片雪花，不过鉴于现在整个战场都雪花了，莱茵哈特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一点。
“确定？”
“确定。”
凯瑟迪亚认真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莱茵哈特不会怀疑这个消息的正确性。
正确的情报，接下来应该有正确的对策来应对。
“能知道数量么？”莱茵哈特这么问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凯瑟的情报能力不代表全知全能。
“二千，带着陨石。”
……就连奥贝斯坦都满脸不信地望了望那片……雪花……
这已经超出情报收集的范围了吧……
“我用幽灵系统跟着他们到了小行星群边才回来的。”
奥贝斯坦看了看主君不善的脸色，提醒，“阁下，继续保持现在的战术的话，也需要派一部分兵力去处理敌方的二千艘舰艇。”
“但是，这样不符合莱茵哈特你的性格不是么？”
依旧保持着连通状态的线路中，凯瑟僭越，却点破了莱茵哈特的渴望。
他渴望胜利，直接的胜利，他要打败杨威利这个人，在战场上。
“我呢，还是比较喜欢你那些奇策啊什么的，所以，请下命令吧，我的元帅阁下。”
就算没有图像，莱茵哈特也能想象凯瑟笑得像只狐狸奸诈狡猾却又让人无法生气的样子。
“你早就计算好了吧？明明连战略图都看不懂……我命令你，克莱门斯中将凯瑟迪亚，为我取得胜利，以及——好好地回来。”
佯装中计，帝国军方面的防御网转移方向，让出通道来——将由休伯利安通向伯伦希尔的通道让出来。
同盟唯一的希望是罗严克拉姆公爵的死亡，然而谁能否认，杨舰队之所以常胜不败，那是因为有了杨威利其人！
这是一次豪赌，帝国把一切都押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不是指挥者，只是一个区区的驾驶员。
——驾驶着宇宙最强兵器的驾驶员。
通讯切断。凯瑟将披着的驾驶服穿好，走向路西法。
“你的第一次战斗，也是最后一次战斗，可得给我争气啊。”凯瑟曲起食指扣扣装甲板，笑道。
当然，钢铁的机械是不会回答她的。
“阁下，机体的修理方面还……”
华伦斯坦拦住一干维修工作人员，“让她去，任性的女侯爵阁下什么时候会听别人的劝告了。”
“华伦斯坦你把我说得像个冥顽不灵的老怪物一样。”凯瑟拉住绳索，慢慢升高。
华伦斯坦翻翻白眼，“本来就是了吧，不过你还是保持这样比较有趣。”
因为你那独一无二的光芒，大家才会聚集在你的身边，亲爱的阁下。
距离凯瑟再次出动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莱茵哈特想起华伦斯坦说过的“最高时限也就十个小时”，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
她只是进行了短暂的休整，连休息都算不上。战场上每个人都连续战斗了超过一天，疲劳早已到达极限，更别说操纵着极为消耗精神力的高达的凯瑟了。
唯一能给人带来安慰的，是“似神光辉”仿佛能照亮天际的强光，每一次亮起，都如同向他告知“我很好”的信息。
“同盟旗舰！休伯利安发现！”
“凯瑟迪亚！”尽管本人不可能听到，莱茵哈特还是猛地起身叫道。
同一时刻，六对羽翼的钢铁堕天使以最高速冲向前方——远远超过先前的速度，同盟的舰艇还没能对这个速度的变化做出反应，已经被极速经过的路西法砍出了一条血路。剑剑都精准地砍向舰艇的动力中枢，带出一串串火花和爆炸。
伯伦希尔中，观看着屏幕的人们几乎要屏住呼吸，紧盯着放大的画面。
有人轻轻地惊呼：“手臂……”
那与夜色一体的钢铁巨人身上，相当于左臂的部件赫然是残缺的，盾牌当然也不知所踪。
“哦呀哦呀，别这么大惊小怪嘛，她刚才出去的时候就这样了，不是还活蹦乱跳到现在～”
有着清晰人像的通讯画面映在旁边的屏幕上，然而这并不能为莱茵哈特带来多少安慰。
凯瑟迪亚为什么要隐瞒图像？答案不难猜，她受伤了……
的确，坐在驾驶舱里，好像要将速度操纵器踩断，忍受着失重感一鼓作气往前冲的凯瑟，额头的伤口流着血，几乎模糊了视线。
凭着射击是不可能将这架钢铁巨人击落的，而速度上……斯巴达尼恩即使能追上，其攻击也不过蚍蜉撼大树一般无力。
能够给路西法留下伤痕的，只有单纯的物理冲击，换言之，是自杀式的以身相撞，即使以它高性能的机动，也无法全部躲闪开。
累，累到感觉握着操纵杆的手，踩着踏板的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大脑里也已经一片混沌。
仪表板上，代表着休伯利安的光点一直在亮着、亮着……
她按下了幽灵模式启动的按钮。
地面轻轻的一颤。在战阵中，这样的震动完全可以被无视。
接着是白光。漫天遍野。
这不是舰艇爆炸带来的，而是在这个战场上本不会出现的——照明弹。
“发生什么事了？”立刻意识到照明弹的来源居然是自己的舰艇，杨威利向舰长亚塞道拉•沙其安中校。
“突然……毫无征兆地，”沙其安中校知道这样说很荒谬，“恶魔就在我们的头顶上……”他在键盘上敲打几下，屏幕上显示出路西法将身后背着的炮筒卸下，单手扶着炮身，而炮口则抵着休伯利安的顶部。
“……为什么不开炮？”
“你希望他开炮？”
诡异的一问一答响起，就在说话间，同盟的炮火已经慢慢地暗淡了下来，然后停止。
“第四次迪亚马特会战落幕时罗严克拉姆公爵的心情，现在我稍许能够体会了。”杨威利把椅背往后调，两条腿跷在桌面上，换成了一个休息的姿势。
即使他命令自方不顾自己开火，大部分人都不会听令的吧。正是感受到这份厚意，杨威利无法下达这种命令，况且休伯利安上的乘员并不只是他一人。
“谁去联络帝国军把上面那家伙弄下去，让炮口总是对准了自己对心脏健康不好。”
“阁下……”格林希尔少校站在司令座位边，担心地叫道。
“啊啊，我们输了，不过命还在，想想还真是奇妙。”杨威利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不管怎样，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杨元帅的愿望注定是无法达成的。尽管战斗已经结束，当舰长喊出“敌军旗舰接近”这样的话时，全舰人员刚刚才松懈下来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
“血蔷！是克莱门斯中将的旗舰！”
说到这艘趁他们不在领头将伊谢尔伦要塞劫走了的旗舰，所有人的脸上都神情复杂。
而从出现的人影更是他们始料未及。
“卡介伦……你回来得正好，我就可以安心地去睡觉了。”
杨威利轻松的话语让正自不安的卡介伦一家松了口气，随即，卡介伦透过玻璃窗，向休伯利安顶部正在进行中的收容作业望去，“……那个的驾驶员是克莱门斯女侯爵。”
“血之蔷薇啊，猜到了。”杨威利挠挠头发，“虽然你才刚回来，但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立刻处理。”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凯瑟是被从驾驶室里抬出来的，因为她睡着了，而且无论如何都叫不醒，就好像那根叫做疲劳的弦被绷断了一样。
这是她应得的休息，谁也不会来打扰。
“……艾密尔？”
红棕色头发的少年被这轻轻的叫唤从走神状态唤醒，急忙站起走到床边扶住挣扎着要起身的女侯爵，“医生说您这是脱力后的症状，还要好好休息才行。”
“嗯。”凯瑟坐起来，向少年安慰地笑笑，“没事的，不过小伤而已，我睡了几天了？莱茵哈特呢？”
少年很明显不习惯有人如此直呼最崇拜的金发元帅的名字，他偷瞄了一眼女侯爵左手上的戒指后，脸色微红，“一天一夜，阁下。元帅阁下正在和杨元帅进行面谈。”
凯瑟原本捧着一杯温热的水在啜饮，闻言立刻就呛到了，慌张的少年手忙脚乱想要帮忙，可碍于性别的区别又不敢过分接近，但他还是鼓足勇气拦住了正要下床的女侯爵。
无奈地发现就连一个弱质的少年都能阻止自己的动作，凯瑟叹了口气，重新坐好，“埃密尔，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请吩咐，阁下。”
“可以去替我请杨元帅过来一趟吗？当然是他和莱茵哈特的谈话结束后。死缠烂打也好什么也好，一定要替我请过来。”
艾密尔少年带着昏沉沉的脑袋鞠了一躬，走出门去。他并不像克莱门斯领民们那样熟悉领主下达命令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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