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江山细数》王凯西

15、上古神卷

　　“难道，这个纵火犯是自杀？”，牧落用手在女士身上小心摸索着，想要找出更多线索。当她的手碰到胸部的时候，忽然“嘶”了一下，她手向下游走，又在上腹部轻轻按了按，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萧岚问。

　　“你来摸一下”，牧落指着女尸的胸部对萧岚说，并且后退一步给他腾了位置。

　　萧岚抬起一只眉毛，“你干嘛？我对尸体可没兴趣，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人家人都死了——”

　　“你想什么呢？”，牧落翻了他一个白眼，一把将他拉过来，“快点，不开玩笑。”

　　萧岚将信将疑地伸手，两只手指成剑指，在牧落所说的地方轻轻按了一下。

　　“嘶！”，萧岚也忍不住‘嘶’了一声，转头疑惑地看牧落，牧落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向下。

　　萧岚单手成剑指，分别在她的胸部、两肋和上腹部迅速试探了几次，眉头越皱越紧，表情凝重。

　　牧落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站着，“她的胸骨粉碎性骨折，两侧肋骨对称着断裂成几节，初步估计至少碎了八根，肋软骨向内弯折，刺穿了心肺”，牧落表情凝重地一边说，一边下意识伸手在自己左侧胸前摸索，触碰到衣服的薄纱才反应过来，她没有穿白大褂，胸前也没别着笔。

　　“嗯？什么骨？”，萧岚皱着眉问，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尸体。

　　“意思就是”，牧落说，“她的胸腔里的骨头都碎了，如果现在皮肤隔着，她的胸前就是一个大血窟窿”，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亡之后……”

　　出乎牧落的意料，萧岚忽然手上用力，‘次啦’一声撕开了女尸胸前的衣服，露出月光下雪白的肌肤。

　　“是活着的时候”，萧岚轻声说，此时已经收回了手指，“她在涂抹完白磷，一息尚存时候，被人一掌打死。”

　　“一掌打死？”，牧落看到那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胸腹之间，有一个铁青的巨大掌印，掌印周围皮肤褶皱发黑，像是被吸干了水分的枯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用手掌击碎人的胸腔？”

　　“焚心掌”，萧岚表情不详，“江湖上销声匿迹二十年的邪门功法。”

　　“焚心掌？”，牧落用自己的小手在尸体胸前的黑色掌印上比量了一下，那掌印足足有她两个手掌那么长，似乎比正常男子的手掌都要大，“真有这么恶毒的功夫？一掌将胸腔拍个粉碎，外表却完全看不出来，这不科学……我是说，这不符合常理。”

　　“如果一个人的内力足够深厚，就能做到”，萧岚单手环胸，另一手轻轻抵在下颚，在仔细思考着什么，“焚心掌的恶毒之处，不在于它能瞬间击穿胸口，而是掌风所带的戾气能将对手的精气全部吸走。就是说，你不仅死了，你生前身上的力量还会帮助凶手屠杀下一个受害者，循环往复，愈杀愈狂。”

　　他目光若有所思，突然抓起牧落手腕，单手比作宝剑挡在胸前，将牧落的手掌按在上面比量了一下，又将牧落的手拉过来，在自己的左肩上比量了一下，眼神似有所悟，又诧异警觉。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牧落问。

　　萧岚却没有着急开口，双手环胸。

　　“你有线索了？是谁杀了这个宫女？”，牧落有些着急，“你快说呀，知道了是谁杀了她，兴许就能查出她为何要烧死我，还有金叶子！”

　　萧岚摇摇头，“恐怕火烧佛香阁并不是冲你来的，你在里面不过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

　　“有人火烧佛香阁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萧岚看着牧落，有些犹豫，“这件事情本于你无关，若是被卷进来，会很危险——”

　　“别墨迹，另有所图是在图什么？”，牧落执拗地看着萧岚，星光下双眸闪着晶莹的微光，像熄不灭的星火。

　　萧岚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应该找你帮忙。你们皇宫里的女人，都这么八卦爱招麻烦么？”

　　牧落嘴角上扬，“你不走运，遇上了里面最麻烦的一个。”

　　萧岚拗不过，轻轻笑了一下，但眼神里依然很凝重，“号称武林至尊的清源山和权倾朝野京城柳家，半月前同时失火，镇宅之宝纷纷失窃。”

　　“有人放火盗宝？这么说，佛香阁也藏着宝物？就是你上次说要保护的，皇宫里的宝物？”

　　萧岚点点头，“本来并不清楚皇宫里宝物的位置，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就在佛香阁没错了。”

　　“可是”，牧落歪着头思索，“毕竟皇宫和江湖相距甚远，几乎是两个世界，如果仅仅凭借失火这一点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会不会太牵强了一些？”

　　“我本也未将皇宫的这场火案与江湖上的想在一起，直到刚刚我看到这焚心掌的痕迹”，萧岚的侧脸在月光的阴影里，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着晶光，“就在我来皇宫找到你的第二天，天虞山飘渺阁被蒙面黑衣人偷袭。”

　　“也丢了宝物？”

　　萧岚看了牧落一眼，“不仅仅丢了宝物，天虞山掌门越古师太当时正在飘渺阁闭关修炼心法，不幸被袭身亡。”

　　“掌门死了？”，牧落在心里惊呼一声，她虽不谙江湖之道，但名门正派的掌门不明不白的被偷袭身亡，江湖上会因此刮起腥风血雨也说不定，“这个天虞山，应该是很厉害的门派吧？怎么掌门会被人偷袭呢？”

　　“‘天下剑法出天虞’，天虞山号称天下第一剑派”，萧岚说，“掌门师太更是剑法超群，江湖上难有敌手。刺客若不是趁她在修炼心法时偷袭，万万讨不得半点便宜”，牧落似乎感觉到萧岚的语气里有一丝伤感，正准备询问，萧岚的语气却已经恢复了平常。

　　“掌门与我有师徒之恩，她遇刺后，我去了一趟天虞山，检查了飘渺阁和师太的失首。师太那晚从高耸如云的飘渺阁坠落，晴元宝剑断成了两截，一半落在了身体不远处，另一半恰巧插在了师太的左肩。”

　　“我当时发现师太的肩头有一处枯黑，那时只当是被晴元剑的剑气所伤，并未在意，如今想来……”，萧岚再次蹙眉凝视着女尸胸前焦黑的掌印，“师太当时定是与刺客进行了搏斗，却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使出了焚心掌这门消失了近二十年的毒门功法，惊愕之余，用晴元剑挡在身前，接住了那人一掌。”

　　萧岚边说，手上边轻轻舞动，似在模仿当时师太的招式，“可惜对方的掌力太强，师太又在修炼中被扰了心神，一时不济，让晴元剑断成了两截，对方看准空隙，又是一掌，师太勉强飞身躲过，却还是被打在了肩膀上，从飘渺阁重重坠下。”

　　萧岚演示完，胸口有些微微起伏，看着牧落，“当我看见这宫女掌印周围的焦黑，我肯定，袭击她们的，是同一个人。”

　　牧落轻轻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沉重，“如此说来，觊觎皇宫宝物的很可能有两伙人，这个宫女放火烧了佛香阁，盗走了宝物，却惊动了同样想得到宝物的黑衣人，对她痛下杀手。”

　　“被偷走的到底都是怎样的宝物？这个使用焚心掌的神秘人，又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从高手如云的江湖门派和皇宫里盗取宝物呢？”

　　“一切还都只是我的猜测”，萧岚说，“你听说过《九歌》吗？”

　　九歌，九歌？牧落在脑海里迅速搜索着她关于这两个字的印象，《九歌》，似乎战国时期的大诗人屈原曾经做过一篇名叫《九歌》的文章。但是萧岚指的应该不是这个吧？毕竟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啊，并不会有屈原存在。于是她摇了摇头。

　　本以为萧岚会露出一副奚落她孤陋寡闻的表情，没想到他却意外地耐心，低下头来跟她解释道：

　　“传说上古之神句芒，在春日播撒草木时，将万物的生息规律记录下来化作九部上古奇卷，分别是《山鬼谣》、《玉京谣》、《天门谣》、《云中谣》、《天君谣》、《河伯谣》、《礼魂谣》、《太一谣》和《归字谣》，上古以来便有传言，这九部古籍背后有及其将大的力量，若能集齐九部奇卷，将会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这九本遗卷散落于天下，只流传于传说中，很少有人提起，更少有人相信它们的存在。但仍有传言说，九本遗卷分别由江湖上的四大家族和六大门派分别保管。”

　　“四大家族？六大门派？”

　　“嗯，四大家族是皇室彦家，京城柳家，江南青家和云岭萧家”，萧岚看牧落张嘴要问，笑着摆了摆手，“就知道你要问，云岭萧家可是传说中能主世事沉浮的神秘家族，我萧某可高攀不上，只是凑巧我也姓萧罢了。”

　　牧落笑笑，点点头，“那六大门派呢？”

　　“分别是：道家圣地清源山，江湖第一剑派天虞山，少林派广元寺，’雁过留痕，杀人无形’的暗器世家古唐门，亦真亦幻幻宗法门水云洞，以及悬壶济世的天下药谷无涯谷。”

　　“所以，如果我的推测是是对的，那么现在可以肯定的传言就是：《天门谣》藏在清源山天机阁，由守山灵童镇守，《云中谣》收在京城柳家飞絮山庄，《山鬼谣》供于熙国皇宫佛香阁，《玉京谣》由天虞山掌门师太看守。”

　　“最好你的推测是错的，否则九部古籍中的四部目前已经落入了歹人之手，如果它们真的能带来什么力量给那个使用焚心掌的家伙，那后果——”

　　牧落说着，忽然见一只通体透明，闪着微微炫彩的蝴蝶从窗户的缝隙中翩翩飞入，它在萧岚的头顶翩然飞了一圈，萧岚对它伸出手，它便落在了萧岚手心。

　　让牧落惊奇的是，这透明的彩蝶刚一落在萧岚手心，便化作一股细碎晶莹的金色细沙不见了，那亮晶晶的细沙似乎在萧岚掌心排列成一行小字，待牧落凑过去看时，它已经消退了。

　　萧岚依然摊着手心，虽然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了。

　　“第五个”，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