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啊，是梦啊》穆鸟

2、第二章

　　路上，清松想要开口问，他不相信眼中所见，宗道真人如此做，必然有其道理。清松嗫嚅着要开口，宗道真人却先一步问道：“清松，你至今已修道多少年？”
　　清松未从思虑中反应过来，呆问了一声“啊？”
　　宗道真人笑道：“我知你必然有很多困惑，但现在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你只需跟着我即可。我方才问你，已修道多少年？”
　　清松忙应道，“弟子三岁时被送入灵溪派，已经十九年，但若论修道，恐怕不足十年。”
　　宗道真人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大善来于何处？”
　　清松回道：“就弟子所悟，大善应是对世人都有益。”
　　宗道真人说道：“确实如此，那怎知对世人都有益？”
　　清松道：“如将军守卫百姓，大圣消灭邪魔之类，都是对世人有益。”
　　宗道真人道：“因恶而知善，所以大善是源于大恶。”
　　清松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大恶反倒成就了大善吗？宗道真人不顾清松一脸疑惑的模样，拉着他站上佩剑，径直朝灵溪派飞去。
　　终于回到灵溪派，清松站在门口，脑中又重现宗道真人披着长串头颅朝他走来的样子，心中恶寒，想着赶紧将此事报告给掌门真人，他脑中已是混沌。往门口走了两步，清松就被宗道真人拉住了衣袖。“你不曾感觉到不对劲吗？”宗道真人问道，脸上是一片肃然。清松这才意识到，山上安静得可怕。往常，都会有两个弟子守在门口，在他们刚回来时就会有很多人弟子围上来。可今日，门口核桃树落下的黄叶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却无人打扫。清松心下一惊，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宗道真人向前几步，推开了大门，门内弟子有的在练武，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论道，好似很热闹，与往常一般，但门外竟听不到一点声音。清松一看到这番景象，极为高兴，笑着向宗道真人说：“师父，看来门内没出什么事。”宗道真人反问道：“真的没事吗？”清松疑惑了。宗道真人又道：“你往日同好的师兄弟有一个来向你问候吗？”清松依然笑道：“许是他们正兴致高呢，懒得理我。我去向他们打声招呼去。”宗道真人点头。清松便朝同好的师兄笠松走去，可笠松只顾练武，一点都不看清松。清松又向正在看书的师弟牧松打招呼，也不见一点回应。清松不甘心，拉了一个又一个师兄弟，都无人理睬他，都在坐着各自的事情，好似已经被人设置了行为模式，刻板地执行着。
　　清松看此情形，跑向宗道真人，“师父，无人理睬我，这是怎么回事？”宗道真人思索道：“应是被人控制了。”清松不敢相信“我们上百人的弟子，能被何人如此控制？”宗道真人说道：“为师暂时不知，我们先去找掌门。”
　　掌门真人看到宗道真人和清松，欢喜地迎上来，说道：“你们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宗道真人和清松还未说话，就要被送出门。宗道真人说道：“掌门师兄，门内出了何事？”掌门真人依然说道：“你们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宗道真人和清松无法，只好先回自己的院落。
　　夜间，清松听到阵阵惨叫声，忙起身去看。院内弟子红着眼睛，互相残杀，而尸体很快就化为一股黑烟，地上连血色都没有。清松想出门制止，可是却突然动不了。宗道真人的声音传来，“清松，回屋内，天亮前不要再出来。”清松不愿，刚发出“可”的半个音，就被打进了屋内，门随之关上。清松透过窗户纸看着外面模糊的景象。一个人披着披风，割下一个个头颅，串到了身后。院内很快就只剩下一具具无头之身。那人披着已拖到地披风，往院外走去。
　　清松听了一夜哀嚎，在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时，恍如隔世。他揉揉眼，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推开门，遍地无头尸体，已看不出谁是谁。不，那个身上系着笛子，应是三师兄笠松；那个腰间塞着书，应是八师弟牧松；那个腰间系着香包，应是和山下姑娘定情的五师兄元松；还有那个，腰间塞着干果的应是十一师弟齐松……清松一个个看过去，眼中干涩，踉跄着，险些跌到尸身上。
　　宗道真人站在院门口，说道：“将这些弟子都安葬在后山，我们下山去。”清松恨恨地看着宗道真人，咆哮道：“师父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宗道真人一掌挥来，清松倒在地上，许久后起来，笑得一脸天真，对宗道真人道：“师父，你要我干什么？”宗道真人面有不忍，说道：“将这些弟子埋到后山。”清松先拖了一个人，往后山走。将尸身放在地上后，清松开始用手挖坑，他挖得很快，手上很快沾满了血，他依然笑嘻嘻地挖着。宗道真人看他许久不回，来到后山，见此情景，喝道：“清松，不必挖了，跟我下山。”清松笑着回头应道：“师父，这一个还没有埋上呢。”宗道真人看看尸身，应是贪吃的弟子齐松。宗道真人背过身，待清松挖好坑，将齐松拖入坑内，掩好土。
　　宗道真人带清松御剑出了灵溪派，往山下飞去，山上已是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