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文二三

104、第 104 章

　　离十月二十六还有两天，胜茂寻思着最好能有个什么好借口，让香香出一趟门，便去找了林大娘。

　　林大娘有些奇怪胜茂的决定，但自已还是仔细的想了想，“出门呢，近的就是令县，如果单单就那天出门，不是有些奇怪么！远的呢，就是老家，来回要个七八天，就你娘带着你妹妹上路，这也不成吧！”

　　胜茂想着也是，就没出声。

　　林大娘见胜茂如此烦恼，有点好笑，“行了，别总当自己家的妹子是天仙。纪中都已经在家娶妻了，香香也是他师妹，去参加婚礼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人家会想不到么？”

　　胜茂见他娘如此不在意，反醒了一下！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替古人担忧“娘怎么知道我担心的事啊！”

　　“还不就是因为纪中喜欢香香！”

　　“现在纪中要成亲了，担心香香过去他又有什么突发状况！”

　　“知我者，母亲也！＂胜茂笑咪咪的对着自己的娘。

　　“就你们那点心思，总觉得自己家的妹子天仙了，呵！也不想想，今年都十五了，也没见谁上门提亲的。”

　　“当然我们家的香香是不错，但还没好到你们以为的那个地部～”

　　林大娘最近为香香的亲事有些犯愁。自己的姑娘要才有才，有貌有貌。他们家的情况也不错，怎么就找不到合意的呢。林大娘看了几个也都觉得不合适。所以心里有点火。自己儿子还赶上来表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胜茂也知道他娘最近在干嘛，前阵子在忙他的聘礼，这阵子在忙给香香找婆家。

　　胜茂是觉得他娘主要是在京城的环境还不太熟悉，只是在自己的一个小圈圈里，所以看不到其他的人，所以才会着急。过两天去曹府跟胜枝说说，有空带她娘去玩玩，见见别人是怎么找女婿的，或许会好点。

　　这可是林大娘第一次真正的因为嫁女儿在找女婿而不是女婿自己送上门的，看来还是要费些功夫的。想要安慰一下他娘，说有人肖想你姑娘吧，又不太好把连驻海搬出来，也只能让他娘就这么烦恼着吧。

　　到了曹家迎亲的正日子，曹纪中高头大马骑在前头。他迎娶的秋家也住在京城，只是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距离有点远，来回要一个半多时辰。

　　一和迎亲的队伍喜气洋洋的出发。曹纪中后面还跟了不少迎亲的同辈中人。胜茂作为师兄，又在京城那么近的姻亲，自然也跟出来迎亲。但他的官职不高，所以跟的并不近。前面有几个世家子弟一路上也是嘻嘻哈哈的热闹的很，只是一路上也没见纪中回头来说笑。胜茂有些担心。

　　胜茂这边的担心，应该是及不是纪发的。纪发就跟在弟弟的身边，他明显感到纪中的情绪低落，只是希望到了秋家，秋家人别太闹腾。要是一个太过，纪中这甩头事情可就大了。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是心思不藏的人，直到大了，独自跟着父亲这两年才好点，这两年又出到巡房营了，情绪才会藏得好些。但对于这亲事，他是明显不愿意的，甚至自己找上师傅的家门告诉香香他想娶她。

　　纪发是没有想过纪中会那么喜欢香香。在他看来，纪中就是喜欢逗这个小师妹，香香积极努力生活的小模样从小就很可爱，这几年还潜心的学习制作点心，认真专注的精神也是很吸引人，再加上这几年长的越发的好看了。

　　至到家中商定了纪中的亲事，他激烈的反对，还发生了一次很大的争吵。再加上后来胜茂告诉他，纪中去找了香香，当面说想要娶她，纪发才发觉纪中是真的很喜欢香香。而且是喜欢了很久，只是像一般的男孩子一样，遇到喜欢的人以后，因为很近亲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导致香香根本不知道他喜欢她。

　　此时的纪中人是骑在高头大马上，人却有些恍惚，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他怎么会走到今天，穿着一身红妆，去接一个他不太熟悉，没见过几次面的女子作他的老婆。

　　在他的认知里，他是要娶一个他喜欢的人，他的父母一直是一对很开明的父母，他们都能答应哥哥娶林师傅的女儿，那他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孩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纪中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亲事，有门当户对这回事。

　　在他发觉自己喜欢香香后，他也是很想当然的认为，只要跟父母表示，就可以去提亲了，最大的阻碍应该就是林师傅一家不太愿意把两个女儿都嫁到曹家。至到他的母亲在未难他同意的情况下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纪中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至到与母亲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为什么你哥可以娶林师傅的女儿，因为你哥是要继承家业的，是不能结贵亲的，你以为你娘不想么？”

　　“但这是规矩，是护卫将军家的规矩。你娘嫁给你爹时，家世也是不显的。”

　　“当时你娘在你父亲所有兄弟的媳妇中，你娘当时的家世是：落魄的世家。”

　　“只是现在你看来不错，是因为你舅舅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你为什么不可以，因为你是将军家的孩子，是二等将军府子弟，是以后要分出去过日子的家中老二，是以后要靠自己过日子的。”

　　“除了钱财之外，你父亲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留给你哥的。而你到时候除了钱以后，只能分到你娘的私房，你能保证你以后靠自己能够让自己一家人过得很好吗？”

　　“你有看过你二叔家，你三叔家吗？如果没有有力的外亲，他们离开的将军府，还有多少人脉会是自己的。”

　　母亲江氏的这些话，是纪中从来没有想过。或许他私心里觉得虽然上辈人这样，但他们一家人相处和睦，这些不会发生。而他的母亲却把这些血淋淋的事实都摆在了他的眼前。

　　他将军府二公子，原来只是一个跟在父亲哥哥后面过日子的孩子，从来没有认清这个世道事实，以前看别人都觉得别人为什么不争取呢，可到了他这里，他要如何争取呢。

　　母亲说的做的，安排的一切都是真心的为他的未来做准备，让他跟着哥哥的好师傅学艺，让父亲用心教导他行军功夫，为他找一门以后能帮得上忙的亲事，而他呢，做了什么啊？

　　他这些年做了什么啊！高兴在跟着林师傅，开心的跟着父亲，现在又跟着哥哥。没有一件事，是他自己走在前头的，让别人跟着自己的，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母亲说“你能保证你以后靠自己能够让自己一家人过得很好吗？”他竟然不敢回答“是”

　　是啊，他不敢回答。

　　如果没有母亲的一番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到几时，家中人都以为他是为了香香才会这样萎靡，纪中自己知道，他是为自己，他自己连保证自己能过得很好的能力都信心不足，何谈让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很好！

　　身边的香香从小就知道想要过好日子就要努力的把现在过好，多学些手艺，自己把自己过得越来越好。胜茂从小努力考科举，现在都金榜提名了，也如自己的愿当了官。自己的哥也是很积极的生活，现在已经是巡房营的头目之一，在家中也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而自己呢，凭着家世，虽然也努力学习，但却明显目标不足，导致成果有限。

　　虽然心中知道了差距，下决定要努力改变，只是此时，只是此时，只是此时！他真的是不想啊，不愿意跨下的马儿前行，不愿意前往秋家，不愿意娶妻，不愿意成亲。

　　纪中下意识的一接缰绳，马儿呼了一声，停了下来，身边的纪发立即上前问道“怎么啦！＂纪中只是看着马头不出声。后面的人见前面的新郎官停下马儿，都驻下足来。有些疑问的看着前面的兄弟俩。

　　纪发心中叹气道“纪中，父亲与秋大人同朝为官，莫误了时辰！”

　　纪中转头看向纪发，眼睛有点发红。纪发也是有些心痛自己的弟弟，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了，纪发拍了拍纪中，“走吧！日子还是要过的！”

　　纪中亦是转回头看了看前路，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呼了出来，又驱马前行。

　　后面队伍又动了起来，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秋府。

　　纪发先下马与秋家的管家道“新郎官前两天感冒了，烦请安排一下！请各位多多体谅！”

　　秋家人见新郎官似是精神不太好，也就信了纪发的话。

　　进屋接新娘的时候，秋家的人果然并没有多为难纪中。迎亲的队伍中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还有个在金殿比武的进士，也是很让众想要一见，纪发觉得带胜茂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不少人都对胜茂有种好奇，秋家是文官，自然是没有人与他比武，只是文斗了几下就顺利的接了出来。

　　众人一帮辞别了秋家又转回曹家。待到进了曹家大门，纪中牵着新娘走向正堂，只见堂上自己的父母已经坐好，一脸带笑的看着自己，纪中心中怅然，垂下眼皮，跟了礼官的高唱行礼。

　　这边胜枝听了胜茂的话，尽量让香香跟着林大娘，少去男宾处，避免与纪中碰见面。香香倒是很想到正堂去，当初她姐姐是在京城拜堂的，所以她只是见过别人拜堂，没见过自己认识的人拜堂，心里还是想要去看的，再说，拜堂是不拘着男女宾的。尽数热闹都在大堂上的了。

　　林大娘是觉得胜枝犯了跟胜茂一样的毛病，把自己的妹子当成了天仙。虽然自己生的闺女长得不错，也讨人喜欢，但离天仙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林大娘虽然听了胜枝的说辞，但却没太在意。

　　香香想去看拜堂，林大娘见胜枝初掌家，操持着小叔子的婚礼，两个外甥也都有人带，就不想麻烦她，再加上自己也想着看看徒弟行礼，就让玉儿呆在胜枝的院子里跟曹小毛玩，石头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所以这次是跟着林成一起。母女二人稍一收拾便去了前庭。

　　只是前院人甚多，两人交没有进到堂内，而是站在纪中牵新娘路过的前院。看着纪中牵着新娘向大堂走过去。

　　站在人群的母女二人，并没有引起纪中的注意，径直走了过去。

　　林大娘与香香二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纪中平时是个很爱笑的人。但此时虽然一身红袍，手牵红绳，脸上却是很平静。平静的不像他，两人互看一眼，香香小声道“纪中师兄的表情不像很高兴，咱们还是走吧！要不，就又会发生话本里的事了。”

　　林大娘也是觉得纪中表情没有平时快活的感觉。觉得可能真有什么事。母女俩互相看了看，便又回了胜枝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