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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高三.赠礼 ...

  •   !  没有海市户口的阮飞雪无法参加海市的高考,只能在高三时回到原籍地,用高三一年的时间,适应自己本省的考试内容和方式。
      如此,她留在海市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年了。

      高二下学期的这几个月,阮飞雪专心待在学校学习,除了应童颜之邀,去过几次图书馆和公园,她哪儿也没去,包括周娟他们的新家,他们在海市一个低档小区买的房子。
      以前她还会不时在周末去南区工业区看望下她的父母和小弟,现在已经完全淡了心思,反正在那个新家里也没有她的位置。

      “唉?!你真的要回老家读高三吗?这么快,好伤心,那我们不就不能见面了?”
      九中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童颜故作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对面的阮飞雪

      躲开童颜想捏她脸的爪子,,阮飞雪也故作夸张的姿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一定有机会再见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两人笑闹一会儿,童颜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阮飞雪疑惑:“你今天是有什么事要忙吗?怎么老是看时间呀?”下午童颜约她出来逛街,说是庆祝期末考试结束,到现在也有三个小时了。
      “不过我们今天玩的也够久了,该回去了。”

      “也没什么事。”童颜搅着杯里的奶茶,戳着果冻和珍珠玩:“飒飒,你在38班的那两个月里和那个班上人玩得很好了吗?”

      阮飞雪,笑了一下,苦涩地说:“我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去38班只是个意外,这个意外过去了,我和他们哪还有什么联系?”
      连和她的同桌都没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童颜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知道,虽然我初中时我们家才搬来海市,平时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交集,可毕竟住在一个小区,我对他们也有所耳闻,他们……真的玩得挺开的哈。”

      童颜是香港人,改革开放后她们家陆陆续续把生意往大陆转移,最终确定了在海市这个经济重区定居。
      童家也属于海市的上流社会,但到底和本地人有着一层隔膜。童家的家教又严,童颜的母亲是想把她往名门淑女的方向培养的,所以显而易见,童颜和那群玩得很开的纨绔子弟仅限于认识,而不熟悉。

      同样富贵的家庭也有不同的家教,有的家教严,对孩子实行精英式教育,也有的家教松,放任孩子变成纨绔富二代。
      大部分有钱有势的家庭其实很重视下一代的教育,就像童颜的母亲,但也不乏有的家庭,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放松了对下一代的管教,最后富不过三代。

      九中38班的学生很明显是后者,他们正处于叛逆中二期,最烦管教和学习,又正处在时代经济的洪流下,各色新鲜的玩意和玩乐诱惑着他们,他们也有充足的资本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

      “前些天,就是期末考试之前,那个黄兵,就是那个染着黄毛的男生,让我瞒着你把你带去KTV。你高三不是不在这里读了吗,他们说是要给你开个欢送会,真搞笑,还说是给你的惊喜,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他们要是真这么好心,上学期你还在38班的那两个月里,他们怎么不办个欢迎会呢?我看他们就是闲德无聊,想找人取乐子,他们又不是没这么戏弄过人。”
      “我就是跟你说清楚有这么一回事,你千万不要去。也提醒你一下,这两天小心一点,只要你待在学校,他们也不敢乱来。”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想他们也只是闹着玩吧,上个学期在38班的时候,他们虽然也喜欢和我开玩笑,但人都挺好的。而且我后天就要回家了,不会有事的。”
      是啊,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那些好的坏的人她也遇不上了吧。

      阮飞雪走走停停,还是进了海市的一家KTV,她从没进过这种地方,小心翼翼上了二楼,敲开童颜随口说出的那个包厢。
      包厢内群魔乱舞,震耳欲聋,她在一群抽烟喝酒的人群之间,看到那个在沙发上喝酒的男生。
      那个男生也震惊地看向她,手足无措地放下酒瓶。

      “哇哦!今天的正主来了,都别闹了,别闹了,快来欢迎!”黄兵也发现了她的到来,伸手想过来拉她

      阮飞雪:“……?!”她该说什么?说她就要回老家了,想过来和与她只当了两个月的同学们道个别?
      她不想进去,那些动手动脚拉扯她的男生女生没有怀好意。阮飞雪此刻不能再明白了。

      “滚!”
      “战哥!”
      伴随酒瓶砸地的碎裂声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劲瘦的身躯肌肉虬起,结实的胸膛压抑地起伏,暴戾的眼神扫过包厢里的男男女女。这些玩得正嗨的人心虚地缩着头。

      张战把阮飞雪推出包厢,扶着她的肩膀撂下一句:“你先回去。”
      阮飞雪就被关在了门外。

      “谁让你们把她叫过来的!”
      张战一拳砸在黄兵脸上,不用说,在这群里出主意的肯定是黄兵。

      江河海紧紧抱住张战的胳膊,不让他再动手:“战哥,战哥,黄兵也是好意,他只是想问你这个兄弟做点事。”靠,不愧是军营里练过的,肌肉真他妈结实!

      “嗤,好意?”张战瞥他一眼,江河海心虚地缩手,他也是推波助澜的人。

      “我的人,你们也敢骗过来玩吗?”他用的是疑问句式,说出来的语气却是肯定句,大有他们不给出个完美解释他就要掀翻全场的架势。

      江河海一怔,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张战是说得出干得出来的人。他也知道张战生气了,他们一个包厢的人都别想好过。

      黄兵抹掉嘴角的血迹,急急忙忙爬起来解释:“冤枉啊,战哥,您老早就发过话不能动她了,我们怎么敢?”
      看张战脸色缓和了些,没这么吓人了,江河海也跟着解释:“那个阮飞雪不是要离开海市,回老家了吗?我们好歹同学一场,这一走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见张战的脸色又变难看了,江河海跳过前缀,转到正题:“我们就想着,找个同学聚会的借口,让你和她有机会说说话,你们这都一个学期没……”什么交集了。
      好嘛,再也不当媒人拉皮条了,差点挨揍。

      “对对,就是这样!”黄兵恍然大悟:“这样,战哥你就可以找个机会把项链送出去了。”
      他太机智了,再接再厉:“而且我们还可以跟着一起送礼物,就说是告别礼物,这样她不收也得收了。”
      可怜的战哥,想送个礼物还得我们给他找好借口。

      “多事!”张战和他们一起玩了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的底?他们有几分诚意是为他,也有戏弄阮飞雪的成分在。
      但他确实没这么生气了,他们抓到了他的命脉。张战深吸一口气,右手下意识摸到裤兜里面的项链。

      这条项链在他裤兜里放了快两个月,他一个大男人在品牌首饰店里千挑万选,完了,精美的包装还被他拆了,就想着还能装作毫不在意地送出去,这样她才有可能收下来,而不是因为东西太过名贵而拒绝。
      “你们都别多事,不能吓着她,她胆子小。”

      “是是是,都听战哥的,不过,战哥你真不用我传授点追妹子的法子给你吗?”战哥泡妞的效率有点低啊。

      “不用!”张战摔门离开。

      “江子,你说战哥这是害羞了吗?”黄兵刚摸上下巴做思考状,被脸上的伤刺激地想哀嚎。

      江河海瞟他一眼,这个兄弟的心真大,刚挨揍还有心思调侃人。
      “行了,不想再被打就少说两句,也别管战哥的事了,战哥,这是来真的啊。”

      “靠,我又不是抖m,谁想挨战哥的拳头,我还不是为了兄弟的幸福着急。”

      “所以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说话,要不然,以战哥在军营里练过的身手,这一拳,呵!”
      江河海仰头喝了一大杯啤酒,摔门出去。

      黄兵细思恐极,捂着右脸颊也追出去了。
      很快,包厢里的人作鸟兽散。

      改装摩托车一路扰民,驶进博大花园的西门,又在一阵奇怪的乐声里退出来,停在围墙外的梧桐树下。

      “张战。”
      梧桐树下坐着的女孩回头露出笑容,轻声叫出他的名字。

      嘴唇蠕动,他也想叫出她的名字,几次努力却无法叫出口。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夜晚的海市只有灯红酒绿,明月不见,繁星已隐,车灯投射的光线让他可以看清,女孩左脸颊的酒窝和眼睛里的笑意。

      “你也坐啊,傻站着干嘛。”

      张战依言坐在花坛上,局促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在包厢时的暴戾。心里打好草稿,他挑起话题:“这个,是什么乐器?”

      “你说这个啊,它叫陶埙,是一种很古老的乐器。”阮飞雪举起手里土褐色的陶埙,让他可以借着车灯光看清。
      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吹着玩呢,也没正经学过。”

      张战舔了一下后槽牙,眼睛紧盯着阮飞雪上唇颤动的唇珠,慢慢把话说出口:“很好听,你吹得很好听。”
      陶埙的音色沉郁悲凉,仿佛是从远古传来的声音,令人顿生遐思。

      “真的吗?谢谢夸奖。”阮飞雪扭过头道谢,被张战的表情惊了一下,再扭头看时,他还是强作镇定,有些腼腆的样子。

      “张战。”
      “嗯。”
      “今天,我……”
      “我教训过他们了,他们不敢再来烦你了!”
      “抱歉,我不适应这种聚会,也不喜欢。”
      “没事,以后你不喜欢就不要去,没人敢强迫你。”

      “张战……”阮飞雪轻轻呢喃一声,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件事。

      张战挠着头:“你……”他没听清她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好像有很多想宣之于口的。

      沉默继续蔓延,两个人安静地仰望着天空。

      手腕一拧,阮飞雪的掌心被迫张开,一条银白色的项链放在她手心。

      “给你的。”
      张战背过手去,防止阮飞雪还给他。
      他紧张地看着阮飞雪,怕她会觉得他太唐突了。

      阮飞雪双手捧着这条项链,在张战的忐忑中盈盈一笑。
      “谢谢,我很喜欢。”

      阮飞雪摸出衣服下的木雕,这块她带了十几年的东西,非金非玉,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料,对她而言却意义非凡。
      她认真地对张战承诺:“我会像珍惜这块木雕一样珍惜这条项链。”

      张战眼睛立马亮了,他就是看到阮飞雪一直带着这个东西,才想到要送她项链。

      “礼尚往来,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
      阮飞雪拿起地上的书包,收好陶埙,小心地把项链放进夹层,从里面掏出一本崭新的书来。
      “我刚买不久的,翻过几次,你可别嫌弃。”

      “不,不嫌弃,它很好,我喜欢。”她能收下他的礼物,他已经觉得欣喜若狂。
      张战双手接过,借着车灯光可以看清,是一本制作精美的,已经开封了的《楚辞》。
      打开封面,扉页上写着“阮飞雪购于2005年6月26日”几个字。他想着,回去一定要在边上添上“张战”两个字。

      “我也很喜欢你的礼物。”阮飞雪站起身,提上自己的书包,背着张战往光源处走了几步。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应该没什么要送的了吧?”

      “嗯,是……不是,还有!”
      看着逆光下阮飞雪转身面对他露出的笑容,张战咽了下喉咙,把原本想说的话咽回去了。
      他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个念头,他觉得阮飞雪又纯又欲,简直像个勾他魂的小精灵。太特么神奇了。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安全。”
      见阮飞雪想拒绝,张照眉头紧皱,强硬地拿过她的书包,抢先一步走在前面。

      从博大花苑坐公交到九中只需15分钟的路程,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个多小时。
      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五光十色的店铺,在安静的九中校门前,阮飞雪站住,回头:“再见了,张战。”

      她笑的时候,杏眼盛满了笑意,唇珠轻颤,颊边绽开一个小小的酒窝。

      “再见。”张战说。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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