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相逢》装妖精的瓶子

31、第三十一章

　　许蓉蓉毫不费力的揍了她一顿，提着寇静把她丢到一边转身匆匆走了。

　　寇静脸上肿了一圈，眼角破了。受到冲击后面在地上拖了半米才停下，后背磨破了皮。右腿撞在坚实的地面上，软软的耷拉着。她喘息着稍稍翻身，手掌和左膝盖抵着地要站起来。

　　白雪一直在尝试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她不知道寇静是怎么成功抢到的，但她试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施暴者走了都没成功。

　　终于，她好像撬开了一丝缝隙。

　　比之前疼一百倍的感知传来，尤其是脸上和右腿痛的要命。白雪哇的吐出血，踉跄着倒下去，血迹浸湿了衣料。

　　“...别。”她咳嗽着，制止了寇静要帮忙的举动。

　　“我自己来。”

　　山坡上往上走的小姑娘鼻子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她停住脚步，左右望了一会，离开道路拨开草丛往深处走。

　　粉色的小花上沾染了点点血迹，纤细的茎秆倒下。

　　刘白柳紧张的握着缩紧手指走近，血迹尽头白雪抬起头。

　　刘白柳倒吸一口气，迅速跑到白雪旁边蹲下。

　　“你怎么了？”她伸出手想扶白雪，手悬在半空不知道从哪下手。从哪里下手感觉都会伤到白雪，她看起来太惨了。

　　“能起来吗？我扶你？”

　　眼睛周围酸胀麻痒，像有虫子在皮肤上咬了一口。白雪艰难的眨眼，望了白柳一下，接受了她的好意。

　　她之前尝试了几回，周围没有可以扶着的东西，所以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磨磨蹭蹭了一会，本来是以为医生会先到，没想到被人发现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戚白雪。”

　　“我叫杨白柳，我们名字有点像诶。你还好吗，现在去哪？”

　　“往上走一段。”回家就好了，伤都可以在家治。

　　两个女孩艰难的往上挪动。

　　“呼呼。”刘白柳喘着气，额间很快泌出汗珠，“你家在这附近吗？”白柳有些疑惑，她怎么对白雪没有印象呢？

　　“....”很正常，白雪平常都不出门，自然也没给周围的人脸熟的机会。

　　路过树边重重阴影，清新和煦的晚风吹拂着白雪和白柳的脸庞。黄昏时刻，天边发光的一团安静的落下，悄无声息地给大地带来光影的变化。

　　一路走过来没有再看到第二个人。

　　这是白雪特意选的住址：安静宽阔、自由自在。当时是看中了适合作为她悠闲宁静的闭关之所，没想到也给了杀人放火的便利。

　　“啊，等等，我哥来电了。”白柳抽出一只手接通，“哥？”

　　那边传来一道男声：“要吃饭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白雪恍恍惚惚感到这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她是在哪里听过呢？

　　“我在路上了，这里有点事，你等我下，我就回来了。”白柳喘着气回道。她撑着白雪的一半身子，力有不逮因而感到疲惫。

　　刘景文听到妹妹气喘吁吁的声音，皱了皱眉：“我过来吧。”

　　......

　　快快乐乐的出门，凄凄惨惨的回家。

　　白雪顶着一张涂满青青绿绿药汁的脸、支着一只缠了绷带的右腿缩在沙发上，因为太痛了所以不自觉哼哼唧唧的。

　　她捂着脸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发泄般小小的叫了一声。

　　啊啊啊，白雪肿成猪头的脸上看不出来红晕，但她耳朵已经红了。重逢老同学怎么在她这个形象的时候啊，脸都丢光了。白雪心里苦恼而纠结。

　　把羞恼发泄完毕，白雪扔开怀里抱得枕头，拐着拐杖到餐厅把饭拿出来吃了，然后到拓宽的天文台看星空。

　　漆黑的天幕上小星星一闪一闪，热闹的虫鸣不绝于耳。

　　“春树。”白雪安静的看着，眼睛里淡淡的哀伤一闪而过，“你家在哪颗星上呢？”

　　寇静看着满天星星，这是完全不同的一片天。【我也不知道。】

　　白雪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

　　“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大概是白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心情波动，难得有谈兴。再加上回到了家里，心态放松，就絮絮叨叨跟寇静讲起了以前的事。

　　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们住在类似孤儿院的政府机构。姐姐的潜质跟她一样差，十几年前的毕业季姐姐人间蒸发失踪了。

　　白雪比正常人矮很多，性格又和刺猬一样，跟其他同类格格不入。她时常觉得不公，为什么自己是最差的那个？

　　不用多好多聪明，只要跟平常人一样就行了。但，为什么她是最差的那档呢？

　　姐姐白云的身体潜质和白雪差不多，但两人很不一样。

　　“她是很好很好的人。”白雪低低的说着。

　　白云脾气很好，性格坚韧，不像妹妹经常钻牛角尖。她善于和别人打交道，常常能给姐妹两换来一点吃的和穿的。她知道白雪和同学有矛盾，还让朋友关照白雪，不让白雪被同龄人欺负。

　　姐姐失踪半个月后，白雪才得到消息。有人说在南校门口看到白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有人说白云是被绑架了。

　　后来校方和政府派了人给白雪送慰问，而最终姐姐也没有找回来。

　　白雪按了家庭影院的开关，客厅内大灯熄灭，前方一排小灯亮起。屏幕上出现一张白雪和白云的两人合照。

　　合照是很多年前的，姐妹两人都很青涩。姐姐白云和妹妹白雪的五官很相像，她穿着粉色短袖和长裤，眼睛望着镜头，笑容很灿烂。

　　客厅流转的幽光像夏夜的萤火虫，给冷清的夜带来淡淡的暖意，仿佛姐姐温和的表情。我想你，姐姐。你去哪了？怎么丢下我那么多年？

　　“你知道吗，你和我姐姐性格很像，我之前有在想，姐姐是不是知道她回不来了，所以把你送到我身边，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督促我。”

　　短暂的情感外泄以后，白雪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而且无论如何也不和寇静说她姐姐的事。她难得什么事都没干，早早就上床，但到床上却睡不着。一是痛，二无非是有点难过。

　　她脑海中充斥着各种事情和想法，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墙壁上暗淡的光斑。这是她难得比较文艺的一面。大多时刻她都表现得不太像写文的人，她讨厌表现脆弱、讨厌矫情、讨厌虚伪。

　　“春树，你睡了没？”白雪小小的问道。

　　等了半分钟，没有听到回应，白雪心里的闸门松了一点。

　　“我写第二本的时候，有读者说情节和另一个作者草山的相似。”

　　“后来草山的读者来我书下面刷负，我就喊我的读者同样刷负回去了。但是，吵的最厉害的那几天，那个作者草山她病情加重去世了..."

　　她耷拉着脑袋，语气低落。没有了平常神采飞扬的劲头，像只病恹恹的猫。死者为大，两篇文又确实撞了好几处地方，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一开始为了报答支持她的读者，她还有在坚持更新。后来对方去世，风向就变了，她颓了一段时间，没有码字，也不敢登录网页。

　　这是白雪写文以来遇到的第一起较大的风波。她都没有和其他人说起过，大概，这里没有她想告诉的人。

　　折腾了大半晚，直到天蒙蒙亮白雪才终于睡着。大概过了一两个时辰，反而是寇静被热醒，她一摸手臂，热得发烫；再摸额头，可以在上面蒸鸡蛋了。

　　寇静对此不意外。按照她们那里的说法，受伤后伤口与空气接触会有病菌进入体内进而发烧，是身体的正常反应了。另外受伤部位血流加快也会出现温度较高的情况。

　　她将被子在身上紧紧裹成一团，像蝉蛹一样移到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又拿了一条毛巾沾湿，然后回到床上躺好。

　　如果明天还不能退烧就得考虑吃退烧药。

　　白雪久违的起晚了。

　　上午本来是写文时间，但她醒来时已经是要吃中饭的时间。

　　写文的道路上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阻碍。对于以前的白雪来说，是小说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有趣的事太多了，而写文又需要很大的热情，因此之前即使整天呆在家里有大把的时间她写文的进度依旧慢的可怜。

　　而今天阻碍白雪的是糟糕的身体状况。

　　【你还好吗？要不这几天就休息吧？】寇静感觉白雪无精打采的。

　　白雪洗漱完将身子交给寇静：“看吧。你下午再喊我起来，我现在还想睡会儿。”

　　白雪对身残志坚没兴趣，但她也不太想坚持了这么多天的战绩断掉。主要是这本书即将完结，不想卡在最后，不然她直接就放弃了。

　　【那好，你去睡吧。】

　　寇静把肚子喂饱了坐到电脑桌前看小说。白雪至今一共写完的小说有4本，另外还有七个浅坑。她需要再找出两本改进以达到必选任务二的标准。

　　身上还是到处都痛，但这点痛感在看文的时候就飞了，她眼睛里只有面前一个个人物。

　　只有她一个人在的小屋只有细微的杂声。突然，一只鸟叼着一个小盒子从窗口扑扇着翅膀飞进来，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落在寇静手边。

　　“叽叽、叽叽。”小鸟把盒子砸在寇静手背上，脚爪子在桌上一蹦一蹦的。

　　寇静低头，正对上小鸟黑曜石般溜溜转动的眼睛。

　　“叽叽、叽叽。”它扑哧着翅膀落在寇静手臂上，一点也不怕生的在她手上踩了两下，然后又小小的飞了一圈，落在小盒子旁边。

　　伤还痛呢，这小鸟崽子乱踩。寇静吃痛的嘶了一声。也不忍心怎么对它，顺着意把盒子拿过来。

　　盒子只有她两个拇指头大，也不知道她触碰了什么机关，它突然展开，一张信纸轻飘飘的落在桌上。

　　【白雪。】寇静瞄了一眼，小声的叫醒了白雪。

　　信纸上刘白柳询问她和哥哥下午能否登门拜访，落款是刘白柳、刘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