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相逢》装妖精的瓶子

16、第十六章

　　房间内电视开着，新闻联播优美的语音回荡在客厅：
　　“目前各个省市都已建设阈值池缸，持续十四天对全体积分进行实时监测注入。”
　　“联合国紧急会议目前提出全球火种计划应对此次末日危机，该计划预期会对大约1000000人做全面深化培训，具体情况将于晚七点详细报道。”
　　“……”

　　她爸，一个对新闻联播和花鼓戏爱的痴迷的男人。喜欢的搭配是啤酒配花生，电视配沙发。

　　寇淮对此不发表意见。
　　他板着脸：“左霖，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哥。”寇静挽着寇淮，不让他走。

　　“我又不会打他。”寇淮脸色更黑，认为妹妹护着左霖。
　　小没良心的，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哥。

　　“没有。”寇静踮脚在她哥耳边道：“你记得换衣服。”
　　她哥的衣服经过超市的洗礼变得皱巴又脏污，他等会反应过来肯定不高兴。

　　寇淮在家里邋邋遢遢，但如果要见人的话总是会穿的干净整洁。

　　这一变化还是慢慢才发生的。小时候他可不注意这个。那时候家里条件差，兄妹两人没人管，吃都吃不饱，怎么会知道要打扮干净？不止衣服破破旧旧，脸蛋手掌有时候都是脏兮兮的。

　　小区里那些八婆就会说他们两没娘可怜等等，其他小孩子也排挤他，老师多多少少可怜他。

　　别人恶言相向，寇淮就跟他们打架。他打起架来以伤换伤，那种不顾一切的疯子打法特别吓人。老师可怜他，他也能冷着脸不搭理。

　　就这么邋邋遢遢不管不顾的，直到初中寇静班开家长会。

　　那天佛系寇爸爸又喝醉了，又没有其他住的近的亲戚，于是十四岁的寇淮只好上阵。
　　那天他穿的跟混小子似的在桌子上打瞌睡。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寇静的名字。
　　他这妹妹考了年级第一，班主任要家长说话。

　　他站起来，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邋遢的自己——浓浓的黑眼圈，鸡窝似的头发，衣服跟乞丐一样。

　　他昨天下午和隔壁初中的打了一场架，晚上到网吧里玩了一通宵，就这么直接过来了。牙也没刷，脸也没洗，上次洗澡是一周前。

　　她们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姑娘，很有朝气，漂亮的眼睛惊讶的看着寇淮，最后还是让他坐下了。
　　丢脸死了。

　　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生子会打洞，在寇淮眼里，寇静不像是他们这个灰扑扑的老鼠洞中的崽。她一定是降生时误入了他家，成为了这小小一滩污水中干净明亮的那抹色彩。

　　寇淮缓和了脸色：“你们先玩，我去换衣服。”

　　既然她哥要和左霖聊天，寇静就把香香带到了她房间。香香踢掉鞋子跳到她床上，寇静也上床面对香香坐着。
　　“你刚刚怎么了？”

　　香香抱着软软的枕头蹭，一脸满足。
　　“嗯？没怎么啊？等等，我给你看我的守卫，炒鸡可爱。”

　　她坚持：“你在门口的时候，看到我们三个人，脸上表情很奇怪。”
　　寇静脑海中回放那一瞬间：香香的目光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微笑在脸上僵住。
　　那种悲伤的神情竟然出现在香香脸上，是有人欺负她吗？

　　香香脸上飞快的掠过慌张和害怕，她的五指缩紧，好似她紧缩的心脏。
　　“呵呵，有吗，我什么表情啊，你看错了吧。”
　　她低头，从口袋里摸索着自己的陪护。
　　怎么找不到？香香焦急的摸遍了口袋。

　　寇静：“香香。”

　　拜托拜托，快点出现。她抿着嘴唇，手在颤抖。

　　找到了！

　　那是一朵粉红色的太阳花，又小又皱。鲜嫩的花瓣衬着香香粉嫩的指尖。

　　“是跟左霖有关吗？”

　　她的心也皱巴成小小的一颗。“是…你怎么猜到的？”

　　寇静理所当然：“在场就我们三个，我、我哥、左霖。我哥和你也认识了十多年了，你们平常相处也还行。
　　倒是左霖，他昨天才和我们见过面，不是他还能有谁？”完全没有想过把自己纳入考虑范围。

　　这番推理的逻辑没毛病，就是跟真相不搭边。

　　香香哭笑不得，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头，不知道如何反应。

　　寇静还在说话：“左霖他欺负你了？”
　　她表情认真，显然是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没有没有没有。”香香的头晃的和拨浪鼓似的。

　　“那你怎么…”

　　香香小心的看着寇静，这神态让寇静更担心了。

　　“我…我…”
　　香香狠下心：“我觉得左霖长的很好看。”
　　我喜欢他啊，这句话她等了几年，到底没能直白说出口。

　　怂死了。
　　怎么一碰上左霖相关她就变得那么怂？

　　“…你等下，我出去给你倒水。”寇静从床上下来。

　　从橱柜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水杯，寇静一边倒白开水一边思考——
　　她要不要说破呢。

　　欣赏和喜欢她还是分的清的。香香那眼神，明显就是很喜欢。

　　爸爸开着电视在沙发上嗑瓜子，哥哥和左霖在她房间隔壁谈话。经过房门前，两人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透露出来。

　　她从开口看了一眼，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她哥的表情还可以，看来不用担心她哥和左霖打架了。

　　握着水杯，推开门。

　　香香在独自翻看两人的一些回忆，像是小学时玩的贴画本，上课或晚自习时两人沟通的字条，以及一些细碎的玩意儿。

　　把水杯放下走过去，将香香手里的那个本子翻到毕业照那一页，那页照片里的左霖看上去心情愉悦，阳光照着他整个人闪闪发光。她对香香说：“跟我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左霖？”

　　寇静伸手去抓她的手。
　　“……”
　　香香不肯说，她连鞋都不穿，跳下床就往门口冲。

　　这次跑了还不知道要别扭成什么样。寇静把香香逮住抵在门口。

　　潮红从她脖子上一路蔓延到双颊，继而点红了眼眶；她的唇剧烈的颤动，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寇静：“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不准走。”

　　“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香香小声道。

　　她以为寇静会觉得自己恶心，即使她对朋友一直很包容，但这种狗血的事情谁碰上都会尴尬吧。

　　“那我不理你，你现在要走吗？”

　　想到要是因为这件事寇静不理她了，香香不由悲从中来。不用寇静再拦她，自动赖在房里不走，还主动招了不少事。

　　两个人没有聊太久左霖，香香情绪缓和下来后见寇静真的没有不跟她玩了的意思就放松下来。

　　寇静将网上收集的信息整理分类，还在旁边做一些备注。香香就玩自己的，看看小说和电视，偶尔到寇静旁边瞄一眼。

　　就寇静的观察，到现在为止网上参与度最高的言论既不是各种考生考完的感想，也不是宗教出来乱舞。随处能看到的，是对于没有回答题目而错过考试资格的不满。几乎所有公共论坛和广场都被这种说法挤满了。

　　有关于【论资格考试的不合理以及要求再测一次】的帖子到现在为止已经有8674层。

　　楼主：“昨天下午我在洗头发所以没有听到手机振动，听到了我也不会去做一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弹框里的初中数学题，之后我就被告知地球要毁灭了而我因为这沙雕的资格考试方式错过了移民的资格，这也太不合理了！我要求再测一次。”

　　下面的回复完全是一边倒，有一两个秀优越的杠精层主也被拉出来反复批斗。

　　首页翻到底后寇静没有继续翻页。没有那个必要，走势已经变成了帝国狗出来挨打，看那架势不用翻也知道肯定是一直在花式赞同然后水了八十多页。

　　她没有错过那一分钟，但她也觉得太不合理了。又不是谁都时刻捧着手机，而且看到了不管它的人也没毛病，要是是病毒呢。

　　可是地球上这些混乱帝国会管吗，到目前为止帝国的所作所为都是一个对地球下手且十分冷漠的大反派。

　　……

　　“就我所知，你妹交了五个男朋友，可能还会更多。而你的话，我妹是你初恋吧？”

　　另一边的氛围并没有寇静看到的那么美好，她哥像一个审理小鬼的判官，说话带刺。

　　“对。”左霖点头，没什么要否认的。

　　“你不会觉得亏？”

　　这话有点无聊，且恶意，但寇淮沉着脸，仿佛遭到问话的是他。

　　“第一个她谈了一天，第二个一周，第三个二周，第四个一年，而我和她已经有四年。”左霖没有立马直接回答，他扔出了一堆数据，才说，“往后，都是我和她。”
　　没有别人。

　　所以，不亏。顶多有时会醋，而这时寇静就要负责安抚他的情绪，作为男女情趣还挺好的。

　　寇淮听了更加黑脸。
　　他当然是不知道妹妹具体恋情的，而左霖竟然知道的那么细致，无形中感觉被插了一刀的寇淮就…很不高兴。
　　感觉妹妹不是他的了。

　　寇淮又问了左霖考试的情况，得知他第一场考试坚持到了最后半个小时才退出来最后的分数不错才缓和了一点。

　　聊了有两个多个小时，左霖的家庭情况、个人事迹等寇淮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才放过盘查。

　　除了他亲爸亲妈还有寇静，估计寇淮现在是最清楚他情况的。毕竟连他玩得好的都不知道他七大姑八大姨的性格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