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江边照》唐小红

16、第 16 章

　　江照回去之后，很是认真的反思了一下今天的行为，并不觉得有什么过激之处，哪为什么江明月就跑了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她们这些做学问的，估计是有些慢热？自己好像有点操之过急了。但既然时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要找她说清楚才好，拖来拖去反而麻烦。她一直在努力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大约是顾忌自己娱乐圈的身份。提及娱乐圈，多数人都会有私生活混乱、潜规则横行的不良印象，当然，自己不能否认这些现象的存在，但哪个行业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呢？不能因为这些整体印象就把所有这个圈子里人都否认了不是？至少自己就不是那样的人，想来，这些她应该能明白。
　　江照被这些混乱的想法困扰得了无睡意，白天哪一缕馨香又似乎一直在身边环绕，挥洒不去，越发难以入眠，又想着明日要早些去找她才好，灌了自己半瓶红酒，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江明月，却没料到扑了个空。宿舍门敲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由得怀疑江明月是不是压根一夜都没回来。去找楼管大妈打听，大妈却告诉她江明月很早就出门了。江照不由得挠头，这姑娘是打定主意躲着不见他了？江明月给他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痛快爽利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从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做法，也太不符合她的行为准则了。站在车边抽了支烟，想了半天她有可能去哪，却失败的发现，自己对她真的是不够了解，他们之间，似乎连个共同认识的人都没有，要想自己找到她，简直无从下手。更无奈的是，从昨天开始，他就已经联系不上江明月，电话、微信，她统统不接不回。今天她会接自己的电话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了再说了。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在江照觉得已然没有希望的时候，却突然通了，里面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有人在喊：“XXX的家属？XXX的家属在不在？”好像是在医院。江照马上紧张起来：“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江明月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阜外医院，没什么事，陪别人做个小手术。”听到她没事，江照总算放了心，一路飞车，急匆匆跑到阜外医院的手术等候区。电梯门一开，一眼就看见了江明月。别人都是三五个家属坐在一起，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江照走过去，在江明月身边坐下，“谁做手术？怎么了？”
　　江明月回答得有气无力：“阿眉，我硕士时的室友。”江照：“她怎么了？”江明月并没有回答江照的问题，反而问他道：“孩子，对男人真的很重要么？”眼神里有些凄然，又有些迷茫。江照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似乎也并不是真想听他说出什么答案，又继续慢慢说道：“阿眉，景云、小灰和我，硕士的时候一个宿舍，关系一直特别好。都比我大，一直都很照顾我。景云手特别巧，最喜欢裁剪做衣服什么的，她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自己做的，给我们不知道做了多少漂亮的发带、发箍……她还多才多艺，会摄影、弹吉他，懂声乐，我总记得她在宿舍一边唱歌一边做衣服的样子……那时候……真好！阿眉呢，开朗，漂亮，爱玩，舞跳的特别好，有空就在宿舍教我们跳，她跳男步，带着我们……后来，她们俩分别谈恋爱、结婚，甜甜蜜蜜的，我其实也挺羡慕的。再后来呢？景云瘦，贫血，不好怀孕，为了要生个孩子，先是人工助孕，不行，又做试管，做了两回，还没成功，扎那种促排卵的针，那么粗，看着都疼……她吃的那些药里，都有激素，一点点的胖，胖的现在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阿眉怀孕，第一个，长着长着没了胎心，流了。第二个，根本没长出胎芽，又没了，第三次，宫外孕，还好发现的早……为了生个孩子，工作也辞了，身体也垮了，你说值么？”
　　值么？人生在世，各有所愿罢了，怎么去评价别人值不值呢？只要别人觉得值，哪便是值得的吧！她这分明是受了刺激，一时有点钻牛角尖，过去了说不定自己就想开了。于是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江明月也不挣扎，继续说道：“你说，我们这些女人，一路读书读下来，本科、硕士，最终一切的努力都抵不过一个孩子啊！”
　　揽着她默默坐了一会儿，手术室推了一个病人出来，医生大声问着：“柳眉家属，柳眉家属在不在？”江明月马上起身跑了过去，江照也赶忙跟了过去。病床上的女子有些苍白，精神倒还好，一双眼睛含着笑，不时打量江明月和江照。一路推着进了病房，里面幸好没什么其他的病人，江照帮着护士把人抬到床上，见柳眉一直打量他，医生护士都走了，就干脆把口罩拿了下来。柳眉果然一声尖叫，然后指着江明月笑骂：“江小月！你给我过来！死丫头，啥时候勾搭上了我男神，竟然不告诉姐姐一声，你给我过来，姐姐我保证挠不死你！”一点儿都不像个刚下手术台的病人。江明月刚接了杯温水，拿了根吸管过来给柳眉喝了几口，翻着白眼看着她：“宫腔镜果然就是个小手术啊！瞧您这生龙活虎的劲儿，不知道的以为您老刚蒸了个桑拿呢！您这么有本事，早上那会儿别叫老子啊！吓了老子一身汗！”柳眉也不甘示弱：“江小月，你别给老子转移话题，老子问你的是什、么、时、候、勾、搭、的男神，还有，你这死丫头，你好歹跟姐姐说一声，姐姐先去化个妆捯饬捯饬你再让男神来呀，现在好了，姐姐这形象全让你个死丫头毁了！”她俩这一闹，江照听的都快忘记了这是医院，简直要笑出声来，再看江明月，刚才那股子迷茫劲儿已经荡然无存，又恢复了原来开朗爱笑的模样。翻篇儿翻得这样快，江照觉得，这样也挺好。
　　一直没见到柳眉的老公，江照觉得很奇怪，悄悄问江明月，江明月恨恨的，“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气哼哼的走开了。下午的时候，柳眉的老公终于来了，戴副眼镜，一副老实敦厚的样子，先是满脸歉意的陪柳眉说了会话，又对着江明月千恩万谢，感谢她来照顾柳眉。江明月简直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说话都恶狠狠的：“我来是照顾我姐们儿，又不是照顾你老婆，用你感谢！”态度极其恶劣。柳眉无奈的笑，对着她老公使了个眼色，柳眉老公忙不迭的围着江明月转，一会儿“小月，来吃个苹果”，一会儿“小月，喝杯水”，好似生病的不是柳眉，反倒是江明月一样，终于逗得江明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这一笑，柳眉也笑了，对她老公开口：“行了，我们小月姑奶奶不生气了，你也歇会吧。”又回头跟江明月说，“他那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天正是紧要关头，是我不让他请假的，本来就是个小手术，我觉得自己也行，没什么事儿的。”江明月怒：“你行你行！你觉得自己行别叫老子啊！”自知理亏，柳眉小声嘟囔
　　“我哪不是害怕了么？”江照怕江明月又要不依不饶，赶紧拉她，人家老公都来了，继续待着怕不方便，跟柳眉两口告了别就要拉江明月离开。江明月不放心，絮絮叨叨叮嘱柳眉出院的时候一定要通知她来，江照找机会和柳眉交换了联系方式，拽着江明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