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与糙汉的种田日常》于隐

24、来日方长

　　说真的，玉娘不敢想那么远，这日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以她现在的心境来看，巴不得一辈子就窝在郑家村。

　　至于儿辈、孙辈的事，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费脑子去想。

　　“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娘家已无至亲之人，冤屈是否能洗清待看时机，你不必挂念在心。大河，你也是，这三年我已经熬过来了，你可别再记挂这事，免得我再伤怀。”

　　大河忙道：“好好好，我再不提，再也不提了。待大哥和三弟过来，咱们就去买书、买纸笔。”

　　他知道这是玉娘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

　　雅正县挺大，但书肆只有两家，且书类不多。

　　“大河，咱俩去买书和纸笔即可，让爹和大哥三弟去买年货吧，免得耽误回家的时辰。”

　　大河点头，恰好大山和大树也过来了，他们俩随着郑老爹去买年货。

　　大河一路跟着玉娘来到书肆。玉娘觉得书肆里的书本实在太少，而大河却看得眼花缭乱，觉得一个人若能看完这么多书，脑子不得混乱啊？

　　他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从架上取一本来看，结果发现书名都认不得。

　　他转头准备问玉娘，却见她捧着一本书看入迷了。

　　玉娘看得认真，也看得很快，这些书都字大书薄，当她看完一本合上时，大河震惊地问：“这本你……你看完了？”

　　玉娘点头，“看完了呀，不过我想买回去多看几遍，有些字我记不牢。”

　　大河赶紧把这本拿着，准备去付钱，却见玉娘抽出一本，又抽一本，再抽出一本……

　　大河以为买两三本就够看大半年的，玉娘却一口气抽了十几本。

　　他不是嫌玉娘拿的书多，而是佩服她有信心能看完这么多书！

　　书肆掌柜见势也颇吃惊，平时客人一般只买一本两本的，像玉娘这样一下买十几本的实在少见。

　　玉娘还觉得买少了，也就《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九章算术》和四书五经。

　　本来她还想买诸子百家和一些史书，但一细想，她又不想做学问，只想简简单单地过日子，从从容容地生活，又何必看这么多书呢！

　　再买些纸墨笔砚，总共花了八百二十五文！

　　“这么贵？”玉娘不禁感叹，难怪古代读书的人少，这也太费钱了！

　　可这些书籍和纸墨笔砚是最基本的，不买也不行。

　　“大河，一下花这么多钱，爹娘会不会怪我不会过日子？”玉娘还是有些担心的。

　　大河虽然也这被八百二十五文这个数字吓着了，但他觉得玉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这些书里写的可都是大学问呢，又怎么可能便宜？玉娘喜欢，不要说八百多文了，哪怕要八两银子，他也想费力去挣。

　　“玉娘，你别多虑。一年只买一次，又不是时常买。再者，这钱也是你出主意挣来的，买的又不是不值钱的玩意，可都是书和文房四宝咧，爹娘肯定不会怪你。若真怪你，我帮你说话。”

　　玉娘嘴角微翘，“好，我相信你。”

　　付了钱，大河把这些东西搂到他拉来的空板车上，用草绳好生绑着。他一路推着宝贝疙瘩似的，生怕推丢了。

　　“玉娘，那里是不是包子铺？”

　　玉娘一瞅，再吸了吸鼻子，“对，老远闻着香咧，要不……咱俩吃几个？”

　　“必须吃啊！”

　　当他们俩赶到包子铺，竟然碰到买年货回来的几位村民。每人吃两个大肉包子，还商量着要不要买些回来带给家里人吃。

　　冬天包子不易馊，玉娘和大河也一口气买了十几个包子，可不能光自己吃，也得给家人带。

　　巳时末，郑家村的人都在客栈汇合了。

　　郑老爹和大山、大树三人可都没空手，年货买了不少。棉布一大匹，棉花两大扎，盐、糖、蜜饯、白面都买了不少。

　　大树悄悄对大河说：“二哥，爹和大哥各买了一支铜簪，十五文一支咧，可比你给二嫂做的木簪好看，你不会啥都没给二嫂买吧？”

　　大河顿时愣住，他确实没买。

　　“那……那我这就去，你们可得等我！”

　　玉娘一把拉住大河，“都要回家了，你干嘛去？”

　　其实刚才玉娘听到几个字，大概猜到大河要去给她买头饰。

　　玉娘将大河拉到一旁，小声道：“我长得这么好看，还非得要什么铜簪？”

　　大河扑哧笑出声。他不是否认玉娘的话，而是头一回听她承认自己好看，她那种语气叫他听了很好笑。

　　“笑啥，难道我说得不对？除非你觉得我不好看，非要戴啥铜啊铁的东西。”玉娘噘嘴。

　　“不不不！哦不，对对对，你说得对！你长得这么好看，戴啥簪子都好看，不戴也好看啊。”

　　“那不就得了！”

　　玉娘转头向村长汇报，“村长，我家物品也清点好了。”

　　“好咧！”村长拉长了嗓子，“咱郑家村启……程……出……城，回……村……喽！”

　　大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玉娘只不过想阻拦他买头饰而已。在她眼里，赶时辰回家可比铜簪重要得多。

　　寒风料峭，大河心里却暖如冬阳。

　　*

　　如今大家拉回的是空板车，这一路实在太轻松。

　　各家买的年货和包子也足，路上饿了可不是啃剩红薯和剩芋头，而是吃香喷喷的肉包子。

　　玉娘知道，这一回去，大家估摸着会发疯般地挖虎姜。

　　若是根都挖绝了，往后就长不出虎姜了。

　　“村长，玉娘担忧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玉娘追上村长的步伐。

　　“玉娘，你可是咱村的女先生，数你懂得多，也数你见过的世面多，有啥事直接说，我可不会倚老卖老。你不会因给富贵上族谱的事担心有抹我脸面吧，这有啥的，你会写字我不会写，由你来上再合适不过了。富贵他爹，你过来！”

　　玉娘只好把想说的事先放一放。

　　村长把娥婆婆的儿子叫到面前，“你家看好给富贵上族谱的日子没？”

　　娥婆婆儿子叫长生，他腼腆地笑着，“看好了，腊月十六。我娘说待咱们卖了炭回家，再找村长你和重五叔、九爷爷、双七爷爷四位长者当场作证。卖了炭，俺家也才有钱备好礼。”

　　村长拍着长生的肩膀，“备啥好礼呀，咱村不要学其他村的风气，咱村不兴这些，好好给富贵上族谱，踏实过日子才是大事。”

　　长生这一听，千恩万谢的，准备鞠躬行礼，被村长阻拦了。

　　玉娘见村长如此通情达礼，觉得与他商量往后要有节制地挖虎姜这事应该可行。

　　给富贵上族谱之事说完，村长眉头微蹙，说：“玉娘，我也为一事甚是担忧，正想跟你商量呢。”

　　玉娘一怔，“村长莫非想说……挖……”

　　“挖虎姜这事嘛！”

　　跟随在旁的村民都大笑起来，原来村长和玉娘所担忧的事是同一件事啊。

　　其实大家心里想的都一样，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挖虎姜，大河一家这一个月挣回以前几年才能挣到的钱，靠的就是虎姜。

　　反正挖虎姜不难，鹰山上也多。

　　而玉娘和村长想得更远，虽来日方长，但也得考虑周全，鹰山上虎姜再多也有挖绝的时候，村里人可不能因这事争抢着挖，搞不好会出事的。

　　村长放慢脚步，背着手说：“玉娘，想制止很难，都想挖山货挣钱嘛。趁别的村还不知道这事，咱村尽快挖也没错。”

　　“村长，鹰山属哪个村管辖？”

　　村长思来想去，摇头道：“鹰山和苍峰山不归任何村管，山陡又险，种不了红薯又种不了豆，说白了就是三不管地带。”

　　玉娘觉得这事还真难办，全村人都去挖吧，会抢破头，也会挖绝，往后就没的挖了。倘若不挖，被别村的人知晓，照样会挖绝。

　　冥思苦想一阵，玉娘心生一计，“村长，咱村烧炭是一起烧一起卖，平分来着，不争不抢的。咱挖虎姜也可以这样，每家出几个壮丁去挖，在自家晒好，晒干后收在一起，卖的钱平分，不知村长意下如何？”

　　烧炭平分是因为前些年就是这规矩，若靠哪一家烧炭，无论是砍树劈木头还是拉到县里去都难办到，只能靠大家伙一起出力。

　　找山货这事易办，村里人自然没想过这事也能合伙。

　　村长往细里一想，其实挖虎姜确实可以这么办，也只这样才不会出现争抢之事。

　　村长点头道：“和以为贵嘛，玉娘你这主意不错。若大家再没有其他更好的主意，就依你的意思。”

　　旁边跟随的村民兴奋劲一直没过，这下又兴奋地嚷起来，“村长和林先生说了，挖虎姜和烧炭一样，一起挖一起卖，挣钱了平分！”

　　“一起挖一起卖，挣钱了平分！”

　　“一起挖一起卖，挣钱了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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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们开心地嚷嚷，大河、大山和大树也跟着一起兴奋地喊起来。

　　玉娘感受到再淳朴不过的民风，笑着加入呐喊的队伍，“一起挖一起卖，挣钱了平分！”

　　喊累了，大河冲玉娘笑，“你坐板车上吧，我拉你。”

　　“不用，我走得动。”

　　大河放下空板车，直接将玉娘抱上车，“你坐好！”

　　“哟，大河抱媳妇喽！”

　　“大河拉媳妇喽！”

　　大河拉着玉娘一阵小跑，村民们欢呼不止，跟随着板车一起欢乐地跑起来。

　　跑着跑着，大家还唱起玉娘教学童们唱的《沧海一声笑》，歌声响彻山谷。

　　玉娘也唱着，笑着。

　　下坡时，坐板车竟坐出了飙车的感觉，她发出一阵阵尖叫，“啊！啊！……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