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看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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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兴聚眉，“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那孩子有问题。”
苏宜欢整个人都蔫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被人牵着鼻子走。宜阕楼是她三年的心血，一朝被祸害成这样，她实在是心累得紧。
还有春渃，她尽力给她作保，到头来，可能还是一样的结果。
“严兴，我错了，我不该回来就凶你的。”
苏宜欢有气无力地瘫在台阶上，“谁知道，我们能摊上这么个难缠的家伙。严兴你骂我两句吧，我太没用了，说到底宜阕楼还有你的一半，要是，要是真的......我会赔偿你的，多少钱我都赔。”
“行了行了，你也别着急，我去刑部一趟，把付大娘失踪报上去，有官府的帮忙，说不定能找到。”
严兴最见不得她无助的样子，苏宜欢就该是天不怕地不怕，习惯了她整天闹腾，骤然见她软下来，他还真有些不自在。
他回去，却没去刑部，直接回了家。严兴有自己的下属，说不定养的比刑部那些人还要好。
“去寻这人，明天日落之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吩咐完这些事情，已经天黑了，严兴看着天色，回首叫人掌灯，带上人去了大理寺。
沈夜昏迷了几日，现在是时候醒了。再不醒，日子一到，大理寺和刑部就该乱套了。
这个节点，除了沈夜，他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刑部那边，人心各异，反倒沈夜兢兢业业，为案子鞠躬尽瘁，值得信任。
他来的恰是时候，据来人说，沈夜刚刚醒不过一个时辰。
严兴踏步进去，就见沈夜靠在榻上，他穿着白色中衣，身后黑发齐腰，见严兴进来，淡淡点头：
“进来吧。”
桌上放了药碗，还有一个食盒，那食盒里东西没动，看样子沈夜的确刚刚醒。
“沈兄身子如何了？”
他点头，“客套俗话就不用说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
严兴坐下，把他怀疑的那个孩子，还有付大娘的一系列事情，都向沈夜坦白了。
沈夜听完，不露神色，只是垂着眸。
“沈兄，我想问的是，那夜在舟上与你对峙的人，究竟是谁？”
“凶手。”他答，头也不抬。
严兴苦笑，看来，之前的所有，竟是他猜错了。若那人是凶手，那他之前归纳的所有疑点，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沈夜继续道，“但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严兴看他，“可是我怀疑的，是那个孩子。沈兄你遇上的不是......”
他忽然停了下去，眼里一瞬闪过疑窦，继而是惊疑。好似绕了一个大弯，严兴回过头来后，倏忽明白了沈夜的话。
沈夜说的，没错。
他说的，也没错。
严兴忽然笑了。
“沈兄，我猜，你已经找到证据了？”
沈夜摇头，“不算证据，是证人，而且还需等等，才能成事。”
严兴看他，“距离皇上给的期限，也就两日了。”
“快了。”沈夜抬头，“若真是要找证据，我还得去一趟苏府。”
“苏小姐，在这案子里功不可没。”
提及苏宜欢，沈夜眼底一暗，抑或是案子，抑或是方才似真似环的梦，让他紧了心神。
他伸手抵了抵唇，若真做了那样的梦，也是荒谬。
严兴：“阿涴她心思单纯，是我看着长大的，沈兄说话......勿要伤了她。”
沈夜“嗯”了一声，“两日后，永思堂，我会还人清白。”
“还有，你嘴中的付大娘，不用去寻了。”
严兴皱眉：“沈兄？”
他以为，付大娘会是这案子破案的关键，还想着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没想到，沈夜竟让他不要找了？
沈夜点头，“她应该已经死了，这京中一天死那么多人，你找不到她的。”
屋子里一下限入安静。
烛火微动，牵起暗影摇摆模糊，沈夜脸色苍白，抬眼，难得地向着严兴勾起唇角。
“杀人灭口，这个道理你该懂的。”
严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
严兴告辞，沈夜撑起身子坐了会儿，额角还是有点痛，他伸手按了按，一侧头，就看见桌上摆着的食盒。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食盒的做工外型，不像是大理寺里的东西。
正想着，门被推开，沈夜抬头一看，是池界，他端了药进来。
“大人，该喝药了。”
沈夜接过，黑色的药汤苦不堪言，他一口喝下。
“大人，您醒了这么久，现在可要传些饭菜进来？”
沈夜“嗯”了一声。
池界很是欣慰，沈夜昏迷了几天，如今终于有了食欲，想必也是快好了，提了桌上的食盒就要下去。沈夜在身后叫住他。
“等等，你手里是什么？”
“哦？这个。”池界如梦初醒，回：“大人，我差点忘了。”
“方才午间，大人您还没醒的时候，太傅家的苏姑娘来过，说是来看看您，顺带着带了这东西过来。”
沈夜凝眉，“苏宜欢？”
“是，就是她。”池界打开盖子，往里瞅了一眼，“姑娘送了鸡汤过来，没想到我倒忘了。反正也冷了，我去扔掉，让他们再做些热乎的来。”
“鸡汤？”
沈夜有些不敢相信，叫那人把食盒拿近了看——
果然是，虽说凉了，看卖相倒也是不错。
他嘴角动了动，着实没想到，苏宜欢也是个能下厨的人。
“不用扔了，去把这个热了端过来，我就吃这个。”
见沈夜心情不错，池界只能点了头，“好。”
过了一会儿，鸡汤被盛上来，沈夜就着中衣下了床，拿起勺子，慢慢呷了一口。
池界：“可还合口味？大人大病初愈，若是觉得这个油腻了，我就把这个端下去，另置了来。”
沈夜低了头，慢慢吃着，道：“不用，这个挺好。”
突然想起一事，沈夜停下了勺子，“苏姑娘待了多久？”
“我没注意，她进去，到出来，大概有两炷香的时辰。”
沈夜一滞，“两炷香的时辰......你没跟着她进来？”
池界嘿嘿一笑，“姑娘说让我忙自己的去，我那会儿正好要找人，就答应退下了。”
沈夜吃不下去了，想了半晌，又不知道怎么问才恰当，只好挥手，“你先下去，我休息一会儿。”
“好。”
池界推门出去，剩他一个人在屋里，烛火晃动，他瞧着桌上端端放着的食盒，聚起眉头。
他只记得，他昏迷了许久，分不清白昼和夜，体内却似一直有火在烧。朦胧里，沈夜似乎听见了有人唤他“大人”，他当时燥热难耐，心如爪挠，住住了凉薄的物什就覆下去......
至于什么个“覆”法，他也记不清了，或许是握，或许是抱，或许是——
吻。
“......”
沈夜伸手触了触唇，他好像记得，是有一道凉薄的物什，覆在了他的唇上。
不过那时意识难辨，他也说不清，那是他臆想的梦，还是现实。
沈夜着实头疼，他按了按额角，起身走到书架，拿起一本《清虚》，便坐下来开始翻看。
开篇提有一联：
六根不净，爱欲嗔痴，是为众生苦。
家国齐室，举贤除暴，但入清虚境。
“一入大理寺，肩挑万任，为保清明，需戒骄，戒躁，戒昧，戒欲......”
沈夜没读了，他合上眼睛，静默一晌。
“戒欲。”许久后，他启唇又道。
*
苏宜欢心情低落得很，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近天亮了才蒙蒙闭上眼。
苏城只当她这几日四处奔波，有些累，悄悄来看了几遭，见她安然睡着了，便也没叫她。
这一睡，就睡到了午时。
苏宜欢难得睡个懒觉，一觉睡至晌午，脑子里还昏昏沉沉，下面就有人来报：“沈大人来了。”
她一脚踢开被子，“大理寺的沈夜？”
丫鬟点头，“是。”
“......”
苏宜欢先是惊，后又急。好死不死，自己辛辛苦苦打扮了去见沈夜，他全程都在昏迷，如今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沈夜倒找上门来了！
“把他拦着，别让他进来！”
丫鬟哭笑不得，“小姐，沈大人在前厅等了半个时辰了。就是因为小姐还没醒，大人说不便打扰，就等到了现在。”
苏宜欢耿耿于怀，以致于她把平常不肯戴的发簪，吊坠一齐戴在了身上，又换了一身轻薄的暖黄纱裙，款款地去了前厅。
沈夜正在和苏太傅讲着话，一回头就见她进来，颔首打了招呼：“苏小姐。”
他的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看向苏宜欢的眼神平平淡淡，似是全然不知昨天那一遭。
也好，也好，苏宜欢暗暗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苏太傅觑自家女儿，“身子好些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传出去尽让人家笑话。”
反正沈夜没笑，苏宜欢扬起头，立即解释，“我平常不懒的，比我爹起来的还早，今日的情况，着实属于意外。”
“行了。”苏太傅挥手，转头看向沈夜，“你难得回来看我这个先生，今日便留在府中，吃了饭再走。”
苏宜欢原以为，按照沈夜的性子，他定是一口拒绝，没想到他竟点头答应了。
沈夜道，“实不相瞒，学生此来，还有一件要事要问苏宜欢小姐。”
她还没开口，苏太傅就点了头，甚是豪爽：“行行行，随你怎么问。”
苏宜欢整个人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清醒一刻钟，就又被揪过去吃饭。苏城不在，饭桌上就三个人，沈夜和苏太傅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一顿饭下来，安安静静，连大气都不敢出，吃的她想死。
饭一吃完，苏宜欢就逃了，她撇开众人，跑到自家小院，抱起石桌上的水壶一阵猛灌。
为什么，一看到沈夜，她就怵得慌？
以往那作天作地，浑然不怕的苏宜欢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看见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