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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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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
既然郁林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瑞白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拉起郁林钟一只手，把他的衣袖推上去，瓷白的胳膊上残留着淡青色的痕迹。
“这是，你家人虐待你的吗？”
郁林钟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忍住了，乖乖任由秦瑞白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算虐待吗？可能算吧。”
“……”秦瑞白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干脆一鼓作气追根究底：“煤气，是你故意开的，你想要和你父母一起死？”
郁林钟惨然一笑，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老师，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吗？”
他抬眼直视秦瑞白，目光却如同穿透他，落在了不知何处的远方。
“我妈妈年轻时候很荒唐，她很虚荣，很拜金，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然而怀上我后却被抛弃了——据说她找的是个外国人，我也不清楚。”
“无论对方是谁，她企图用孩子逼宫上位的事失败了，也许是月份大了不好打，也许是那时候她年轻心不够狠，总之我被生了下来。”
“我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哦。”
平静诉说的郁林钟表情麻木，甚至还把嘴角翘了翘，艳丽的脸孔上只有下半张脸的肌肉在牵动，眉眼毫无笑意。
“我妈很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貌，当然也不会浪费我的可爱。”
“于是她终于找到一个很疼爱我的继父，带着我嫁了进去。”
他抬起手，苍白指尖拂过胳膊上颜色淡化的伤痕。
“我的继父很爱我。”他嗤笑一声，“爱得很激烈。”
即使早就对此有所猜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郁林钟嘴里说出这些残忍的事实，秦瑞白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既悲且怒。
“我……”
“没事。”郁林钟冷静打断秦瑞白的话头：“我无所谓的，是真的无所谓。”
他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已经习惯了。”
秦瑞白的心好像被锤子重重敲击了一下，酸疼难当。
这种事情，怎么能习惯呢？
郁林钟把目光收回来，看到秦瑞白正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心中不知怎的，有些隐秘的欢喜。
他的本意不是要让秦瑞白可怜他同情他，但看到对方这么为他难受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好像被人珍重看待了。
“不用这么看我，老师，我没关系的。”
郁林钟又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情。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慢慢褪去，声音也有着藏不住的杀意。
“但这样的命，由我一个来承担就足够了，可是他们没有。”
“我长大了，长高了，越来越像一个男人，我的继父不再爱我了。”
他面无表情：“我母亲很担心啊，担心另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取代她的位置。”
“所以她很卖力，帮我继父去搜罗，终于给他找到了另一个孩子，他们准备收养他。”
“我看过照片，很可爱的小男孩，他一定会得到我继父的爱，很激烈的爱。”
“然后我就意识到了，我继父病了，他病得很重，这种病一辈子治不好的。”
说话间，郁林钟的神情有些恍惚。
“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根除，那就是让他死。”
“我想，我反正要下地狱的，既然这样，那我杀两个人又怎么样呢？”
到这里，他抬头去看秦瑞白，眼中满是不知所措：“可是老师，我真的没想要害死其他人……”
秦瑞白张开两手把他强硬抱入怀中，轻抚他的后脑勺：“老师相信你。”
一边抚摸一边在心中自我辩白，他只是单纯地安慰学生而已，并没有其他多余想法。
怀里传来郁林钟闷闷的、极力压制恨意的诅咒。
“我只是想让戚姑帮我杀掉那两个人，他们现在不死以后还会有孩子受到伤害，他们必须死，最好让他们受尽折磨，不得好死，他们值得，他们值得……”
他喃喃地反复强调着“他们值得”。
秦瑞白无声地叹口气，所以郁林钟才会和多年前死在老教学楼的周秀梅共鸣，并唤醒她的冤魂，利用她的怨气，帮助紫姑制造了这个蜃梦吧。
等出了这个蜃梦，他一定要帮郁林钟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的禽兽父母，如果在ICU里被抢救回来了，他也会想办法送他们进监狱。
即使是半吊子的走阴人，但实际上他手上确实有着不少很隐秘并且非常有用的人脉。
埋在他怀里的郁林钟渐渐克制不住地浑身战栗着，上下牙齿碰撞，咯咯作响。
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说出这些不堪而沉痛的事，他原以为自己早就麻痹了，即便拿刀划也不会再流血。
可今天真的向秦瑞白和盘托出这一切，他却发现其实原来他早已不堪重负，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适才的镇定从容不过是假相。
感受到秦瑞白温柔的安抚，他鼻头发酸，察觉到这点后乃至于自己都感到震惊：他居然觉得想哭，想要好好发泄一场。
他鼓起勇气，回手紧紧抱住秦瑞白，带着哭腔的鼻音瓮声瓮气：“老师，你是个好人。”
“啊？”秦瑞白大惊失色，“我又被发好人卡啦？”
郁林钟有点想笑，忽然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女孩的尖叫声，他侧了侧耳朵，从秦瑞白怀里抬起头来，警惕道：“老师你听到了吗？”
秦瑞白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刚才没注意到，被他一提醒才仔细去听，远处果真有女孩呼喊救命的声音。
郁林钟立刻重振旗鼓，和秦瑞白拉开距离，换了副神色：“我们去接应她吧。”
他想起什么，有些不太确定地开了口：“我想试着再努力和戚姑交涉一下，因为……我好像有种微妙的直觉，她不讨厌我。”
秦瑞白点点头，环视周围一番后，摊开手掌掐了个小六壬找方位，蹲下身道：“你骑上来，往西南方向看看，其他人是不是在那里。”
郁林钟从善如流，稳稳跨坐上去，秦瑞白轻松驼起他，让他整个上半身都高出土墙外。
“啊，看到了，那个李同学和唐同学在那里，还有一个女孩。”
秦瑞白把他放下来，自然而然想要去拉他的手，一面说道：“那好，咱们速度一点，尽量隐蔽行动，躲过那些巡逻士兵，去跟他们会合吧。”
郁林钟一开始本能想要推开他，反应过来后觉得不能拒绝才刚刚温柔包容过他的老师，把那股本能忍了回去，跟着秦瑞白蹑手蹑脚钻出土门。
他到底有点不自在，便没话找话地问：“老师，李同学好像和你很熟。”
“没有的事！”
秦瑞白立即动作幅度很大地回头，声调跟着提高不少。
“都说了是误会！”
“啊？”
郁林钟茫然看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秦瑞白喊完有点后怕，左右看看，见暂时没招来巡逻士兵，这才松了口气，压低嗓子道：“他是我外甥呢。”
拉着郁林钟贴着墙根走了一段路，猛然间反应过来，心中有些沾沾自喜，郁林钟这是在吃醋吗？
他捏捏郁林钟的手腕，带着些许羞涩：“你放心啦，我们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呃。”
郁林钟莫名其妙，他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啊。
两人做贼一样遛墙根遛到一个十字路口，所幸一直没被发觉，秦瑞白正思索怎么悄无声息通过这个交叉口时，忽然远方听到李青章的鬼叫声。
“怎么它们还会自己变阵法啊！”
李青章背起林丽拔腿就跑，那三队巡逻士兵立即闻风而动，并且不再保持竖列队形，而是分散成口袋状，显然是想把他们合拢围死。
唐星回跳上墙头，目光如隼，一眼就看到鬼鬼祟祟躲在墙根的秦瑞白二人，马上指挥李青章：“往东北方向跑！跑十格！”
接着又朝秦瑞白大喊：“你们两个分开，一个站东方，一个站西方！”
李青章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他相信唐星回这件事是刻到骨子里的，前面两人的信任危机像残雪消融在春日暖阳下，他完全是本能听话照办。
唐星回自己也没闲着，以比风还快的速度在墙头上奔跑跳跃，眨眼间就跑到了——追杀李青章的士兵们背后。
秦瑞白犹豫一下，决定配合唐星回，松开郁林钟，示意他往对面去：“你小心点！”
李青章不愧于他引以为傲的运动神经，一边大吼大叫着“啊啊啊”一边吊着一串横行追在背后的士兵跑了过来。
唐星回不错眼地盯着，在李青章背着林丽引导追兵进入秦瑞白郁林钟两人夹击的交叉路口时，一个鹞子翻身从墙头跳下，稳稳落在那名士兵身后。
“呜~！”蓦然响起一声怪叫。
除了背对的李青章没看到，其余四人包括林丽在内，亲眼看到那名士兵落入包围圈的瞬间，异变陡生。
方格中一阵黑色旋风拔地而起，将它吞噬席卷，然后升腾飞空，裹着它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
李青章错愕止步，回头去看，方格内空无一物。
唐星回道：“它被吃掉了。”
转头去看侧面的士兵。
“或许，我们可以把它们都吃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