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晴》闲敲灯火

10、番外三 苏沉

　　我叫苏沉。
　　我偏瘦，从小显得有些弱不禁风，是别的孩子喜欢欺负的对象。那天我被推进了泥地里，好脏，我没有跟老师说，自己离开了幼儿园，回到家里，却听到嘈杂声。
　　“小沉我来抚养，毕竟我是他叔叔，那那个......是不是由我来......”
　　“你住那么远，我！我就住附近，我方便照顾的......”
　　“哎呀，你们都要上班的，我没事......”
　　那些人都面生得很，有些好像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那是？”一个男人向我看来，眼神有些猜测、迟疑和不明的狡黠
　　“小沉啊，我可怜的小沉，这么小就......没事，以后月姨陪你啊”女人跑过来，拖着我嚎道，我看到她低下头的时候看了看抓了我沾了泥的衣服的手，有些隐晦的嫌弃。

　　原来，母亲和父亲支教的时候遇上了百年不遇的暴雨和泥石流。

　　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也不管在哪里，我不认得他们。我不再讲话，时常盯着一处发愣，他们晚上会议论我，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盯着走廊病人挂着的点滴一滴一滴地流下，后来我听到他们说到了“自闭”。
　　后来他们停止了讨好我，只留我独自在一旁，我依旧能看着一处很久就很久。
　　有一天我在院子里看蚂蚁的时候，余光看到院门那站在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女孩抓着院门，拼命地朝里看，小脸在院门上压得有些红，她看到了我。
　　“嘿，你们家种了桔梗吗？是不是开花了！我闻到了！那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也是小尔最喜欢的哦！”
　　我看回蚂蚁。
　　“你怎么不回我，这样不礼貌哦！”
　　“......”
　　“你在看什么啊？”
　　“......”
　　“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这里肯定有桔梗！”
　　我看着我的蚂蚁，她好像走了。

　　“嘿！我又来啦！”
　　“......”
　　“你猜这次我带了什么！”女孩拍拍自己的口袋，“看！这是老师奖给我的糖果哦！小眠都没有呢！”
　　女孩的小手伸进院门空隙，把五彩纸衣包裹的糖递了过来：“你在哪里上学呀，我在下面的小学哦，就是有棵大槐树的那里。”
　　看到我没有任何反应，女孩把糖果放在了院门地上，“我要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啊。”
　　糖果的纸衣在太阳下流动着好看的光，有蚂蚁爬了上去。
　　下次......

　　“你都不用上学的吗？我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要上的。”女孩疑惑，“怎么你什么时候都在家里啊。”
　　这不是我家......
　　我歪头看她，“咦，你长得挺好看的嘛，虽然没有枫哥哥好看嘻嘻。”
　　枫哥哥......是谁......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对那对夫妇开口说话。
　　“上学。”

　　上了高中，她一下长高了好多，走廊路过的时候，我偷偷比过，都到我胸口了。但她一直跟江家两兄弟形影不离，我有时会跟着她，偷偷的，远远的。看着她进院子，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又熄灭。

　　那天，她和他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他把她带了出去，分开的时候她在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让她自己回去？我从小路跟上了她，她似乎有些冷，把单薄的外套套得紧紧的，双手环抱在腹部，低头一直往前走，好像怕自己会回头一样。我像往常一样远远地跟着，直到她回到房间，那天她房间的灯暗下来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二十三分。

　　他们退婚了！为什么？她怎么样了？我忍不住担心，第一次忍不住去找了她。她说要找人结婚，谁都好？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瞬间我思绪乱飞，突然有个想法飞入脑海：娶她！我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是的，吓了一跳，我何曾想过这种可能。但更让我吓一跳的是，我说出来了。

　　“我想娶你，让我照顾你好吗？”

　　我回敬着各位来宾的酒，手微微发冷，心底的喜悦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送走来宾，回到房间我看到了几天来终于有点情绪波动的她，她在桌边有些紧张地绞动着手指。
　　“你......来啦......”她有些紧张，递来一杯酒，“渴吗......房......房间里没有水。”
　　我看了灯光下面容姣好的她，微笑着接来喝下，看着接着倒酒的她，“你累不累？”
　　“我还好......”继续倒酒
　　我看着紧张的她，没有再问，只是一杯一杯地灌下去，就是怎么也醉不了，我闭上了眼，趴在桌子上。
　　“苏沉？”我听到她轻轻地唤了我一声，我没有应答，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一声放松的呼气，然后她试图把我挪到床上，我顺势起来，假装无力地倚靠在她身上，我闻到了她的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