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人国度1》starry

6、师父大人

　　云绕雾萦，青峰隐现，一望无际连绵数里的山脉。在这片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中，孕育了无数生灵，同时也是朔龙长大的地方。
　　朔龙把手上的包包向肩上一甩，一边用手背擦汗一边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尽管林中的树木高大茂盛，但太阳依然可以在树与数之间的隙缝里露脸，对于长年生长在山上的人来说，太阳就是最好的时钟——现在应该快到下午三点了吧。
　　朔龙的肚子从今天早上起就没再进过半点粮食，钱包空空，肚子也只好跟着。再说，在山上走了大半天也不会见到半个人影，有钱也没处花。幸好目的地已近，不然她还真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深山之中——还要是那种最惨无人道得饿死……
　　一栋破旧冷清的佛寺终于出现在朔龙眼前。只见门楣的牌匾上遒劲地写着“隐云禅院”四个大字，笔势有如行云流水，堪称当世佳作。不过那字就算写得再好看也不会有外人知道。一座寺庙，设在崇山峻岭之间，前不见公路，后没有隧道，交通极不方便。摆明就是不想让人来打扰。
　　这座隐云禅院的主持是一个法号叶云的老和尚。说他是主持其实也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因为整座禅院也不过只有他一个和尚，不叫他主持还叫谁做主持。
　　这是这个怪人带大朔龙这个怪胎。
　　朔龙甩了甩头，深深吸进一口气，大声地叫道：“我回来了！”惊起山鸟无数。
　　她一头闯入禅院却被吓得呆住，禅院之内居然还有两个陌生人！那两个陌生人一老一少，老者约有六七十岁，头发虽然已全白但还很茂盛，从他现在的身高看来年轻时应该属于那种威武非凡的人。由于他背对着朔龙，所以除此之外朔龙再没能看出什么。
　　但那少年就不同了，他侧对着朔龙，因此得以略窥他那清秀的侧面。这个少年约为十三四岁，但单纯的面容却早已换上坚毅的神色，使人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个做事有度自制力强的人。
　　叶云大师和那陌生老者正在黑白棋子间厮杀，他们三人都专注于棋盘上，连朔龙的到来也丝毫不为所动。
　　朔龙走近棋盘一看，双方正大战得如火如荼，各战区间正吃得紧。朔龙自小时候起较为文静的活动便是下围棋，教她玩的人自是那叶云大师，所以大师的功力如何她是最清楚了。这名陌生老者居然可以令叶云大师下棋下到入定状态，也可算是个中高手了。
　　那盘棋虽然精彩，但那陌生老者却更令朔龙好奇。不过比较抱歉，那老者除了有时眼中精光一闪外，基本上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分别。
　　棋局愈见凶险，但二人却仍可继续，四周静得不闻一丝杂响，只在偶然间传出棋子敲落的声音。又过了大半天，那陌生老者吁出长长的一口气后，终于认输：
　　“呼——累死我了。好你个叶云，今天就算我方昊罡输你一局。”
　　“得了吧你，什么叫‘算’，老纳我是凭真才实料赢你的——咦，朔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我已晋身为神游级国手？”过了老半天叶云才发现朔龙的存在。饥火中烧的朔龙还没开口就送他一拳作“见面礼”
　　“国你个头！我来了大半天了，就光顾着下棋。”
　　叶云自是不会被朔龙打中,他身行微动,朔龙的拳头就在离他头部几毫米初错开了。别忘了朔龙是由他一手带大，身上的功夫亦是传自他手。
　　“呵呵——叶云兄，看来这位就是你口中常常提到的朔龙了吧。”方昊罡细细地打量着朔龙，神色间擦过一抹几乎察觉不到的讶异。
　　直到这时朔龙才猛然发现那位老者——方昊罡原来有一对清明如水的眼睛！那是完全澈亮不染一丝一毫污俗的眼睛。记得斗炎说过，越是拥有强大灵力的人，越是会有一双清亮的眼睛。
　　“对啊。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眼光呢，为了调教她我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呢！”叶云在赞人的同时也不忘自我吹捧一番。
　　方昊罡别有深意地点头道：“果然不错，叶云兄，你的徒弟质素极好，天分又高应该是属于力量与速度并重的类型。”
　　“这两位是——”朔龙终于有机会问道。叶云拉过朔龙正色介绍道：“这位是方昊罡，方老师傅，另外那位是他的徒弟韦应物”
　　朔龙和韦应物互相微微点头以示礼。
　　“好几个月前方兄和他的徒弟在山上游荡说要找什么灵穴，结果却找上门来。老纳当然要一尽地主之谊，没想到方兄和老纳一样醉心于棋道。这几个月来我天天和方兄下棋，哈，幸好我已经没有头发，不然现在一定秃顶。”
　　“灵穴？”朔龙不禁发出疑问。
　　“对，某些大山之中会有一两处散发天然灵气的地方，通称灵穴。师傅说要训练我对灵气的敏锐性，所以带我上山修行。”韦应物答道，倒也大大方方。
　　又是灵穴又是修行什么的，难道他们是术师？朔龙内心不禁一阵黯然,在她记忆内的另一个术师的身影隐隐刺痛了她的神经。
　　众人哪会知道她的心事，叶云大师更是很不好运地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朔龙，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在城里和朋友合办什么[炎龙事务所]吗？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探访老纳？”
　　朔龙一下子哑口无言，幸好方昊罡一句出人意表的话救了她：“[炎龙事务所]？朔龙——朔龙，对了！你一定是斗炎的搭档吧。”他一双眼溢满笑意。
　　世事就是这等奇妙，就连朔龙也听得下巴快掉地了：“你——你就是斗炎的师傅大人？！”高深莫测的术师、暮年的老人，她的推测一定不会出错。
　　方昊罡微笑的颔首，肯定了朔龙的推测。
　　在一旁的叶云大师呵呵大笑道：“这事情真是太巧合了，原来大家竟有这么一段渊源。”他抬头看看天色，再伸手摸摸肚皮又道：“哦，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大家难得可以聚首一堂，一起去祭祭各自的五脏庙，如何？”
　　“正有此意。”其余三人异口同声，一时之间整座隐云禅院充满了欢乐的笑声。朔龙吁了一口气，这下子总算可以糊混过关了。不过——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她这次千里迢迢地回来见叶云大师，一方面固是无处可去，另一方面她也要问清楚关于她母亲的事——据说当年是母亲在临终前叫叶云大师照顾她的。
　　只是据说而已，因为朔龙母亲死时朔龙也不过几个月大。父亲、母亲的概念对她来说一向很薄弱，但血浓于水，他们的时朔龙始终是介意的——

　　晚饭过后，朔龙小心翼翼不让人发觉地潜入叶云大师的房内。他在这个时分通常都会面壁打座，本来按朔龙这种身手的人理应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发现。但就在朔龙的身影闪进禅房那一刻便被叶云大师察觉了：
　　“朔龙——你又失败了。”叶云大师浑厚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唉，倒霉，怎么又让你发现了。”朔龙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到叶云的床沿上。
　　她在15岁之前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在晚间潜入禅房而不被叶云大师发现。当她第N次失败后，她的这个愿望就像脱了框的螺丝，不知蹦到哪里去了。六年过去，今天她好歹以为自己会有一点进步，谁知还是一样的不济——
　　“说吧——”叶云大师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他们二人就这样背对着背坐着。
　　朔龙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安静的禅房里只有偶尔飞过的小虫和灯芯上的火焰会动。
　　“我爸是魔界之王——”朔龙干涩地说道。
　　“我知道。”叶云的语气依旧像古井里的水一样平静。
　　朔龙猛地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关于我父母的事，却什么也不告诉我？”
　　“不知道实事的真相对你来说会比较快乐。而且——这也是你妈妈的遗愿。”
　　“我妈她是被人骗到手的吗？”她也不想这样形容自己的母亲，但一想到她父亲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就无法不直接得出这个答案。
　　但叶云摇了摇头，轻道：“一半一半吧，你应该见过你爸了，是吧？这样优秀的容颜，没有几位女性能对他免疫。开始时你妈的确是受你爸的外表所惑，但到后来他们却是相恋的。”
　　“相恋？！他那种花心大萝卜也会用心去爱人？”叶云大师的话未免太不可信了吧。
　　叶云终于转过身来横了朔龙一眼。
　　“可是我看他的样子真的很像这种人嘛——”朔龙讷讷地解释道。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也难怪你不相信。在这个是上能相信魔王魄萨斯真正爱上一个人类女子的人没多少个了——其实我也只信个大半而已——拜托，小龙你不要用那种责备的眼神看我好不好。”叶云又横了朔龙几眼。
　　“那他们之间的故事究竟是怎样的呢？”
　　叶云顿了顿再说道：“或许是该把事情告诉你了——”
　　“首先我们来说说你妈妈，你应该还记得你妈妈的名字吧——麦爽秋。人如其名，是个爽直率性的女性。不过从外表上看——只是外表，她很像那种经常去玩，对男女关系毫不在乎的女性——当然事实上她再认识你爸之前的感情故事是几乎空白一片的了。而你爸爸，也就是魄萨斯他经常扮成普通的人类流连于各种夜店。
　　如果他当时知道爽秋是那么一位纯洁而执著的女性的话，恐怕现在就没有你的出现了。”
　　“为什么？”朔龙忍不住插嘴。
　　“因为——他的确是个花花公子——而且他讨厌人类。因为讨厌，所以他要狠狠地玩弄人类的女性。”朔龙心神一荡，早知道他不是好人，却还是没想过他恶劣至此。
　　“嗯——反正当时的魄萨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过你妈妈实地一个令他刮目相看，始料不及的女人。他很意外地发现麦爽秋是个处女，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爱上他，很意外地发现有了你……”
　　故事至此已告一段落，朔龙听着这个和自己有关却陌生万分的故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有一点我不懂，既然我爸——呃，魄萨斯和我妈是相爱的，为什么他们会分开？”朔龙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了，在爽秋怀着你的时候，我认识了她，那时魄萨斯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我告诉过她，如果生下你将会不久于人世。但爽秋依然不变初衷。果然在生下你不久后她就去世了，而我则照顾你至今。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十分微妙的，就像我和你妈。本来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却结下我与你这逆徒的一段孽缘。所以我觉得魄萨斯和爽秋的相遇也是上天安排的另一段缘。起末因由，不是旁人能置喙的——”
　　“唉，我好乱！好像这件事中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我又说不出来！啊——好烦呐——”
　　叶云大师微微一笑，闭目说道：“世事本无常，闲者自心清。”上一代人带给他那徒弟的困扰还真不是普通的小，看见徒儿满脸的苦恼，他这个坐师父的也该做些什么吧？弹药怎样做才好呢？还有，爽秋的女儿不像是这么容易被自己身世所困扰的人啊——
　　“朔龙，除了关于你爸的事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才回来找我。”
　　呵，师父果然精明，好，她投降：“没错，我是逃回来的……”
　　叶云挑了挑眉，不语静待他的好徒儿坦白。
　　“魄萨斯，他——他运用魔力使我魔性化，每一次都是靠我的好朋友斗炎尽全力救我。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斗炎她还骗我，说我是靠自己的意志转回人性……”
　　“你是怪斗炎骗你？”叶云大师笑问道，朔龙看来又范了钻牛角尖的老毛病了。
　　“不是的！”朔龙急答道，“我只是觉得我和她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所以丧气而已。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和她之间是平分秋色的，可现在——我却成了一个只能靠别人拯救的可怜虫。我不想连累斗炎，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所以——”
　　“所以就回来了……”叶云解下朔龙的话尾，他伸出手轻抚着朔龙的头，眼神充满慈爱的宠溺。
　　你回来得对，孩子。人不可能总是那么的坚强，内心软弱的部分是必须找到能乘托的地方的。懂得这点的人才可以有新的开始——没关系的朔龙。
　　“你是时候睡上一觉了，去吧，朔龙……”
　　山上的星星特别明亮，偶尔飞过的鸟摆动翅膀的声音更显深山的幽静。
　　在朦胧中朔龙似乎听到叶云大师和方昊罡在谈着什么……
　　“明天的事就拜托你了，方兄。让你公开自己的秘密还真是不好意思。”
　　“你这是什么话，举手之劳而已，叶云大师你实在不必如此介坏。唉，我们两个的徒弟一样是那么懂得为我们添麻烦呢——”
　　“就是啊，这年头当师父的可不像从前那么好当啰——”
　　这是她做的梦还是真实的事呢？分不清了——好累呀——

　　昨晚是朔龙近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没做梦，睡得也安稳。那么究竟昨天晚上她快要睡着时听到的话是真是假呢？朔龙偷偷地看了坐在饭桌对面的方昊罡一眼，唔——对方神色平和，再说也看不出他会身怀什么秘密嘛。
　　“朔龙你怎么不吃了，这可不像你哦，你那赵风卷残云怎么不使出来？”叶云大师随手拍了朔龙后背一记，害她几乎哽住。
　　“那有人这样当师父的！偷袭别人，好卑鄙呢！”朔龙擦擦嘴巴，横了叶云大师一眼。
　　“朔龙你还是吃多一点吧，待会儿陪方师父上山找灵穴。”
　　“咦，真有什么灵穴吗？我住在山上那么多年怎么没见过？”
　　方昊罡哈哈笑道：“灵穴又怎么可能用肉眼去看呢？所谓灵穴指的就是大地上最清灵最能引发人潜能的气之所在。它是必须要用心和以极敏锐的触感才能发现的宝地。”
　　哇，好像乱高深一把的，害得她也好想快点发现灵穴呢！
　　早饭过后，方昊罡一行人便动身出发。他们走的多数是山间树林最茂密的地方，按常理说走这样的路最是消耗体力。谁知这三人都是怪物，走了将近四个多小时，中途没有休息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一路上朔龙都有小心看看方昊罡的神色，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事要讲。当然她也是十分小心地不让别人发现她在偷看人啦，但上得山多终遇虎。朔龙和方昊罡一下子四目交投了。
　　朔龙大窘，方昊罡却笑道：“原来昨天晚上我和你师父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的话音虽然平和却自有一份威严，令朔龙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她正等方昊罡发话，但方昊罡却并不立即说话。他手指微曲似是在计算什么，然后缓声道：“是这附近了，应物，为师就帮你至此。接下来要靠考你的触觉是否敏锐了。”
　　“是，师父。”韦应物恭谨地答道。
　　答话后他马上闭目凝神，让心境保持宁静。虽然韦应物的双目紧闭，但却有一点闪光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的脑际。他顺着光源走去只觉那团光亦越来越近，连颜色也清晰起来。幽幽的淡蓝色中微微透出嫩绿色，真是美极了！韦应物倏地挣开双眼，拨开眼前的长草，长草后是一块巨而圆滑的石块，在这块巨石的四周长满了五色奇花。一看便知灵穴就在此处了：
　　“师父！”韦应物开心地回头叫道。
　　“嗯——”尾随而至的方昊罡面带笑容，对这徒弟甚是满意。
　　“这就是灵穴？看不出来啊，不过是块大石头而已。”朔龙看了灵穴一眼，山上这种石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原来灵穴就是这副模样，还真叫她失望。
　　方昊罡微微浅笑对朔龙道：“不要小看这块石头呵。想见识它的威力就把双手放在石头上吧。”
　　“双手——放在石头上？”朔龙听言照做，双手一触到灵穴上时，一股冰冷彻骨的力量马上涌向全身。一波又一波令人麻痹的感觉由双手蔓延开去。然而更令朔龙难受的是，体内深处又有一股力量像是汇应般要爆发出来——
　　“啊——”一对黑色的羽翼自朔龙的身后冒出，吓得朔龙连忙伸出双手一看——是黑色的长指甲，那么眼睛不用说也一定变成血红色的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朔龙抱着头大叫，这个一定不是她！这么丑陋的样子一定不会是自己！
　　“朔龙！”方昊罡喝道，“不要怕！要正视你自己！要知道魔性状态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它只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力量而已！”
　　“你又不是我，当然说得轻松！”
　　“不对！你好好的看着我！”方昊罡拳头紧握气运全身，在他身旁渐渐形成一股黑气，双角自他的头上冒出，他的背后也慢慢张开了一对半黑半白的羽翼……
　　“你——究竟是什么人？”朔龙几乎看呆了。
　　“我？可以说我不是一个纯正的人类。”方昊罡顿了一下，“我的妈妈是天使，而我的父亲则是人类。”
　　“那你为什么——”
　　“这是因为我曾经犯下不可弥补的错……由于天生灵力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因此从小我就会无缘无故的受到下级魔物的袭击，同时我也认定消灭魔族就是我生下来的使命。不过我错了——大约在四十年前，当时我三十多岁。就在那时我遇见了一名魔族女子，她的名字是艾莉。无可否认我对她的确有着很特别的感觉，但表面上我对她却是十分冷淡，只想躲着她。从小就下定决心要杀尽一切魔族的我没办法接受自己对一个魔族女子动情的实事。
　　但艾莉和我不同，她可以说是不顾一切的跟着我，甚至为我抛弃了魔界贵族的身份。魔族当然不会对艾莉的任性举动坐视不理，于是魔族几乎是派出他们所有的精英来追杀我。于是我就用这件事做借口对艾莉大发脾气，伤透了她的心——她离开我，失踪了。连魔族的人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所以一味认定是我把艾莉藏了起来，对我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当时的我年少气盛，根本不把魔族的进攻放在眼里。就因为我太轻率，结果中了魔族人的陷阱。他们横手连连使我寡不敌众，迫于无奈我唯有使出和他们同归于尽得招式。
　　就在我半昏迷就快要死的时候，天下起雨了，是非常之温暖的雨。我勉强挣开眼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不是雨，是艾莉抱着我在哭，她的泪都滴在了我的脸上。没想到魔族的泪也可以这么温暖……
　　看得出那时艾莉也乱了方寸，口中只是喃喃的说着什么不能让我死的话。我知道我是非死不可的，为了不让艾莉再伤心，我只能用微弱的微笑来安慰她。但艾莉真的为了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她居然把自己的魔力尽数注入到我的体内，而她则因此化作氤氲消散了。为什么我不相信艾莉？！如果当初我相信艾莉的话就不会中了魔族的圈套，艾莉更不用因为要救我而牺牲自己！
　　就是因为艾莉有魔族的血统，就是因为我的固执，所以才会造成悲剧！其实魔族又如何，又不是所有魔族都一定是十恶不赦，我干嘛要这么偏执于血统呢？朔龙！你明白吗？血统根本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要如何运用这种力量！”
　　“那你是说……我可以不成为斗炎的绊脚石啰？”那么她就可以回去[炎龙事务所]了！
　　“笑话，什么绊脚石。你以为你的力量就只有这么点吗？魔王魄萨斯看中的决不会是等闲之辈！你的体内隐藏着一股比任何魔族都要厉害的魔力，只是现在你还未能把它引发出来而已。
　　来！双手放在灵穴巨石之上！让我帮你看看你的真正力 量！双手放在灵穴上，集中所有意识于双手！”
　　朔龙听言，只觉体内那股巨大的力量比刚才更甚地爆发出来。是前所未有的力量！她忍不住把一部分的力量释放了出来。
　　天空中出现了一天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远在魔界的魄萨斯一如以往地坐在王座上沉思，却感受到人界一股异动的强大力量。
　　“是朔龙？！不会吧？她怎么可能有力量自己启动体内的强大魔力。”不过现在情形好像出现了一点变化，看来他也不能再闲着了。呵，应该是时候实行魔性计划的第二步——消灭斗炎。
　　“传红仞过来……”魄萨斯轻唤道。
　　不到片刻红仞马上出现在魄萨斯身前：
　　“父王，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魄萨斯睨了红仞一眼，冷哼一声，道：“怎么会没事呢，我的红仞公主。还记得上次我的猎物被人救走的事吗？”
　　一提这事，就算红仞平日是如何胆大包天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父王真的查出是她干的好事了！这件事都已经过了两个月啦，怎么现在才又找出来讲？
　　“红仞知罪！请父王原谅！”红仞立即跪了下去。
　　魄萨斯扯动嘴角，泛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真的知罪的话就不会这么大胆了。哼，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斤两，你以为你和洛尔能在我的面前完全隐藏气息吗？在月夜宫时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的存在。”
　　“父王，其实不关洛尔的事！是我自己硬拉他去的！”红仞生怕魄萨斯迁怒于洛尔，紧张地叫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想大家都没事的话就去帮我做一件事。”
　　“是什么事？”奇怪，还有什么事是父王做不了的？
　　“我要你现在就去把斗炎杀掉！但在杀她之前，你一定要把她的力量全部吸干，一点不剩！”魄萨斯完全用一副谈论天气的语气来讨论别人的生死，就连红仞也不禁顿生寒意。
　　“但父王，为什么当初你不叫我直接就杀掉斗炎或者吸掉她的力量呢？”
　　“红仞，你还真是天真。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杀掉斗炎，你父王我还会费那么多心机去布这个局吗？斗炎身上有她的师傅方昊罡所下的守护印记。要是斗炎本身在状态十足的情况下，就连我也没把无能破除方昊罡的守护印记，而你就更别提能吸取她的力量了。再说，你本身的力量也不成熟，不能吸进太过强大的力量。所以我才用计，先化去斗炎身上一部分力量令她的体力受损；再使她和朔龙之间产生分歧，从精神上打击她的意志。
　　只有在她身心都处于最疲惫的情况下，我们才有必胜的把握！
　　单杀掉斗炎是有点可惜，所以红仞，父王可是很希望你能吸掉她的力量为父王效力哦。如果你得手，我们就不啻于凭添一份实力了。”
　　听完魄萨斯的话，红仞不禁呆了半晌。没想到洛尔的话还真准，月夜宫事件的背后原来是个如此详尽的阴谋，真不愧是魔界之王。光是想到这么一件事就令人头皮都发麻。
　　红仞双目亮出精光，父王这么看重那个斗炎的力量，可以得到它的话那么未来魔界女王的宝座就非她红仞莫属了！
　　红仞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极艳丽，却也充满杀机……